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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釵見母親點頭了,心裏鬆了口氣,又笑著說,“母親,我們原是想著不惹人煩的,今兒個太太特意讓人來請,不過去走走就不好了。隻是既然過去了,還是先去給老太太請個安,配老太太說會子話解個悶,再去姨媽處才妥當。”


    “正是這個理兒。”薛姨太太點頭道,隻是一想起女兒原也是嬌憨的心頭肉,這會兒卻還要看人眼色,要上趕著奉承人,心裏就一股子酸楚,拉著寶釵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又一想到去老太太處沒準會碰見林家的那位大爺,自己家女兒是來待選的,這可不太好。隻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呢。再看看女兒像是全無所覺得樣子,又是一聲歎息。


    不說這梨香院的母女閑話,隻說著林靖這兩日來,日日早起去老太太處請安。而後,不是在長輩們跟前說話,就是陪著黛玉閑聊或是被寶玉拉著纏著。


    雖說是依著老太太的意思,林靖不避諱幾位姑娘,隻是也不過是長輩在時說上兩句,若長輩們不在,也就問聲好,而後借個由頭走開。這一來,落在有心人心中,心思越發重了,而那幾位姑娘卻更看重了林靖的人品。


    隻有寶玉一無所覺,日日私纏著表弟,不知私下裏被碧草瞪了多少回。而寶玉也不知是犯了哪門子邪性,除了圍著表弟打轉,就是湊在這碧草姑娘身邊想要討個好笑臉。有時候被碧草瞪狠了,回到屋子裏唉聲歎氣的,直讓襲人晴雯等人心裏犯思量。


    這一日,林靖早起給老太太請過安後,說道要出府辦事,說是臨上京前,父親讓自己拜會幾位舊友故交。老太太聽了連連低頭,說是正應如此。隻是,又說道,外孫初來乍到的,出門恐不自在,就讓寶玉陪著一起吧,寶玉原也應該照應表弟。


    說著,也不等林靖說什麽,就拉過寶玉好聲囑咐一番,弄得像是寶玉去見客,全不管寶玉的臉都皺成了包子。


    林靖明白這位老太太打的是什麽主意,隻是那話說得夠體麵,林靖也不能推卻,就笑著說謝謝老太太考慮的周全,又給寶玉陪了小心,說是委屈二哥哥了。


    隻等出了榮國府,林靖看著寶玉還沒怎麽平整的臉,笑著說:“剛才在老太太那兒委屈二哥哥了。我知道二哥哥清爽,眼中見不得那些世間凡俗,隻是又不能拂了老太太的關愛,才應下了的。隻是,我這做兄弟的,明知道二哥哥不喜,也不能因為就自己的便宜,倒讓二哥哥不舒坦。若真那樣,又豈是手足了?也對不起二哥哥連日的厚愛。不若我們就此分開,二哥哥尋友也好,閑逛也罷,隻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也就放心了。”


    這番話說得寶玉覺得萬分貼心,隻是想著表弟仗義,自己這麽做,貌似不太好。林靖度其貌知其意,也不容寶玉反對,道:“二哥哥千萬不要跟我客氣,不然,就不當我是兄弟了。”這話一出,倒是堵了寶玉的話。


    林靖倒不是那麽小氣,隻是一來讓寶玉跟著與人說話不便,二來擔心寶玉說話有什麽失當。這會兒見寶玉意動,就約了再碰頭的時辰地點,就此分開。


    林靖其實也不是兩眼一抹黑,早在進京第二日,就把林來康兄弟散了出去尋那些書信上的地址,而後又另派林家福了他用,其他幾個長隨及婆子等人就散在榮國府裏混八卦。今兒個出來,除了那些護衛的長隨和伺候著的小廝,就是以林來康兄弟為主。林來康是林老爹的心腹,林來壽是留在京裏,自然是要讓他們混個臉熟。


    今個兒也不是真的就登門拜訪了,隻是去人家家裏送拜帖,上述某某頓首,於某某日上門拜訪,莫名打擾,誠惶誠恐雲雲。這些帖子原本指派個下人來送即可,隻是林靖親至,更見誠意。當下就有在家的,立馬讓人進去敘話,待跟林靖說了幾句後,立呼林兄後繼有人,為友欣喜。


    林靖也有眼色,臨時上門也不多說什麽,生怕擾了人原先的安排,隻略略幾句就告辭。主人總有挽留,後又說按著拜帖靜候,林靖才行禮拜別。


    哪怕一時未有請進去的,或主人不在的,那門房也是客客氣氣的。這一圈下來,收獲頗豐。林靖心想,這也看得出,林老爹雖身處江南多年,可還是個懂得經營的,隻可惜書上卻落得個那樣的下場,連個獨女都沒保住,真叫淒慘。隻如今,自己很是關心林老爹的身子的,盡心盡力,也算對得起林老爹的栽培,至於自己與林海的這父女之情,倒真是勉強不來,倒是要抱聲歉了。


    這一圈下來,看看天色不早,林靖腹中也饑了,就有小廝叫做罄兒的湊上來說道,說是聽榮國府下人說著,京中有座引鳳樓,最是出名,聽著那地點,好像離這兒並不是太遠,不知大爺可有興趣?


