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九方國文獻記載:玄帝元年十一月初九夜,因得罪了江湖門派,天州守城易淵將軍於府中慘遭被殺,恰逢出宮辦事的禦皇軍領將尹風路過,與江湖武人一番爭奪搶出天州軍權符,這才避免了軍權落入外人之手。為表其忠勇,玄帝特提拔尹風為天州守城將軍,正式接手天州軍權。


    至此,三王爺一大心腹,連根拔除。


    漸入深秋,禦花園裏的菊花瓣落了一地,白的黃的紅的煞是好看。


    花園八角亭內,陸皇帝拖著下巴很是鬱悶,一旁太傅使出渾身解數為“他”排憂解難。


    “皇上,據可靠線報,胡帥將軍及麾下士卒們扮作普通百姓,已經接近天州城外圍了,相信不久就能抵達三王爺軍隊駐地,您看……”


    “太傅,你將那包藥粉交給尹風前,可曾遇見過什麽人?”陸紀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既然藥被掉包了,至少說明有人知道我們的計劃!這樣被端看透的感覺真的令人很不安……”


    “稟皇上。”太傅想了想,答:“臣確定,那包藥粉從您交到老臣手中,到老臣交至尹風手裏,期間絕對沒有讓任何人近過身。”


    穿著太監服、低首侯在亭外的雷厲冷笑——年紀大了就是好,老眼昏花還總是自信篤篤,掉包什麽的簡直輕而易舉。


    陸紀辰還是不放心:“那會不會是尹風不想死,找借口自己掉的包?”


    “臣看……不像。”太傅搖頭,“尹風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他若真掉了包,何必事後重提引人懷疑呢?若是老臣,做了虛心事自然低頭走,哪裏還有公然露臉的理?”


    “……”


    陸紀辰不說話了,單手扶額,眉間浮印著一個川,明黃側影在斜陽光下顯得有些單薄。


    “皇上不必憂心,臣已反複和尹風確認過了,皇後娘娘並不知毒藥一事。那日趕來救援的賢王也並未和皇後娘娘有過多接觸,將尹風和皇後娘娘送回宮後,便直接帶護衛回落腳處了……”


    “朕不是憂心這個。”一揚手打斷太傅的長篇大論,陸紀辰皺眉,“挽雲安然沒事,朕自然高興。可瓔珞賢王,朕總覺得他來意不善。”


    “皇上不是說他曾想強娶皇後娘娘為妾嗎?一個妾而已,可見情也不深,不會是來添亂的。”太傅給陸紀辰寬心:“您想想,若賢王當真那麽在意皇後娘娘,大婚之前為何不出現阻止呢?”


    “是啊,為什麽呢……”陸紀辰捏著下巴苦思。


    會不會是……


    他知道自己的性別,所以不以為意?


    腦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連陸紀辰都被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唰地一下起身來。


    “皇上?”太傅緊張地看著臉色發黑的“他”。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胡思亂想的多,皇上有些杯弓蛇影了?


    “幫朕安排與賢王會麵。”陸紀辰深吸一口氣,雙手背在身後。


    “何時?”太傅躬身。


    “越快越好。記住,不要告訴挽雲。”


    那個小妮子似乎很畏懼賢王,自從醒來聽說賢王來了之後,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窩在寢宮,自己好心好意想領她出來走走,她堅持說自己得了什麽“紫外線過敏”。過敏“他”聽過,可是紫外線是什麽?難不成是掛在外麵紫色的線?


    ……莫名其妙的女人,連找的借口也跟人一樣莫名其妙。


    “老臣遵命。”太傅顫巍巍地起身,探頭又問:“陛下可還有其他要事?若沒有,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有,有有有!”陸紀辰一把揪住想溜的太傅,“來!太傅坐下,朕還有好些問題沒有解決。”


    不會又是有關皇後娘娘的?太傅的眉尾耷拉成了一個囧字,幹笑著由“他”拖著坐下。


    陸紀辰醞釀了片刻,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太傅,國庫尚不充盈,朕考慮著要不要再提稅金……”


    “皇上,萬萬不可啊!”太傅一聽急了,起身就要跪,被陸紀辰一把攔住了。


    “前不久水患,我國莊稼收成大減,不少奸商伺機屯糧,現普通百姓的生活已是極為拮據,若再提稅金,您叫那些百姓們如何過活?皇上三思啊!”


    “是啊,何止三思,四思五思都不為過……”不遠處一人晃晃悠悠而來,腰間別著佩刀,一身筆挺侍衛服穿在身上愈發襯得他身型高挑雄壯——宮中二等佩刀侍衛沈大財主是也。


    “放肆!”太傅定睛一瞧,拍桌子大怒:“見了皇上還不下跪請安,成何體統!”


    “咳咳……”陸紀辰幹咳兩聲,扭頭望天,“礙礙,太傅需激動。”


    “太傅大人,是這樣的。”陸紀辰越是不想提,沈天浩就越要提,而且還要聲音宏亮大聲的提:“皇上和在下做了一筆交易,在下出一千萬兩白銀充盈國庫,從此以後免了跪禮,見誰都一樣。”言畢,還得瑟地撫了撫腰間佩刀。


    搶我春花還想要我給你跪?做夢!


