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到來後,眾人來到了負一層。


    如果說酒吧的一層是熱鬧歡愉的音樂樂園,那負一層便是安靜獨處的私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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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酒吧的負一層竟然還有一間影音室?”


    望著四周極具現代輕奢風格的裝飾,王東忍不住感慨道。


    “啊,這裏原本是個儲物室,我接手以後才改成的影音室,你們隨便坐,我去拿酒。”


    江銘丟下一句話,然後從酒櫃中拿了一瓶威士忌。


    “麥卡倫40年?師父你今天好大的手筆,我這是借了王導的光了。”


    見到對方手中的全球限量款藏酒,韓天麒不禁有些震驚。


    說到威士忌,麥卡倫一定是個不可繞過的名字。


    作為最具盛名的威士忌品牌之一,麥卡倫一直是收藏家和投資者競逐的對象,幾乎橫掃了全球拍賣市場的所有榜單。


    江銘手中的這款酒在橡木桶中熟成超過了40年的時光。


    這款酒,廠家僅僅限量發售了500瓶。


    早在多年以前,這酒就已被歸類為“有錢也難買”的係列,如今這款藏酒在拍賣行的價格,也是翻了數倍。


    “這不好吧……”


    看著桌上的精致藏酒,王東有些尷尬。


    他本來是來邀歌的,這下反而有點像是來蹭酒了。


    “別客氣,都是別人送的。”


    江銘微笑回應。


    聽到這話,韓天麒嘴角一抽。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東燦爛一笑,接過酒杯。


    眾人落座之後,觀影正式開始。


    目前這部電影還未全部完成,所以電影也沒有名字,但這並不影響觀影。


    電影一開場便展現了美麗的湘西自然景觀。


    霧氣氤氳著的山林,層層疊疊的水稻田,窄小而蜿蜒的青石板小路,以及掩藏在綠色裏邊的鄉間瓦舍。


    這是一座落後偏僻的村落。


    因為交通不便導致消息閉塞,隻有一位鄉村郵遞員每天穿行在山林間為附近的村民們收信寄信。


    這份工作很辛苦,可鄉郵員卻在這個崗位上堅守了大半輩子。


    如今年老,鄉郵員也積勞成疾造成腿腳不便,終於決定告老退休,而接替他崗位的正是剛剛高考落榜的兒子。


    “老二,咱們走。”


    兒子對著一條大黃狗喊道。


    可大黃狗沒理會對方,反而來到的父親的腳邊。


    “去吧,去吧。”


    父親催促著。


    見大黃狗始終不肯邁步,父親蹲下摸了摸它的頭,“從今天開始啊,我就不上山了,雖說我的年紀還不太大,可腿疼我治不好,他們讓我退休。”


    “我退,你可不能退啊,你得給他帶路,給他作伴,聽見沒有?”


    父親苦口婆心地勸著大黃狗。


    “老二,咱們走!”


    兒子再次說道。


    可大黃狗依舊不動。


    兒子有些生氣,“不去算了,沒你我還省心呢,我走啦。”


    他衝著屋內喊了一聲,轉身離去。


    眼看一向陪自己跑郵路的大黃狗怎麽也叫不走,父親無奈,決意親自陪兒子再走一趟。


    看到這裏,江銘不由得有些震驚。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七個年頭,可他發現這個世界和自己原來生活的地球相似,卻又不完全一樣。


    特別是娛樂圈內的人和事,很多都是錯亂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部電影在原來的世界早在1999年就上映了,而且是金馬、金雞雙料影帝劉葉的電影處女作。


    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這部影片,更沒想到主演竟然是韓天麒。


    不得不說,這段開場韓天麒表現的非常不錯,情緒飽滿,對兒子這個角色的內心情緒把握的也很準確。


    在江銘看來,韓天麒的這段表演要比原片主演劉葉表現的更為出色。


    如果非要挑個毛病。


    那就是韓天麒長得太帥、太幹淨了,有點不接地氣。


    如果是江銘自己去導這部戲,非得讓對方三天不洗頭才行。


    至於飾演父親這個角色的演員胡誌生,是一位老戲骨,演技台詞都沒得說,基本還原了原片中父親平凡、質樸的形象。


    電影的下一幕是父子上路的戲,也是整部影片的重點。


    兒子少年意氣一直在前麵走,父親落在後麵。


    從小時候記事起,父親的形象在兒子的心中就是缺席的,記憶裏的父親總是在外麵奔走,一家人總是聚少離多,二人之間也充滿了隔閡與不解。


    這一路父親的話很少,每一次說話,都是對著狗說,“老二,你慢一點,他第一次走。”


    偶爾父子間會問,累不累。


    不累。


    再過一會,累不累?


