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的大渡船船有三層,守衛也是依次增加。


    阿大的身影再出現時,已經是在漕幫大渡船之上。他現在麵附黒巾,身影如鬼魅般直接躍升至船上第三層。


    第三層客艙之內,阿大在窗戶外聽到裏麵飲酒聊天的聲音,說什麽這單生意仰賴著漕幫運輸才會如此安全。現在到了這風渡口,隻要將這批上等靈芝運送到晉國都城就好了。


    那艙內想必是漕幫在這條船上的負責人,他說能和祁老板做生意也是漕幫的榮幸。


    在他們互相吹捧後是一陣碰杯飲酒的聲音,阿大知道這層是沒有什麽線索了。他繼續往下隱沒於暗處,周圍換班的漕幫子弟經過之後也隻是看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麽。


    阿大附於一處艙門之外,突然聽到一人低聲道:“十二為何這般衝動!”


    另一人道:“他一直對自己的暗器很有信心。隻是這次反而著了暗器的道,也是活該!”


    “哼!影響了國公爺的計劃,他即便不死在外麵,回去也隻會死的更慘。”先前那人說道。


    另一人歎息道:“哎,十二死了也就死了,我們剩下的人還要在這風渡口煎熬,不知那兩人何時登船。莫說是十二了,明知道他們在下麵的住家船上,還不能主動出手。即便是我,也有些忍不住了。”


    “這才第二天,你急什麽,忍!”先前那人斥道。


    另一人道:“我隻是想快點解決掉那兩個人,我們一行人好回去而已。”


    先前那人嗬嗬一笑道:“你以為這麽簡單?這次我們天煞十三星能回去一兩個就是萬幸了。”


    另一人驚詫道:“那老者真這麽厲害!”


    “你以為先天武者是鬧著玩的?就在多年前,就是這風渡口上,有個先天武者狂人打殺了多名行旅門高手,搶了行旅門的幾株百年藥材。後麵行旅門立刻派出三名先天武者,那場大戰勁氣縱橫,光是波及的船隻就有數十艘,最後那三名先天武者更是以其中一人斷一臂的代價才將那先天武者狂人擊斃於東江之上。”先前那人心神震顫道,“你可知他們先天武者勁氣化形是何等的可怕!公子爺也是倒黴偏偏惹了他,他不由分說便將公子爺殺了。這也怪不了別人,可國公爺如何會罷休,這可是在晉國!”


    在那人說完之後,船艙裏隻剩下一聲歎息,另一人也不說話了。


    很顯然這二人也不願和阿大為敵,但命令難違,他們縱是不想,還是要與阿大刀劍相向。


    阿大並沒有出現將他們擒殺,如今知道是鎮國公派來的人,他心裏也有了底。他知道那些人都在觀望著他和石武,隻要他們一登船,那剩下的十二個殺手就會接二連三地跟上來。好在他已經記下了這兩個人的聲音,明日登船之後就可以以他們為突破口,將剩下隱於暗處的十個人全部揪出來。


    阿大又沿著船層向下,發現這裏的客人大多都已經睡了,想是出了錢可以在船上留宿一晚明日再下去。經過漕幫子弟休息的那艙時,阿大聽到裏麵有人正在談論著哪位兄弟又娶了一房漂亮媳婦,誰誰誰的兒子快滿月了,還起哄著讓那人快擺滿月酒。這幫子漕幫弟兄嬉笑打鬧,感情比親兄弟都好。


    阿大聽過之後就去了大渡船的貨艙位置,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最上麵箱子裏放的就是船上第三層客貨商說的上等靈芝。阿大費力地將大件貨物從中間扒開,打開箱子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他原本還想翻到最底層一看,奈何這裏的東西實在太多,如果沒有將上麵的貨物全部搬開,根本無法查看最底層。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將貨物全搬出去騰出空間,想過之後隻得作罷。


    阿大要走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說是出來買幹貨的,就從最上麵的箱子裏取了一枚靈芝,然後將身上所剩不多的一百兩銀票放了一張在裏麵。


    待阿大回到“季大膽”住家船上的時候,“季大膽”還在跟石武玩著骰子,一看阿大回來了,石武就想拿起銅錢走了。


    阿大一看桌麵上的銅錢,“季大膽”好像還輸了不少給石武。


    見阿大回來,“季大膽”問道:“你們平時經常練骰子的?”


    阿大道:“沒有,就帶他去過一次賭場,玩過幾把。”


    石武不好意思地將贏到的十六文錢還給“季大膽”道:“大膽叔,我們就是隨意玩玩的,做不得真。”


    “季大膽”一把將錢推了回去道:“願賭服輸,你贏了就是贏了。反正你阿大爺爺說要帶我去做生意,就當是我入股的錢吧。”


    石武不解地看向阿大道:“阿大爺爺,大膽叔要跟我們一路?”


