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他怎麽樣了?”


    “還好,輕微腦震蕩,身上有多處淤青,但幸好不在要害,也沒有骨折。”


    彩虹聽到這句,心中大感安定,又聽醫生說還是不能大意,需要再觀察一下。她這就跟著端木征的推車去了病房。


    到了病房,端木征仍在昏睡。她抽了張椅子坐在他病床邊,除了看著他,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


    病房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這讓彩虹想到了奶奶生病的日子,她也是這樣,隻能束手無策地在旁看著,感覺好無力、好沒用。


    淚水好像又要湧出來了,她硬是壓了回去。


    不可以哭,要堅強,他會沒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病房門突然“啪”地被打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彩虹嚇得立刻站起身來。


    這是個非常有氣質的婦人,身上穿了條香奈兒的禮服裙,戴了條貂毛圍領,盤得一絲不苟的秀發似乎因為走得匆忙而略有些散亂,但這絲毫無損婦人高貴的氣質。她似乎沒料到病房裏還有一個人,先是皺眉看了眼彩虹,這才朝端木征看去。


    之前被稱為郝院長的那位跟在她身後,仿佛下級向上級匯報一般,說道:“少爺隻是輕傷,等醒過來,再觀察一下,應該無礙。”


    婦人點點頭,一開口聲音較常人多了幾分嚴厲:“他為什麽會受傷?”


    “這個……”郝院長給送端木征入院的那個急救醫生使了個眼神。那醫生立刻答道:“我趕去現場,聽幾個警察說,好像是少爺為了救一個女孩子,單獨一個人挑了一個犯罪團夥!”


    他又拍馬屁似的補充道:“少爺真是厲害,以一敵四,那四個人有好幾個都被打斷肋骨呢!”


    婦人蹙緊眉頭,嫌惡道:“這又不是什麽豐功偉績!你們一定要注意了,今天的事不能讓傳媒知道。”


    彩虹聽了他們的對話,這才猜到,婦人應該就是端木征的母親白玫,外界稱她端木夫人。接著又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家醫院也是dm的產業。高中時,端木征沒少惹是生非,一個月總免不了要進一次醫院。他那次從混混手裏救出彩虹,崴了腳,也是來這家醫院治療的。她還陪著他來上過一次藥呢。


    端木夫人又交待了幾句,這才正眼看向一直默默在當背景板的彩虹。


    “征兒就是為了救你受傷的?”


    倒不是救她,卻的確因她而傷,彩虹黯然地點點頭。


    端木夫人雖然年過五十,但保養得宜,看上去不過剛剛四十的模樣。她和端木征有著相似的輪廓,自然也是個美人。可惜,她臉色太過嚴肅,嘴角也繃得過緊,一望之下便覺得難以相處。


    隻聽她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你可以回去了!”


    彩虹此前從未見過端木征母親,但從端木征的口中沒少了解過她。


    她知道,自己多半被當成了端木征身邊常出現的那些花花草草,而且還是害她兒子受傷的那株。


    不過,又有什麽解釋的必要呢?


    彩虹垂眸再看端木征一眼,便順從地舉步往外走去。


    端木夫人盯著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慢著,你叫什麽名字?”


    彩虹回頭,答道:“彩虹,倪彩虹!”


    “你……”端木夫人似是有些吃驚,但很快掩飾過去,“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彩虹退出病房,卻沒有離開醫院,不等到端木征清醒,確認他完全沒事,又怎能安心回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的一刻,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壯漢從另一頭走了出來,守在了端木征病房前。


    ……


    彩虹如遊魂般在醫院走廊裏遊蕩著,等走到住院部問詢處,突然見到一個高大俊美的身影。


    “端木征在幾號病房?”


    “啊――?”


    年輕的白衣天使驟見這麽美麗的一張臉,不禁失神了。


    男人直起身子,厭惡地皺了皺眉,單手握拳“砰砰”地敲擊問詢台桌麵兩下:“回神,查檔案!”


