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歌站起身來,準備走了,“另外一部分嘛,不想告訴你。”


    嶽莘然正準備聽,好權衡怎麽做選擇,沒想到他冒出來這樣一句,直接讓她愣在當場。


    弘歌見她這樣,低低笑了起來,擺手道:“好了,走了。”


    熟稔得像是一家人。


    弘歌走到門口,又返回來了,“差點忘了一件事。你要小心一些,貌似有人盯上你們了。是官府的人。”


    她一下子就想起回城時的遭遇,果然還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放心,隻要行事小心些不會有事的。”弘歌說道。


    嶽莘然一下攔住他的去路,“到底是誰盯著我們?若是這樣,還要繼續交易下去嗎?”


    這可不是小事。


    弘歌停下腳步,看著她,“不隻是盯著嶽家,隻要是身份地位與普通百姓不同的,他們都會盯著一些。風吹草動、蛛絲馬跡,都能讓他們聞風而動。隻要做生意,就一定會被發現。你父親應該早就有所覺悟。”


    “那你今日登門,就不怕出事嗎?”


    弘歌輕輕搖頭,“我既然出現了,便不會有事。”


    意思是早就有所安排,所以不會有事,之所以出現是因為確認沒有危險。


    赫爾族和官府打交道這許多年,早就練就了許多本領。


    弘歌出門前在院子裏和嶽子遠打了個照麵。


    互問姓名後,嶽子遠親自將他送了出去,回來時神色不太好看。


    “大姐,剛才那是什麽人?”怎麽看怎麽像是小白臉。姐姐獨自居住在外,不要沾染些不好的東西吧。


    嶽英然剛才一直偷偷躲在後頭看,自然也有發話權,“姐,這是不是你上次說的,在半路上遇到的粉麵書上,長得還真可以。”


    嶽子遠瞪了她一眼,等待著嶽莘然的回答。


    她一眼就知道弟弟想到別處去了,有些無奈,“他是生意上的夥伴,這次來是為了談生意。”


    嶽英然立即信了,嶽子遠卻沒有。他對這個姐姐還是有點了解的,以往幾年來的了解,她是會被糊弄的人。


    生意夥伴怎麽了?也不見得是好人。


    她被嶽子遠看得有些無奈,隻好轉移話題,“二弟,你最近在做些什麽?父親都怎麽安排的?”


    嶽子遠一眼看穿,到底給當姐姐的留了點麵子,沒有繼續追究,心裏卻開始想辦法。


    ……


    “大人,傳來的消息是假的,我們趕到時根本沒有發現任何赫爾族人。”素心一臉冷然地從門外走來。


    公孫宇拳頭低著額頭,問道:“是我們的內應出了問題。”


    “不會的,他忠心耿耿,更何況他的妻子家眷都在……”素心認識他許多年,自然清楚他的為人。


    “不。我是說,他已經被識破了內應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而且,也來不及了。”公孫宇知道自己中了計,而且還損失了一個內應,心裏有些惱火。這一步,是他輸了。


    不過,下次就沒這麽容易了。


    ……


    嶽莘然當天沒有動作,直到幾天後,去鋪子上查賬,才和嶽齊碰頭,說了弘歌來意。


    嶽齊幾乎沒有什麽猶豫,便說:“答應他。”


    聽的這三個字,嶽莘然的一顆心也落到了實處。是啊,除了答應意外,沒有別的答案了。他們已經踏了進來,早就知道會遇到種種困難。


    由不得退縮。


    “許多商人都會屯糧,也不是隻有咱們這一家。退一步說,若是赫爾族真的要動作,缺不缺糧食,他們都會動。”嶽齊說著,壓低了聲音,“而且赫爾族根本沒有這個本錢,他們消耗不起了。如今是赫爾族休養生息的時候,不然朝廷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赫爾族的確是為了過冬?”所謂關心則亂,在這方麵女性的心往往更輕柔,她不希望戰爭四起,百姓遭殃。


    其實,她若是好好想想,自己也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嶽齊是知道這個女兒的,顯然看出了她的猶豫和不忍。他想了想,輕輕歎息了一聲,“你不是想知道仇人是誰嗎?”


    嶽莘然立即被吸引,猛地抬起頭來。


    瞧著嶽齊的臉色,嶽莘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今天子的親弟弟,均王爺。”


    想了這幾日,嶽齊終於決定要說出來,憋在心裏許多年頭的事情,說出口似乎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困難,說出來之後他甚至有那麽一絲輕鬆的感覺。


    “你想知道父親,以及陳淵是在為誰做事嗎?”嶽齊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隻要我們好好做事,那位自然會為我們報仇雪恨。”


    嶽莘然還沒反應過來,嶽齊又丟過來一個答案,讓她措手不及。


    “當今太子殿下。”嶽齊雙手舉過頭頂,拱了拱雙手。


    通了,以往的疑惑全部都能說通了。


    她喃喃道:“我早該想到的,陳淵的弟弟陳渝在為太子效力。”陳渝站隊了,陳家上下自然也是太子這一脈的。


    解藥為什麽能按時送來,父親和陳淵為什麽這麽膽大,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太子……為何要……”


    嶽齊搖頭,沒有讓她說下去,“太子殿下已經四十有餘。就連太子的兒子都已經三十歲。”


    等不及了嗎?


    “未雨綢繆而已。”嶽齊接著說。


    未必會反,隻是做些準備嗎?


    嶽齊點點頭,“並非隻有太子這樣做,其他幾位王爺也都有準備。”


    這些和他們都沒有關係。


    均王爺,他是皇親國戚,皇帝的親弟弟,太子的親叔叔,若是不用極端手段,的確無法報仇。哪怕是告到天子腳下,頂多就是罰俸訓斥而已。


    嶽莘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父親。”久久無法再言。她能體會嶽齊的苦痛和憋屈。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隻是糊弄醇厚百姓的。


    莫說天子,就是普通官員,若是想要洗白自己,就有無數手段可以選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知道了。”嶽莘然說道。


    嶽齊點點頭,身體明顯鬆弛了許多,“放心吧,太子殿下心中有數,不會讓赫爾族禍害百姓的。”


    她想起那副張揚的俊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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