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錚看著林靖,皺了皺眉,“這是怎麽了?”說著,手指動了動,就又立馬拳緊了起來。剛剛,他忽然想去拂一下林靖眼下的烏青,幸好馬上醒覺了。


    林靖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睡不好。”忽然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金錚,這兩天,她都睡在為金錚空出來的房裏。那屋子,要是隻是林家的客房,也就沒什麽了——林靖住自己的屋子哪還用理會別人?可其實那裏頭的陳設,都是金錚讓人搬來的。


    林靖臉微紅,腳尖輕輕踢了踢金錚的座椅,“那什麽,這兩天借住一下你的屋子,行吧?”其實已經住了,隻是補個借條啊。自己那間正屋,林靖總覺得有些血腥氣,雖然知道其實那隻是心理作用,可現在,她真不想住,最起碼最近幾日不想。而作為主人,林靖也完全可以令讓人收拾間屋子出來,可想著沒人氣的陌生屋子,就更讓林靖不舒服。


    金錚抿了抿,沒作聲,心裏卻在琢磨著,睡不好,該怎麽辦,吃劑安神湯?還是睡前多打趟拳?要不要回去找個太醫問一下?


    林靖看著金錚緊皺的眉,有些訕訕的,“哎,你不出聲,我就當是你同意了啊。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愛人碰你東西,我也有那樣的毛病。隻是,我那屋子,暴斃了個丫鬟,滲得慌,得散散,再收拾別的屋子吧,總覺得冷冰冰的。就你那間,往**常來歇著,有人味兒。”


    說著說著,林靖就看見金錚原本皺著的眉,舒展開了,連嘴角也微微翹著,雖然還是一張青嫩的臉,身上據說還帶著傳說中的暴戾之氣,卻讓她不知不覺中放鬆了下來。


    金錚並沒有問林靖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林靖也沒有說,兩人眯縫著眼,曬著難得的冬日陽光,想到什麽,就說上兩句,要不然,就隻是靜靜的孵日頭。慢慢的,林靖的眼皮子就搭了下來,頭也跟著往後仰啊仰的。


    金錚沒有出聲,隻是看著這人慢慢睡了過去,臉對著暖陽,被鍍上一層光圈,臉上極為幹淨,連那極短細軟絨毛好像沒怎麽長,就是鼻下唇上也不見幾根。而睫毛卻是極長,不光上睫毛像把扇子,就連下睫毛細細密密的,如今迎著日頭,倒像是金色的。


    金錚看著看著,就有股子好奇,這到底該有多密啊?湊過去,竟然一根根的數了起來,左眼上麵,左眼下麵,右眼上麵,右眼下麵,也不知道是數了三百二十八根,還是三百二十九根,慢慢的,竟然數不清了看不分明了。


    眼前的睫毛忽然輕輕顫抖了起來,倏然,眼簾打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出現在金錚眼前,眼睛中還有著將醒未醒的迷茫。


    “湊這麽近幹啥。”林靖半醒不醒的嘟囔著,再眨了幾下眼皮,才清明起來,“太陽都快沒有了。你也不叫我。”雖然隻是小寐,卻極為舒服。隻是,林靖才剛的睡姿不好,正坐著仰著頭就著了,這會兒一動,“嘶”,脖子疼!


    “哈哈哈!”金錚忽然爽笑起來,“有聽說過冬日曬老龜背的,沒聽說過癩蛤蟆曬肚皮的!”


    林靖齜牙咧嘴的扭著脖子,不斷地朝著那人甩眼刀子,你才癩蛤蟆,你們全家癩蛤蟆,隻是又被這人的爽笑搶眼了,真難得啊,能看見這人這樣的笑法。


    等林靖揉完脖子感歎完,最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這人跟前睡著了!


    金錚沒留在林靖這兒用晚飯。臨走時,金錚終於開口了,“什麽人做的?要不要幫忙?”