    白衣天使立刻紅著臉去查電腦了。


    彩虹這才敢確認來人,軟軟地叫了聲:“師父――”


    雲一諾抬頭朝聲音來源望去,這就見到自己找了一晚的徒弟,正傻呆呆地看著自己,人倒不像是有事,可衣服上卻沾染了好幾處血跡。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


    他站在住院部亮堂堂的白熾燈下,膚色如美玉般潤澤,俊美的臉上有三分不耐煩,三分嫌惡,剩下的四分卻都是關心,彩虹心中恍然湧起一種如見到了親人般的溫暖。


    於是,繃了一晚上的堅強一下子崩塌了,她想起在攝影室見到的恐怖畫麵,還有差點被壞人捉住的緊張,又想到端木征滿臉是血昏迷不醒的臉,最後還有幾分被端木征母親驅趕的委屈,她突然大哭起來,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痛哭不止。


    ……


    雲一諾從出生到如今,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他的徒弟一見到自己,就哭了起來,而且是坐在不知道有多少病菌的醫院地板上。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仿佛見到他,比見到鬼還要可怕。當他瞟見周圍人看過來的眼神,他真恨不得邁著長腿走人。


    可是,地上嚎哭的那位,仿佛真的就是克他的,他不但沒走,反倒向那瘋女人走過去,蹲在她身邊。


    “哭什麽?你到底有沒有傷著啊?”


    彩虹用鼻音哼了聲:“沒――”


    “好了!”雲一諾僵硬地抬起右手,落到她的肩頭,拍了一拍:“不要哭,丟人!”


    彩虹一愣。以前,奶奶也愛說這句,每次她受了委屈想哭,奶奶就會說“不要在外麵哭,丟人!”然後又會軟語告訴她,“要哭就到奶奶懷裏哭,奶奶幫你遮住臉,別人就看不到我們小彩虹哭了!”


    她頭腦一熱,恍惚覺得看到了奶奶,忍不住就鑽到了他的懷裏,止住了哭聲,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雲一諾嘴角抽了抽,雙手懸空,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腰,眼淚全落到他的衣服上。他想推開她,偏偏手不聽使喚,錯過了第一時間。他隻好安慰自己,幸好,因為趕著出門,穿的是運動完還沒脫下的運動服,本來就髒了。


    圍觀的人興味更濃,雖然沒看清女人的長相,但看到一個美得令男人女人都自卑的妖孽,手足無措地安慰一個痛哭的女人,倒也不失為漫漫長夜裏打發時間的好戲。雲一諾見周圍人越來越多,眉頭也越皺越深了。


    懷裏的人眼淚也不知道流了幾公升,在雲一諾感歎“女人果真是水做的”時,她終於打住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泣著。


    “冷靜下來了?”


    “嗯!”


    “真是丟人!”


    “嗯!師父,對不起!”


    雲一諾低頭俯視那個完全把自己的臉埋在他衣服裏的女人:“你怎麽還不起來?”


    彩虹抬頭,雙眼通紅,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太丟人了,沒臉起來!”


    雲一諾嘴角再次抽了抽:“那你想怎麽樣?”


    “我們一塊兒起來,你遮著我!”


    雲一諾抬起如玉一般雕琢而成的手,準確而迅速地在她腦袋上狠敲了一栗:“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很好?”


    彩虹摸著發疼的頭,訕訕地放開端木征的衣服,站了起來。她一起立,立刻被圍觀的人數嚇了一跳,忙低頭給大家鞠了一躬:“我已經沒事了,謝謝大家關心!”


    眾人說了幾句安慰她的話,包括什麽“被男朋友欺負就甩了他”、“這種小白臉不要也罷”、“床頭打架床尾和,小夫妻要相親相愛”等等。


    彩虹被說得臉紅,雲一諾卻是被說得臉青了,指著自己的俊顏問道:“小白臉?竟然說我這張是小白臉?”


    彩虹被他生氣的點雷了一下,柔聲安慰道:“不是的,師父的臉是較常人白了點,但您個子夠高,一點都沒有脂粉氣的!”


    雲一諾這才像是被理順了毛的貓,冷哼一聲沒再計較。


    彩虹才想到要問:“師父,您怎麽來了?”


    雲一諾臉僵住了,不自然地扭開頭:“來看看你有什麽天大的理由,竟敢放為師鴿子!”他又甚是不忿地埋怨道,“說話說一半就掛電話,一點兒禮貌也不懂!”


    彩虹怔怔地想到,她剛才確實說了“受傷”之類的話。想不到,師父竟然會緊張她?她感動地看向雲一諾:“謝謝!”


    “謝什麽?”雲一諾翻了個白眼,美人就是美人,做這種表情也是賞心悅目,“別以為今天的事能善了!”


    “哦!”彩虹又想到自己竟然當眾大哭的事情,羞得低下了頭。


    雲一諾見狀,嘴角又不自覺地翹了起來:“我肚子餓了,出去吃東西吧!”


    他邁著長腿,拉著彩虹的胳膊,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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