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也不搭理襲人,忽然揚聲喊了一下“碧草!”


    襲人正麵帶笑容慢慢說著,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林靖這猛地一大聲還真把她唬了一下,就半張著嘴兒愣在那兒了。


    不獨是她,連寶玉都不知這是怎麽了。


    碧草卻以鍛煉出一顆淡定的心,這時上前半步“主子!”


    “賞!”林靖還是不看襲人,隻是虛點了下那個方向。碧草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馬上遞了個封包給襲人。


    襲人給弄得有點兒蒙,這是哪跟哪兒啊?這要說過年給封包兒吧,可她明顯不覺得是這麽回事啊!


    林靖也不管她,在一邊拍著巴掌,笑眯眯的叫了個好,然後對著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寶玉道:“寶二哥,我身上帶著孝,就算是過年,也不能吃酒聽戲叫女先兒講笑話什麽的,可今兒個,倒是聽了個著實好笑的笑話,讓我樂上一樂,你說該不該賞啊?寶二哥,你的奴才,果然妙啊!”


    這話一說,襲人的臉都漲紅了,自己是個奴才沒錯兒,可除了對老太太、太太一輩兒等人,在哪兒人不給個好臉,哪有指著鼻子說自己是個奴才,還是個逗趣的玩意兒,人高興了,就賞兩個,那不高興呢?


    像是要回答這一個,林靖才剛還笑著的臉,忽然就板了起來,嗖嗖的冒著冷氣:“碧草,你給我聽好了!做下人的,要記得下人的本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要時時牢記。我喜歡你跟著我,可我不是寶二爺,容不得看不清自己身份替主子拿主意、仗著主仆情份拿捏主子的。你要是如此,丟人都丟到別人跟前,那可別怪我不客氣!”


    剛才還是暗藏譏諷,這會兒可是明晃晃的打臉了。襲人從沒有想到,還有會這麽當麵就撕破臉的。寶玉也愣住了,他是跟丫鬟們胡鬧慣了的,剛剛襲人的話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可現在聽林靖這話,好像也有道理。


    隻是,林兄弟這火氣也是大了些,女兒家該好好嗬護著,怎麽能這樣不給麵子呢?


    可寶玉剛剛還同林靖歡快說話,隻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了人家,這會兒又是自己的丫鬟得罪了人家,若說要給女兒家麵子,卻又是讓林靖不痛快了,這袒護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再說,林靖一向是以好脾氣示人的,或淺笑,或大笑,總是溫溫潤潤的,哪有如此這樣讓寶玉看到?現在,這俏臉板著,眉眼含威,倒讓寶玉生出些畏懼,直覺不能冒犯了表弟,卻同時又被這樣不同的風致吸引,不覺癡迷了進去,愣愣地就移不開眼了。


    林靖卻是不管這些的,就算寶玉要護著又能怎麽樣?她以謙謙君子模樣示人,那是因為她出身林家。她能跟史老太君、能跟王夫人,甚至是賈璉、王熙鳳等彎彎繞,隻是因為沒到撕破臉的時候。其實,她最不耐內宅爭鬥,不想格局這麽低,整體窩在這爛泥塘裏算計這些事情。


    所以,不妨來個殺一儆百!不要以為自己脾氣好,就能隨便讓人刷經驗值!更何況,這會兒,若是對個襲人都這樣綿裏針,還真是要憋屈死了。


    襲人原指望自己的二爺能護著自己,哪曉得不中用,這下,可真是慌了。她不是不明白自己隻是個奴才,隻是仗著自己跟寶玉的情分不同,打著替寶玉著想的因頭,行些小勾當,就是那幾位姑娘,對自己也是好聲好氣十分給臉子。


    原以為這位林家大爺是個讀書人,不會跟個小女子計較,又要講究身份體麵,可想到這位怎麽就跟趙姨娘那樣,不光會翻臉,還會這樣撒潑。這,這該如何?


    襲人眼珠子一轉,眼中就蓄上淚了,女子的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先不管如何,先不管如何,自己擺著柔弱的樣子,就讓這林大爺更顯得欺負人了。而且,自己家這位,把女子的眼淚看得金貴著呢。


    至於自己是說了些不當的話,可那也不怕的,想想太太今兒個的那個態度,她就覺得自己底氣足了些。再說,那些話雖然有點越了身份,可太太應該是辨得出,那是實實在在為了寶玉好。


    襲人隻覺的林靖撒潑了,哪想到她這一哭,林靖就讓她見識到,什麽叫做撒潑。


    林靖聽著襲人嚶嚶嚶上了,心中冷笑,好,原本還給你留了幾分餘地,這下,可怪不得我了。


    林靖又想著,這不是才封了妃了嗎,這後頭的事情,可是一出出的呢,自己還是要做些準備的,索性借著這個大鬧一下,這好處可不是一點兩點的。最起碼,也要表示下,讓上頭那位意識到,自己可不是依附權貴的。


