右手做出了請的手勢,赫連城卻之不恭隻好跟著緒煒走進了畫院裏邊。


    緒煒卻是在走向裏頭的拐角處對著岩冽畫擠了擠眉眼:就你頑皮。


    那岩冽畫倒是一點都沒有動容之意,轉過身去便是蹦跳著離開了畫院走到了別處玩去了。


    “見緒畫師也是行事明朗之人,赫連城便也就直說了。”赫連城絲毫沒有半點端著架子的意味。


    他向來行事光明磊落,為人謙和沒有一點高傲的樣子。


    緒煒對於赫連揚,不論是戰功還是為人,都很是敬佩。


    赫連城坐下,抬眼問道:“上次在蘇州,剛才那位攔著轎子的,就是剛才離開的那位罷?”


    本以為赫連城要問的是蘇州一行,緒煒是不是早已知情。


    原來隻是問剛才走開了的岩冽畫。


    莫非……


    “不瞞沐陽郡公,剛才走的正是當日攔著轎子的。她隻是一位……”緒煒生怕赫連城已經看透了岩冽畫的真麵目,擔心岩冽畫會被怪罪。


    連忙是為她求情。


    赫連城卻是笑了笑,“一個小小的畫師,竟有如此的魄力,倒是讓朝中許多身居高位的大臣們,都慚愧了。”


    他的一番誇讚,叫緒煒怔在桌旁。許久,臉上還僵硬著一抹冷冷的弧度。


    “是……啊。”緒煒回應道。


    既是赫連城沒有看出來岩冽畫是個女兒身,緒煒也是隻好硬著頭皮攬下話去。


    “你們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罷?既是好朋友,才會那日幫助緒畫師攔下了轎子,使得楚離離開蘇州之前再見了緒畫師一麵,可是不知道……楚離給了緒畫師的包裹,裏麵是何物?”


    果然,赫連城還是問了關於楚離的事。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赫連城竟然如此在意一個包裹,可見這個堂堂的沐陽郡公也是一個男子。


    作為一個天下間的男子,看到一個如此淩豔照人,閑花冷水的女子都是會不得不動心的吧?


    可是緒煒卻是不知道,其實赫連城比緒煒,比赫連揚都要早了七年見到楚離。


    緒煒不想要瞞著赫連城,他敬重他,更是欽佩他如此坦然地說出自己想要問的話。在緒煒的心裏,他對於這樣行事光明磊落的男子的敬佩之情遠遠要高於對一個君王的敬重。


    遠遠勝過於皇權的威懾力。


    “在沐陽郡公那日再次攔下轎子之前,緒煒就已經陪著皇上在蘇州的街道上碰到了楚離姑娘。隻是……那時候,沐陽郡公您沒有陪同聖駕。”雖然緒煒不知道在楚離還給了自己折扇之後,赫連城坐上了楚離的轎子與她說了些什麽,但是他覺得赫連城的心裏仍然是坦坦蕩蕩。


    他也完全沒有告訴皇上,那天緒煒秉承了赫連揚的旨意去見了楚離的最後一麵,那日不巧沐陽郡公也在。但是那天,赫連揚卻沒有在場。


    這原本一切都是赫連揚的安排,他們得知了楚離要去蘇州一趟,原本是要去柳國皇城的一眾人,最後輾轉去了蘇州。那天,緒煒是經過了赫連揚有心的安排才撞到了楚離。那日,赫連城沒有在場,赫連揚卻在場。


    “原來如此……想必是楚離姑娘還給了緒畫師原本送給她的信物罷?”說罷,赫連揚便獨自品了一杯清茶笑了。


    他本該想到的,緒煒是一位宮廷畫師,才氣定然不會輸與任何一位風|流文人。隻是,這樣一番意思怕是赫連揚要緒煒生生的想出來的法子。為的,隻是讓楚離記住這個緒煒。


    “可是……城不懂的是,皇上既然讓畫師畫了三百張美人圖,已經透露了相思之意,為何不去親自……”偏偏,卻是讓緒煒有心的去接近楚離。


    這點,赫連城不明白。


    腰間白玉搖搖欲墜,赫連城拇指上溫涼扳指被白皙的手指輕撫。


    緒煒再次開口道:“這便是聖上的高明之處了,一時之間微臣也是猜度不透,但是想必跟皇上想要給楚離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有關係罷?當皇上真心準備好了要見楚離姑娘一麵的時候,一定是作為南邦國的君主去見楚離姑娘的罷?”


    仿若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般,赫連城抬眼對著緒煒相視一笑。


    如果說,赫連城當年是因為楚離的勇敢和氣魄,比自己還要堅韌而注意到她,四處追查她的下落。但是當七年之後,他再次看到楚離,再次被她驚豔到,他才得知她的一顰一語都已經深深地雕刻在自己的腦海心頭。


    赫連揚也是如此罷?


    所以他才會有所畏懼,他才能夠放下了一國之君的架子去了蘇州隻為看她一麵。卻始終不曾對楚離表明自己的身份,他開始畏畏縮縮了,讓赫連城都有些不敢相信他還是那個呼風喚雨的南邦國皇帝赫連揚。


    他是真的喜歡上了楚離麽?


    “我這是在問他還是問我自己?”他嘴角微微揚起,一杯清茶入喉。


    緒煒搖搖頭疑惑:“沐陽郡公在說什麽?”


    “沒什麽……”赫連城眉宇間巍峨著淡淡的青色,“緒畫師能夠畫出如此美妙的圖畫,又能夠親身為皇上分憂解難,實在是忠心可鑒。赫連城佩服!”


    赫連城的內心雖然對於緒煒為何會做出此畫,以及他是如何做出此畫都是還心存疑慮。但是他今日看到緒煒,與他談話一番便能夠從中得知緒煒不是貪慕權財之人。


    想必,畫出美人圖之事,也是另有原因。


    “郡公今日來了,緒煒也是有一些話想要一問沐陽郡公。”緒煒臉色瞬時變得凝重起來,像是臉上掛滿了心係天下蒼生的愁霧。


    那樣慘淡,那樣哀愁。


    赫連城好久都沒有看到過與他凝眸相似的那樣的目光了。


    遙遙的望著遠處,像是要穿透了薄霧,穿過了北國,穿透了斷壁殘垣,凝望著孤墳獨墓。


    “你問。”赫連揚道。


    “沐陽郡公有沒有心愛之人,或者……想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的人?”緒煒眼眸一亮,卻是氤冷無比。“噢……緒煒的意思是相問一問,一個戰功赫赫,能夠在外殺敵成為敵軍口中的狼獅將軍,常勝不敗的沐陽郡公,令萬千敵人聞風喪膽的您,是否也會有您一心想要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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