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邊已經微微發亮,這顆星球的大氣被汙染得非常厲害,其pm指數到底達到了什麽樣的可怕數值徐睿都不樂意去想。在這座微光城裏,如果不是天氣特別好,早晨時根本就看不到日出。


    可徐睿並不介意,既然時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睡已經很不現實,還不如從今天就開始,重拾前世每日必須的功課。


    於是徐睿挺身而立,先是調勻自己的呼吸,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以後再舍棄用鼻子呼吸,而是微微張開嘴,用舌尖頂住上齶,用嘴來呼吸。徐家的家傳煉體之法很是奇特有趣,比道家張三豐的養身之術早出許多年,卻很神奇的非常相似,像這種用嘴進行內呼吸,用口中津液淬取所謂的靈氣來養生煉體的方法兩者幾乎一模一樣。


    當然,上一輩子徐睿活了二十八歲,自打三歲起就開始練這套養生功,足足練了二十五年也沒有通過內呼吸汲取到任何所謂的靈氣。別說是他了,就是他爺爺練了七、八十年也沒能練出個什麽名堂,更別說徐睿。徐睿隻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以後,身體健康得幾乎就沒生過病而已。同時肢體靈活,耳聰目明,連記憶力和反應也比絕大多數懶人要好出許多,徐睿覺得這就是它最大的功勞。


    換到這裏,徐睿也並不指望它能練出個什麽名堂來,指望它得道升仙而位歸仙班,那是神精病才會有的想法。他隻確定了目標之後按照以往的習慣那麽做而已。


    然後拉開架子舒展四肢,無視阿爾伯特那沒經過淬煉的身體發出的抗議,對著應該是日出的方向擺出自己第二個人生的第一個白鶴亮翅!


    隨後收翅亮掌,深吸氣徐徐吐氣,眉間的神情變得凝重,仿佛背承千斤之力般蹣跚沉重往前走了幾步,身姿笨重而憨然。步停時,平肩向前猛頂,再撲掌重擊,是謂熊戲。


    再由熊轉虎,瞪起了兩隻眼睛如同虎睛,讓自己目光炯炯,暗含神光。整個身體全都靈活的運動開來,搖頭擺尾,神態威猛,揮拳劈掌之間剛中有柔,剛柔並濟,更是虎虎生威,虎嘯山森,是謂虎戲。


    再由虎轉鹿,身體瞬間變得輕盈靈動,如鹿那樣探身、仰脖、奔跑、跳躍,行進動止間心靜體鬆,姿態舒展柔韌,從而靜心養體。


    最後是猿戲,抓耳撓腮間顧盼生姿,或是縱山跳澗,或是攀樹蹬枝,或是摘桃獻果,擬其形,蘊其神,動作機敏翔動,神態聰慧伶俐,吸取萬物之靈也。


    隨後緩緩收姿重新回到立定挺身的狀態,肅容而立。


    此時如果有人看到,就會發現這個平凡的青年表情莊嚴肅穆,就算閉著眼也顯得眉眼堅定,緊緊抿著的嘴果敢而堅毅,縱是長相平凡,也依然被日光渡上了一層金輝,竟也魅力無窮!


    用五禽戲拉了僵硬的四肢後,徐睿盤膝而坐,靜靜的麵對著天邊最亮的那個地方沉下心思呼吸吐納,開始第二輪的功課,這才是內家養生的真正密訣。


    老徐家亂七八糟的雜學數之不盡,正經八百的功課卻就隻有這兩樣,每個徐家子弟都必須練,不練就要挨板子。所以每個徐字子弟,無論海內還是海外的,這兩套基本養生功法誰都練得熟練得很。徐睿同樣也是。


    前世幼年時他也愛玩喜歡偷懶,總是想方設法的想躲過不練,為此沒少挨過板子。但人就是那麽賤,一但板子挨多了,把這兩套東西練得深入骨髓之後,無論再過多久,就算換了一個時空,換了一個身體,重新拈起來練習的時候,依然能找回當時的感覺。


    感覺找到了,接下來的更是順理成章。徐睿盤膝坐好,五心向天,尋著以往感覺把自己的思維發散出去,幻想著一個我便是無數我,而那無數我也隻是唯一的我,通過這種方式去尋找自我的在宇宙中的定義。


    這個說法很玄,據說一但成功了,就會引得天地之氣灌入體內遊走,形成屬於自己的先天之氣。


    上一輩子嘛,徐睿練了二十五年也沒能引入先天之氣,最大的成績就是在習慣了之後不會在半分鍾之內就睡著而挨板子。其後的時間就是一直吊著似睡非似的處於一種冥想狀態,即沒有感覺到天地之奧妙,也沒能淬體飛升,頂多就是從這個狀態退出來之後發現精神特好,背英語單詞的時候要快上那麽一點點而已。


    而事實證明,雖然當時記得快,久而不複習的話照樣也忘得快……他也就是十五歲以前堅定不移的相信這套功法能把人練得跟孫悟空一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過了十五歲以後,人就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孫悟空是吳承恩編出來的,現實中根本沒那東西。


    但被老徐家的板子打慣了,如果先練五禽戲,後麵必定接養生功。而如果先練養生功,後麵則一定要練五禽戲,所有徐家子弟都是如此,簡直跟強迫症一樣可怕。至於先練哪一樣,徐家這方麵的要求鬆散得很,你隨意就好,像極了道家的無為一說,無為即是有為,隨心而行即可。


    所以徐睿盤膝擺出個五心向天的姿式把自己的思維發散出去以後,就跟假死一樣啥感覺都沒有了。


    便在這似睡非睡的冥想間,在上一個時空絕對不會的有的怪異現像出現了!


