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s會議室,三大設計組組長正襟危坐。[]在他們麵前,十三個助理並坐一排,每個人表情都有絲緊張。


    彩虹坐在最後一位,恍然間覺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識。第一次來v&s麵試的時候,又何嚐不是這樣,“享受”著別人“怪物”一樣掃視的目光。她有自知之明,作為一個打版師,她出現在這個會議室是多麽突兀的一件事。


    彩虹這次沒有低頭,她看向了三個組長。蔣浩天和楊嘉勳兩個大男人坐在兩邊,中間夾了個短頭發的女人。彩虹知道,她是lilith。lilith的長相,在人才出眾的v&s裏,並不起眼。可是,她坐在那裏,就任誰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她穿著打扮偏中性的風格,剪燙了一個非常前衛的短發,並且染成了酒紅色。化妝也非常出位,較粗的眼線配上與頭發顏色相近的紅唇。奇妙的是,即便這麽個性的造型,竟也掩蓋不住lilith自身的氣勢。她沒有被妝容打敗,而是完全地將它駕馭了。


    不過,lilith看起來怎麽有點麵熟?彩虹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


    會議室準備了投影儀,組長們挨個請助理上來,闡述他們的設計圖。


    如彩虹所料,許多人都用“冰冷”為立意。不過大家的設計都是要麽太平淡,要麽太“前衛”,前衛到“荒誕滑稽”的領域。lilith和楊嘉勳仿佛在比試單詞量,各自用了無數充滿創意的形容詞,把一眾助理設計師們批評得體無完膚,灰頭土臉。


    比如說,楊嘉勳形容其中一個設計是“車禍現場”,lilith就會說“車禍現場不足以形容這件作品,應該是飛機失事,全體陣亡才對。”


    與他們的“過分投入”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蔣浩天好像隻是個觀眾般,興味盎然地欣賞著兩個人的表演,最後隻說了句總結陳詞:“咱們評分吧!”


    前幾個設計的分數都不高,總分30分,他們連一半的分數都沒拿到。


    蔚芷柔上場了,她倒是別出心裁,設計了一條宮廷風的短裙。要說有什麽特色,那就是短裙用的布料非常地“節省”。蔚芷柔小臉嚴肅,語出驚人地說:“全球溫室效應日益嚴重,地球變成了一個保溫瓶,冰川每年都在融化。也許有一天,這世界就不再有冰雪了。到那個時候,人類的服裝又會以什麽為流行呢?我的設計就是以此為理念,試圖抓住未來的流行趨勢!”


    沒想到,這次是蔣浩天率先笑出了聲:“鬼丫頭,倒是挺有新意的。不錯,不錯!”


    楊嘉勳和lilith互望一眼,本來都準備毒舌幾句的,誰料到蔣浩天這麽挺自己的組員。他們倆也不準備得罪蔣浩天了,便各自抹了頭頂的冷汗,一言不發地盯著蔣浩天。


    最後又是蔣浩天率先打了個8分後,楊嘉勳和lilith各自給出7分。蔚芷柔一躍成為目前的第一名,總共22分。


    蔚芷柔吐了吐舌頭,衝彩虹比了個“yeah”,走了下去。


    之後又過了幾個人,其中表現不錯,得到24分。


    輪到rose上場了。彩虹敏銳地感覺到,會議室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rose的設計圖出現在投影屏幕上。


    彩虹坐在最後麵被人擋住了,隻好伸長了腦袋使勁向會議桌前方看去。


    “哇!”


    有人驚呼出聲。


    彩虹終於看到了,rose設計的裙子隻用了一個核心符號,那就是冰雪奇緣裏屢次出現的雪花圖案。可以說,這是一條由“雪花”堆積而成的裙子。她應該是打算內裏用透明的薄紗打底,外麵印上一層閃亮銀線織成的“雪花”印花麵料。而裙子的形狀也充滿張力――如女王蜂一般的誇張的裙圍,裸肩的設計,冰冷入骨卻又不失柔美純真。


    彩虹點點頭,rose不愧是“最佳女王”,這麽驚豔的設計,隻能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張設計圖已經能說明一切,所以rose的發言也非常簡要,隻是介紹了一下她對麵料的一些想法。


    最後打分,lilith給了10分,楊嘉勳當然要和lilith作對,隻給了9分,可是蔣浩天也隻打了9分。


    蔣浩天聳聳肩:“作品不錯,可是這裙子的形狀在國際舞台上挺常見的。新意方麵離我心目中的滿分還是差了點兒。”


    即便是這樣,rose也得到了28分。參加過月度評比的人都知道,能得到這種分數,幾乎就是沒有懸念的第一了。


    april在rose後出場,她的設計其實不算太糟糕,可惜有了前麵的珠玉,她頓時就被襯成了灰塵,悲催地拿了個總分10分下場,成為墊底。


    終於,彩虹出場了。


    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lilith嘴邊浮現一抹冷笑。


    彩虹打開設計圖。她的作品和所有人不同,竟然畫了兩個設計。兩條魚尾拖地長裙是一樣的,但是顏色截然不同,一條是冰雪般的純白,另一條則如朝霞時分的天空一樣,由尾到頭,紅色深淺遞進。


    底下一片嘩然。


    有沒有搞錯啊?業餘的知道自己必輸無疑,所以來亂的嗎?


    彩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想一想艾莎女王,想一想奶奶,不能膽怯,不能退縮!


    彩虹握緊話筒,開口道:“奶奶是我設計上的啟蒙老師,她常說,一個人穿的衣服就是在告訴你他的故事。我們用心聽,就能讀懂這個人。”她用射線筆指著第一個設計:“白色是設計最初的呈現效果,這個人最初降臨在世間,她感覺冰冷和茫然。她不知道生命的意義,也不知道該去向何方。”她又指著第二個設計:“然而,時間流逝,她排除萬難,漸漸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最終掙脫束縛,活出如朝霞般燦爛的人生……”


    “說得倒是挺好聽的!”還沒等彩虹說完,lilith已經忍不住發問了:“可是你要怎麽讓第一個設計轉變成第二個呢?憑著如冰雪奇緣裏麵一樣的魔法嗎?”


    “我已經想好了方法,我打算將染料粉藏進裙子的內裏,然後封上一層薄冰,模特走動的時候,冰融化進染料裏,讓裙子由尾到頭,依次變紅。”


    “所以你是想和那個魔術師劉謙一樣,讓我們等待鑒證奇跡的時刻咯?”lilith講話的速度不快,身體後傾靠在椅子上,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容:“我想我能理解你,沒有才華的人在設計上要成功,真的需要一個奇跡!”


    彩虹正準備說點什麽,蔣浩天也插嘴進來:“其實這兩條裙子畫得不錯。不過你還真是需要魔法了。按照你說的方法,放多少染料,放多少冰這些關鍵點很難把握。而且把這些東西填進裙子裏,又要怎麽把握裙子的形狀,百分之九十九會做出一條臃腫的裙子。”


    楊嘉勳搖了搖頭,他也不看好彩虹:“年輕人嘛,初生牛犢不怕虎,有這樣的創意還是值得鼓勵的……”


    lilith瞥了瞥嘴,打斷他:“您就別再為您的世侄女粉飾太平了。應該有個人讓她清醒過來。”她盯著彩虹,那雙用加粗的眼線畫出的眼睛,看上去是如此地淩厲:“讓我告訴你,如果你奶奶說的都是正確地,那麽這條毫無實踐性的裙子就和你的人一樣――空洞、蒼白、徹頭徹尾的失敗!永遠活在你自己想象出來的象牙塔中吧,別再出來丟自己和你奶奶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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