    不累。


    父子倆之間始終就是這幾句話。


    但父親還是心疼兒子,看出了兒子的勞累,坐下來休息,隻是父子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麽,場麵極其尷尬。


    到了村子裏,兒子沒有看到想象中大家一湧而出前來迎接的場麵,心情有些低落。


    走出村委會後,村裏的老老少少都聚集在一起,笑著目送他們離去。


    離開了村子,父親卻中途拐彎,去了一個小地方。


    這裏住著一位老奶奶,名叫五婆。


    五婆特別疼愛自己的孫子,熬蛇羹將其喂養成人,甚至把存了一輩子的錢都給孫子上學用。


    但孫子自從考上大學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山裏。


    五婆思念成疾,哭瞎了雙眼,卻還是天天就搬個小凳子坐在家門口,期待那一聲“奶奶”。


    父親得知後,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來看望五婆,掏出五婆孫子郵寄來的信,並給她念信的內容。


    其實,這是父親早已準備好的空白信,以此來慰藉五婆失落與悲傷的心,也給她帶來了溫暖和親情。


    看見五婆,也勾起兒子的回憶。


    小時候,母親笑的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父親也在家的時候,三個人都在一起,但是父親常常不在家,母親就一直在家等待著。


    就像五婆等待她的孫子。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父親的工作似乎並不僅僅意味著辛苦的付出,而是因為這座大山、這條郵路有著太多太多的牽掛和責任。


    這一場戲,韓天麒的表演中規中矩,最為出彩的當屬五婆的扮演者。


    她的詞不多,卻把五婆這樣一位空巢老人演繹的極為生動。


    江銘相信,如果影片公映,這裏一定會是淚點。


    ……


    山路一片青翠,彼此的心事漸漸展露,理解也一步步加深,兒子開始體會到父親走郵路的艱辛,以及父親的善良。


    走到下一處,他們遇見了一場侗族人的婚禮。


    在歌舞狂歡的婚禮之夜上,父親也想起自己的婚禮,他騎著自行車將身穿紅衣的妻子帶回家,在一片麥浪中,分外青春嬌豔。


    兒子也在這裏遇見自己心動的侗族女孩。


    這一刻,父子兩代的命運,都因為這條郵路而牽絆在了一起。


    告別侗族村子後,他們走到蹚冷水的溪邊,前麵是一條河,淌過河水,可以少走幾裏地,可是即使是炎熱的夏天,河裏的水依舊冰涼。


    父親正在挽褲腳,兒子卻說:“有我在,你就不用下水了。”


    兒子先將郵包送了過河,再折返回來背父親。


    二人無話,但背上的父親腦中卻想起了年輕時自己背兒子的畫麵,默默淚流。


    “爸,該走了。”


    “你說什麽?”


    父親有些錯愕,因為對方已經很多年沒喊過自己爸了。


    “我說爸,該走了。”


    兒子背起郵包離開了。


    “老二你聽見了嗎?他喊我爸了。”


    父子之間在那一刻,完成了時隔多年的和解。


    這條路越往前走,兒子就離父親的心越近。


    這已經不再是一條簡單的山路,更像是父親往返一生的心路。


    影片的最後,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張子女與父親的照片。


    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最後一張照片,那是片中五婆的扮演者與自己98歲高齡父親的合照。


    二人雖已不再年少,可他們彼此之間的眼神卻充滿了愛,讓人為之動容。


    ……


    導演將深沉無言的父愛,父子間那種含蓄克製的親情,以及老鄉郵員對生活和事業的愛,在一段深情的故事中慢慢展開。


    就像緩緩打開一副失落多年的山水畫卷。


    電影沒有激烈的戲劇衝突,也沒有華麗的拍攝手法,但整部影片卻蘊含著無盡的溫情與感動。


    父愛或許並不感天動地,沒有那麽偉大,是如此平凡。


    可父愛卻存在於平凡生活的日日夜夜,它平靜如水,深沉若山,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在父親心上蕩起漣漪,自從有了你,這一生,他都以父心關愛你。


    觀影結束,江銘也看紅了眼。


    雖然自己沒能參與到這部影片製作,但能再次看到這部華語影壇的遺珠之作,他也心滿意足了。


    “師父,我演的怎麽樣?”


    韓天麒滿臉期待。


    江銘白了他一眼,“勉強能排第三吧。”


    第三?


    沒想到師父對我的評價這麽高。


    韓天麒心中大喜。


    可沒過幾秒,他突然反應過來,“師父,您的意思是我還不如一條狗……”


    聽到這話,影音室內頓時哄堂大笑。


    “還沒定片名嗎?”


    江銘隨口問了一句。


    “有幾個備選,但都不太滿意。”王東導演回應。


    江銘燦爛一笑,“那你覺得《那山那人那狗》這個名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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