    阿大應和道:“你大膽叔中午洗碗的時候就嚷著要跟我們一道。我們和他一起去對岸,幫他看看有什麽賺錢的買賣就成。”


    石武哦了一聲,他阿大爺爺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季大膽”見阿大去了這麽久,問道:“可有買到好東西。”


    阿大抬了抬手上拿著的靈芝道:“還行,買到了一株靈芝,花了十三兩銀子。”


    “季大膽”自是明白了阿大的意思,道:“那你今晚收獲不錯啊。”


    阿大點頭稱是,然後就帶著石武回去了,臨走前阿大讓“季大膽”好好休息,他們坐明天下午的那班船渡。


    聽到出發的時間,“季大膽”知道明日登船後的一個半時辰就是任務能否完成的關鍵了。他關上艙門,在床褥上調息打坐,確保明天的自己是最佳的狀態。


    阿大讓石武好生歇著,告訴他明日船上會有十三個鎮國公派出的殺手來圍殺他們。不過阿大也讓石武不要害怕,明日在他身旁即可。


    石武認真聽過之後就蓋上被子先睡過去了。


    阿大將那株靈芝放好,然後把古琴盒和裹有斷罪的長布包袱放於腿上靜坐調息,他知道明日勢必有一場惡戰。


    翌日清晨,“季大膽”先行起來,阿大和石武隨後也從艙內出來。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各自洗漱吃起早飯。吃完之後阿大和石武又回去艙內休息,“季大膽”則是上了江岸去溜達了一圈,回來的時候背上多了一個藍布包袱。


    臨近中午,阿大和石武去大渡船上花了九兩銀子買了三張第一層的船票,回來之後給了“季大膽”一張。


    “季大膽”將船票折好放入懷中,對著阿大笑著道:“叔,謝啦。”


    阿大聽到這一聲“叔”,表情有些古怪地看著“季大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一樣。石武也是一臉哀傷地抬頭看了看天,然後抿了抿嘴。


    “季大膽”疑惑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阿大沒有說話,石武則是回道:“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位好大哥。”


    “哦,那不是很好嘛。能被你們掛念著的,人一定不錯。”“季大膽”又問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石武道:“被人殺了。”


    “季大膽”聞言歎息一聲道:“人生無常,節哀順變。”


    阿大突然道:“大膽啊,你有沒有想過還是別跟我們一起上船了。留在這做做留宿生意糊糊口也挺不錯的。”


    “季大膽”一聽,納悶道:“叔,前兒個我們不是說好了嘛。你帶我一起上船,我們去對岸做大買賣,到時候我就有錢回來娶媳婦了。這可是你答應好的,你可不許賴。”


    聽到這句“娶媳婦”,石武也勸道:“大膽叔,您還是留下來吧,你踏踏實實過日子,肯定能娶到媳婦的,到時候再生一個胖娃娃。”


    “季大膽”不知道今天他們是怎麽了,石武也就罷了,怎麽連阿大都反悔起來了。


    阿大見“季大膽”沒有想留下的意思,也就不多勸了,隻是道了句:“那收拾一下就走吧。”


    說著,阿大和石武就去他們艙內整理東西了。出來時,阿大身上就背著一個長布包袱,至於古琴盒之類的都是交於石武背著。


    “季大膽”背起一個藍布包袱就跟著阿大他們往大渡船那邊去了。


    旁邊住家船上的邢老三一看“季大膽”背著包袱出門,還是往大渡船方向,一把攔下他道:“大膽,你幹嘛去?”


    “季大膽”笑著道:“三哥,我跟這二位客人去對岸做筆買賣,等我賺了大錢就回來!”


    邢老三揪了“季大膽”一把,小聲罵道:“大膽你瘋啦!你不是最怕上船過江的嘛。你是不是又欠別人錢了,你三哥這裏還有點銀子,你先拿過去用。”


    “季大膽”麵皮下的阿四是真羨慕季大膽有這麽個好哥哥,他笑了笑道:“三哥你說的哪裏話。我真是去那邊賺大錢的。”


    “賺什麽大錢,你還要不要命了。”邢老三真怕“季大膽”出事,死活不讓他走。


    “季大膽”實在沒辦法,隻好喊道:“三嫂,三哥要借銀子給我。”


    一聽到“季大膽”說這話,邢老三媳婦立刻從船艙裏衝出來,擰著邢老三的耳朵道:“你昨天怎麽答應我的!”


    邢老三被他媳婦擰得生疼,吃痛地求饒道:“沒有借沒有借。”


    “季大膽”見此立馬一溜煙地拿出船票上了船,然後對著邢老三他們揮了揮手。“季大膽”麵皮下的阿四突然覺得這季大膽也是個有福之人,但願他回來後會拿著銀子好好報答他三哥吧。


    阿大他們已經先行上船,“季大膽”麵皮下的阿四沿著踏板一步一步向上,眼神之中不見任何情緒,腦海裏唯一的信念就是——在阿大麵前殺了石武。現在的他已經漸漸化作了那隻無幽穀的殺人猛獸——移骨換形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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