    “皇上,這……”太傅皺眉轉頭去看陸紀辰,似是想求證此話的真實性,卻被陸紀辰一句話給堵了回來。


    “太傅,國庫空虛,朕也奈啊。”


    聽皇上如此說,太傅都想淚奔了——是他沒有輔佐好皇上啊!為了銀子居然連自己至尊的權力都賣了啊!這還像樣嗎?


    太傅語凝咽,別過頭辛酸地想擦把老淚,偏偏此時又聽到某人不知死活的言論。


    “如果不是你上一次強提稅金,現在九方的局勢也不會是這樣。”


    沒有用敬詞,口氣還隨意地像是在市區街頭買小菜,沈天浩雙手抱胸一副謂狀:“你以為對於百姓那是筆所謂的銀子,其實那是他們的救命錢!你知道有多少人家為了湊足這筆錢不得不賣子賣女賣牲口,搞得家破人亡?奸商屯糧,你不鎮壓,反倒跟著起哄,你叫百姓如何信服你?”


    “朕之國事何需你插嘴!”


    陸紀辰頭一回被人指著鼻子罵,氣得嘴都歪了。奈為了兩千萬兩銀子與沈天浩秘密曾簽署了“不得辱罵、行刑”條約,現在“他”是有氣發不出,隻得捏著拳頭暗暗用力,想象自己正將他碾在掌心蹂躪。


    “自然與我關,我又不是九方人士。”聳聳肩,沈天浩轉身就走,“你慢慢思考該如何折磨你那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在下告辭。”


    “這個混蛋……混蛋!”手都捏酸了,陸紀辰死死盯著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遠去,咬牙切齒低聲地罵,可眼神中寫的卻不是那麽回事,有些猶豫,更多的還是掙紮。


    “等等!回來!”一錘桌子,陸紀辰突然一聲吼。


    沈天浩扭頭,用眼神慵懶地詢問“有何貴幹”。


    “回來,朕有話要問你。”不甘地別開眼,陸紀辰麵部僵硬地指指自己右邊的石凳,“是有關……百姓的事。”


    心中有百姓,還算有救,沈天浩翻身踩著步子回八角亭。


    隔得遠遠的看,亭中那個明黃少女一身傲然氣勢人可比,五官雖清秀,可那眉、那眼天生卻透著一股英氣。單薄的身子,不得不承載著一個國家的命運,明明是女兒身,還要日日周旋在一群男人中與他們拚勇鬥狠……


    以前很討厭她,覺得她辦事腦又愛自作聰明。可此刻,沈天浩不知為何萌生出了一種同情感。


    她也不過隻是個二十出頭的柔弱少女,自出身就再也沒有碰過那些女子極愛的胭脂水粉,整日滲在爾虞我詐的政治鬥爭中,想必她也走得很艱難?


    這麽一想,那股厭惡感頓時淡了幾許。


    沈天浩搖搖頭,幾時他也如此多愁善感了?


    “朕,想得銀子。”陸紀辰開門見山,直言不諱地看著沈天浩:“你方才說的,朕記住了。奸商一事,朕立即派人徹查;稅金,朕也會考慮著下調……隻是這樣,朕就真真斷了財路。你是天瀚四國首富,定有方法迅速斂財,不妨也透露點內幕消息給朕……”言畢,還很哥們地挑挑眉,嘴角抽搐笑得很猙獰,一看就知是心裏難過表麵還裝沒事的那種。


    太傅好不容易恢複平靜,這會兒又是一口氣喘不上來——這平等外加商量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娶了個吊兒郎當的皇後果然沒好事啊!皇上都被帶壞了啊!


    “很簡單,抓商機。”沈天浩一本正經地瞅著陸紀辰:“所謂抓商機就是抓準機會,別人缺什麽,你就賣什麽。”


    “比如?”陸紀辰聚精會神地等著聽下文。


    “比如……你我之間的三筆交易,賣官、賣權、賣自由。”沈天浩食指叩擊著石桌,有一下沒一下的:“簡單來說,普通的交易都是有成本的,越是大額交易通常成本越大,但是有一類交易是需成本、或者說是這個成本其實是形的,就好比你我之間的交易。皇上,明白了嗎?”


    陸紀辰想了一想,似懂非懂地點頭,半響又問道:“可是這商機如何尋呢?”


    “問得好!”沈天浩拍掌,哈哈道:“這個得看個人的運氣與捕捉商機的靈敏度,不是每天都能遇見我這種大額成本買賣的人……”


    “那你還有沒有什麽交易想做的?”為了國庫的銀子,陸紀辰豁出去了:“你若有,大膽提,能賣的朕都賣!”


    好,上鉤了。


    沈天浩故作平靜,摸摸眉毛擦擦額頭,“這個……”


    “盡管說!”陸紀辰期待地湊上前,黑眸璀璨如星火,帶著抹誘人的渴望的神色。


    “女人。”


    很肯定的看著“他”,沈天浩挑眉道:“女人,我想要絕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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