    就見在徐睿那屬於阿爾伯特的削著碎發的後腦勺突地冒出一根怪東西。它銀亮而半透明,有小手指那麽粗,看上去不像實體,而像是像種精神力具像化後的東西。


    它就那麽歪歪扭扭的冒出來,越伸越長,活像方麵便廣告裏彈性十足的麵條。隨後它在空中度探著四處探索,在沒感覺到什麽威脅以後就安靜了,懶洋洋而愜意的飄在後腦勺上慢慢的伸長,如同觸須一般。


    在第一根伸長到半米的時候,第二根出現了。隨後第三根、第四根,越來越多。那狀況活像是徐睿的後腦勺就是個剛澆上水的金針菇培養皿,這種精神力觸須在得到了足夠的養份後像長得飛快的金針菇一樣飛快的往外冒,越來越多,越來越長。


    待得第一根長到近一米左右的時間,能量隱約有了枯竭的勢頭,它便不再長長了,而是等待著其它兄弟姐妹跟自己長到一樣的長度,大家一起停下生長。


    現在徐睿腦後像這樣的精神力觸須共有三十八根,每根都有小手指粗,合到一起的時候足有兩手合握那麽大的一把。現在它們全部擺出一副懶洋洋的狀態,一起無風自動的飄揚著,像清澈的溪底的舞動的水草,又像是最華麗的絲線編織而成的流蘇,整齊、飄逸、靈活、翔動,像半點重量都沒有那般揮動著,既怪誕又美麗,襯得徐睿活像是傳說中的大妖,妖力在腦後凝結出這種不同導常的東西。


    徐睿自己半點感覺都沒有,隻隱隱約約在半睡半醒之間,一股清涼的氣息自任脈升起,一股溫暖的氣息自督脈升起,兩者好像到了腦後匯集成一團,彼此交換後互換而行,任脈的通過了督脈,督任的通到了任脈,麻麻癢癢的似乎挺爽。


    就這樣持續了準確的四十五分鍾,徐睿緩緩睜開眼醒來。四十五分鍾是練習養生功的標準時間,隻要挺過了這四十五不睡著就不會挨板子。所以徐睿,以及所有的年輕一代徐字子弟都跟身體裏麵裝了生物鍾一樣,入定那一秒開始計算,第四十五分鍾一定會醒來,不會少一秒——少了要挨板子;也不會多一秒,多一秒——是浪費時間。總之掐點掐得準確得徐家老一輩吐槽不已,偏偏又拿他們無可奈何。


    就在他睜眼的那一刹間,滿腦袋無風自舞的美麗銀亮觸須倏然無聲無息的爆成無數光亮的光粒子,全都鑽入徐睿腦後消失不見。


    徐睿半點沒感覺出來不該有的東西出現了,自己換了個時空練養生術練出了異象。他隻覺得今天的養生功課練得特別順暢,隱隱約約都有了一種任督二脈被打通了成為絕世高手的爽感。


    真的麽?


    他試著揮了一下掌,發現既無內勁噴吐,也無暗勁洶湧,那一巴掌推出去,連風就沒帶起多少點兒,估計也就是把灰塵帶遠了點而已,果然威力‘無邊’。當下不由得好笑的搖頭,任督二脈打通啥的,果然是成人的童話,會把它當真的是口深井,橫豎都是二!


    然後扯過毛巾搭在肩膀上施施然往浴室去了,呆會兒還得去餐館上班,時間得抓緊。


    他卻不知道,這一回他當真練出了古怪。盡管任督二脈大概是永遠都通不了,可他腦後卻長出了足有三十八根的精神力觸須!


    在這個時空,擁有精神力的無外乎兩種人,不是哨兵就是向導。現在徐睿即沒有哨兵那樣的五感超常,也沒有哨兵像那樣突然獲得力量或是體力,身體更沒有橫向生長或是陡然撥高一大截,外表仍是跟普通人一樣。結果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喚醒了自己體內的向導力量,他是一名向導!一名隱藏得極深的隱性向導!


    而他又不同於一般的向導,因為無論是哨兵也罷,向導也好,一但覺醒,首先出現的會是他的精神體。哨兵與向導這種特殊存在的精神體會以動物的形式出現,雖然起初不穩定,出現的時間也短,但必定會有。決不會像徐睿這樣一覺醒就是滿腦袋的精神力觸須,而不是某種固定的動物形態。同時他的精神力觸須非常穩固而具體,靈活自如得就像活的一般,由於他的冥想而出現,又由於他的醒來而沒有覺察出自己是向導而消失,非常怪異。


    這些徐睿同樣也不知道,完全沒意識自己覺醒了自己的向導力量,他心情大好的在浴室搓著自己的身體,高唱著:太陽出來我爬山山坡,爬上了山坡我想唱歌——


    如果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覺醒了成為了一名向導,且還是一名男向導,此刻絕對什麽也唱不出來,腦裏會剩下一個念頭:


    求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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