    嗯,可能有些負麵的話,說什麽自己不懂事,客居在別人家裏還不識相,大過年就鬧出什麽事情來,可是,自己謀求的相比較,這些還真算不得什麽。


    林靖一向是懂得取舍的。


    不過,就算是鬧騰,林靖也不會親自對上個丫鬟,叫別人知道了,還得笑話自己不端著身分呢。


    林靖拿眼看了下蘭草,蘭草早就等著呢,剛剛大爺的那些話,把她也給嚇住了,心裏也提點著自己記著自己的身份,雖然有著大把的話等著襲人,可不敢再大爺跟前放肆,這會兒接到大爺的暗示,可真是幹勁兒滿滿的。


    隻是蘭草冷笑了下,對著襲人道:“人家都說襲人姑娘最是守禮賢惠的,今兒個我倒是見識到了。啊呀,我是嘴笨心也笨的,不如襲人姑娘你會說笑話,會替你主子拿主意,更不明白,襲人姑娘,你倒底是委屈什麽?隻是,我雖笨,好在禮數還是懂那麽一點兒的,你要是委屈,回你家哭去就得了,為啥要在咱們家這哭?難不成,是我還是碧草姐姐,亦或是這院子裏的哪一個欺負了你了?襲人姑娘,你可得說說清楚,可不能讓咱們替人背了黑鍋。這大過年的,咱們主子雖然替老爺帶著孝,可也不能憑白被人潑髒水,還要遭了晦氣!”


    誰欺負人了,這有眼睛的可不都看到了?


    隻是,就算看到了,可又說不得。人家做主子的難道連自己丫鬟都不能教訓了?再說了,別說是教訓人家自己的丫鬟了,就是打罵襲人幾下,那又如何了?有些感覺,隻能意會,這要是真真去講到實處,卻發現,根本不能講。襲人不過是個奴婢而已,打罵都使得,別說別的了。


    襲人被噎著了,這下可真要哭了,卻發現,卻不能哭了。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寶玉,祈求著寶玉來收場。


    寶玉終究還是顧念著點兒不同旁人的情分,這肌膚之親,總是特別的,更何況男孩子對於這第一個女子,還是有些個不同的。


    隻可惜,到了這個地步,是林靖不想收手了。蘭草那話中有一處說得真好,也不用林靖自己費神繞過去了。


    隻聽林靖冷哼了一聲“蘭草,你那可是說錯了一處。這可不是咱們家。這可是榮國府,是人家的家。也是,人家在自己家,想哭就哭,想鬧就鬧,咱們又算什麽?說什麽大過年的,替咱們遭晦氣,沒準是有人嫌咱們晦氣呢。罷,罷,咱們還是收拾收拾,別在人家家裏惹人厭礙人眼了。”


    說著,林靖就移步到屋子門口,也不等別人給她打簾子,自己一掀門簾,衝外揚聲道:“來人!”


    剛剛那會兒屋子裏的聲音已經有些大了,已經讓外頭的人注意上了,有幾個體麵的生怕大過年的鬧出些什麽來,早一會兒就在那兒等著呢。這會兒聽見,忙大聲應著。


    林靖也不管是誰答應了,隻是一連聲的吩咐道:“快,收拾東西,咱們不住這兒了。今兒個就搬。”


    林來康頭一陣發大,自己家大爺這是怎麽說的,這大過年的,鬧成這樣要不要緊啊?


    不管是唱戲還是什麽,林來康總要勸上一勸的“這,主子,這可怎麽說的?怎麽說搬就搬了?今兒個可是大年初一,這還在過年呢。”


    林靖冷笑了聲“這就是人家不願意讓咱們在這兒過年呢。你們在這兒收拾著,我這就去稟報老太太,跟老太太、諸位老爺太太奶奶道個別!”


    寶玉搞不懂,這事情怎麽就能鬧成這個模樣?隻是現如今沒功夫給他琢磨這個。這要是真鬧到老太太那兒,不管有理沒理,這襲人就難辦了。


    “好兄弟,這可使不得。這住得好好的,怎麽就扯起這個有的沒的了?這新年頭一天,怎麽能去煩著老太太呢?”寶玉緊緊地拉著林靖,這回,可真是急了。


    林靖回轉過頭,對這寶玉笑了笑,這個笑,有點苦“寶二哥,我是舍不得你的。隻是,士可殺不可辱!還望寶二哥成全!”


    (謝謝童鞋們的愛護,好茶被大家打足氣了!


    謝謝cix1982童鞋、毒你萬遍童鞋、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好茶要記得帶在身上,防止變成烤五huā肉~


    謝謝了了輕煙童鞋、任遊天下童鞋的粉票,還有曉菁童鞋、艾書童鞋各賞了好茶兩張粉票,哢哢,開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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