    林靖看著罄兒,笑罵了一句,“怕是你挺有興趣的吧?”


    那個罄兒也不故作姿態,忙嬉笑應道,“大爺真叫個厲害,奴才想什麽都逃不過大爺的眼睛。奴才確實挺想去見識見識的,不知這京中出名的,與咱們揚州的,有啥不一樣。還望大爺成全。”


    林靖用折扇敲了下罄兒的頭,“那就去吧。”


    罄兒笑嘻嘻道,謝大爺賞,而後又衝鼓兒鑼兒鈸兒這幾個擠了擠眉眼。林靖故作不見,笑著由了他們。這幾個小廝,都是林靖自姑蘇祭祖回來後新選上來的,林靖細度,品行倒是可以,也不木納笨拙,使著也順手,也就這樣了。


    倒是林靖給這幾個小廝起的那一溜兒名字,讓林老爹聽著直搖頭,罄兒、鼓兒、鑼兒、鈸兒,沒一個聽著穩重的。就是白瑞也笑了一回,說是林靖靜極思動,弄了這一圈兒吵鬧的名兒。


    林靖聽了也不說什麽,隻是笑嘻嘻的,也不改名兒,心中卻是想起了某時,有些意意思思的。


    林靖比正常的飯點到了略早了些,一個人嫌冷清,也就沒要包間,隻坐了個靠窗的座兒,又讓那些跟著的下樓另開,隻留幾個輪班服侍加護衛。


    到底是京中名樓,等菜品上來,林靖動了動筷,發現確實不凡。誰說穿越就要開酒樓,然後就能大發其財的?泱泱數千年的文明,確實留下不少精化,但更多的傳承卻是湮滅在時間的洪流之中,不說別的,就是後世那幾大菜係,真正傳承下來的,又有多少?後世有些雖好,可跟古時這些達官貴人的享受,又怎麽能比?真當古人舌頭是瞎的,眼睛是聾的,耳朵是辨不出味兒的?


    至於西餐,那又是開化了多少年,林靖也不想點評,東西文化不同,也不能相較,隻想到一句頗為有趣的說法,說是在飯桌上動刀子,吃著血淋淋的半生不熟的肉,足見進化太淺顯。


    林靖用得開心,吐槽得也挺歡樂的。漸漸的,樓裏的客人就多了起來,到了正點上已經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了。林靖久未見熱鬧的場麵,一時也就舍不得盡快離開,樂得慢慢的吃著喝著,聽著周圍人等的閑話八卦。


    正熱鬧時,就聽樓下一陣稀裏嘩啦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隻等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嗡嗡的議論,說是有人砸場子了。林靖心中哀歎,難道這就是穿越體質?吃個飯而已,就能看上熱鬧?隻是這時再走,已經晚了,樓下鬧了起來,把去路給堵上了。


    這時候,就有老道的人議論,這引鳳樓諾大的場麵,若是背後沒人,怎麽可能撐得起來,今兒個這鬧場的,必得吃了虧了。


    林靖看過去,隻見那人比了個手勢,比得就是那個靠山。正好,這鄰座的吃客派出去打聽的人回來了,聽了先前那人的話,就忍不住出來得瑟,“你說的那位,”這人也比了個手勢,正是先前那個樣子,“這後台確實夠狠。隻是,這也隻是對著那普通的勳貴人家,今兒個,可不管用了。”


    先前那個瞪大了眼珠子,接過話頭,“哦?難道,鬧場的,跟這位的兄弟有幹係?”


    後來的那個搖了搖頭,賣弄道:“哪兒啊,就是那些個兄弟,看見這人也要禮遇。來的可是這個。”說著,那人指了指西麵,又翹了翹大拇指。


    “哦,原來是他啊,那就怪不得了。”好些人看了,都不在大驚小怪了,都做了明白狀。


    這先前那個又發話了,指了指西麵道:“要說,那邊那位也是好樣兒的,隻是這留在京中的兒子,卻也太不像話了,時不時鬧上一出,也虧得,”手指了指天,繼續,“看在他老子份上護著他。不然,哪還等到現在?”


    這就又有抬杠的,“這話可不對。他雖鬧騰,可看看,哪回不站在理上?我看,也虧得他能鬧騰,不然就他一個留在京裏,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麽樣呢。”


    林靖聽得糊裏糊塗,正在此時,一個聲音由下上來了,二樓全場都靜了下來。林靖皺了皺眉,那上來的人,還真是認識!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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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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