    林靖笑道:“有頭緒了。暫時不要,我已經想到法子了。你看著,今年除夕的煙火,會格外漂亮的。”


    金錚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麽,點點頭,“那成,年前就不過來了。元日過來等你給我磕頭拜年。”


    林靖知道一般年底是極忙的,想來這人是擔心,才特意擠出這小半日過來,陪著自己曬太陽睡覺,這會兒也沒說什麽守孝避諱的話,隻是笑著應了。


    接下來的日子,林靖也忙。不,其實是林府也忙。雖然曾有著芝草那不和諧的事件,可現在默契的都不去它。


    碧草歇了兩日就回來了,回來後就給林靖跪著了,小年那日,她要是沒醉多好。二丫居心不良,可若是她警醒一點兒,是不是就沒事了?如今,這樣,她實在是有愧於大爺,也心疼早夭的妹子。


    林靖看了眼,就隻到碧草在糾結什麽,隻是這會,她沒開口勸,得等她自己想明白才好。若不然,隻能再把蘭草提一提,然後還得讓江南教些洗過腦的家生女孩兒了。


    二丫那頭,王喜往榮國府報了個因病暴斃。那邊現在倒是沒人提出什麽來。像這樣送出府然後暴斃的丫鬟,多著呢。不過,林靖卻不認為榮國府不以為意,人家隻是現在騰不出手來而已。元妃省親阿,多重要的事情!


    林靖心裏冷笑著,她還會讓榮國府更忙,更加不能拿這個事作筏子來埋汰自己。


    省親,聽著真不錯。林靖卻想著,這省親,太牢民了,想想書裏寫的,幾百個小太監拉著布幔,幾百個在前頭灑水,幾百個掃塵,多少人捧盂,多少人執紼。若是沒有了這一場,是不是會省些錢下來?那,自己就來幫上一把。


    榮國府裏也是一團忙。


    隻是再忙,都忙不到老太太這兒。隻是有件事情,讓一些**的人覺著有些奇怪,老太太往日愛熱鬧,可這幾日卻沒讓幾個姑娘在身邊說笑玩樂,隻是拘著寶玉寫福字,原本說是替娘娘寫的千字寫好了。老太太像是忘了這個由頭似的,讓寶玉繼續寫著。


    寶玉撒嬌賣癡也不管用,隻是不放人。但凡寶玉鬧得厲害些,就有人拿政老爺來說話。原本護著攔著的老太太,也不像往常那樣不滿了,反而會笑嗬嗬的看著。這樣幾次下來,寶玉也算是看清了,隻得偃旗息鼓,乖乖的繼續寫字了,隻是偷著跟老太太那幾個丫鬟笑鬧一下解個悶。這個,老太太也是笑著看著。


    到了小年那日,老太太像是來了興致,闔家痛快地過了個小年。久居佛堂的王夫人忙上忙下的。孫媳婦李紈倒是沒插手那些事情,畢竟是守寡的,不過坐席時也在上頭。一家人隻有王熙鳳沒過來,這些日子總說是不爽利,月份又高了。老太太倒也十分在意,賞東賞西的額外看中。隻是一家子裏沒了她,說笑話的好像也少了些,而王夫人也格外累些。


    老太太二十三日還這麽好興致,哪知轉日就沒了精神。鴛鴦倒是悄悄對外說了,據說隻說是昨日晚上多喝了幾杯,才懶得動彈。不過,也沒讓寶玉過去寫字了。


    而屋子內,老太太倚在榻子上,一張老臉冷著。除了賴大媳婦垂首低眉站在邊上,屋內空無一人,連鴛鴦都被摒退了。


    老太太不說話,賴大媳婦也不敢說話,隻是眼觀鼻鼻觀口罷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捶了下榻子,“見過蠢的,可沒見過這麽蠢的。那東西,是她要來給別人的,卻自己個兒吃了。她死她活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一隻小蟲子,碾一下,能花多少功夫?可恨那林靖!哎!真叫個好運氣,給他躲了過去。”


    賴大媳婦心裏抽了抽,林靖那兔崽子能躲過去,隻怕不是靠的運氣。隻是,這話,她可不敢說。眼珠子一轉,賴大家的問道:“那林大爺不知道能不能知道這裏頭的事情?若知道了,也算是撕破臉了,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搖了搖手,“知不知道,都那麽回事。裏子都沒了,麵子早晚的事情。”


    “那?”賴嬤嬤忽然說到:“老太太,那芝草的身契還在您手上。如今放她回去過個小年就接回來的,卻沒想到成了這樣。您說,這些,能不能好好兒的跟林打葉說道說道?再不濟,這逼死表兄的丫鬟,還是在自己臥房裏,這些就夠他一壺的了。再說林大爺還在孝期。”


    老太太點點頭,“你倒是個聰明的,這個主意不錯。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


    “娘娘省親的事情還沒最後定奪,這個時候,弄出那些事情,還牽著寶玉的臉麵,那賤種顧然不得意,可咱們家麵上也不好看。千萬不要連累了娘娘才好所以,現在,這個事絕對不能漏了。且等著,等過了這正月,自有收拾他的時候。”老太太的聲音,終於從憤恨趨向於了平靜。


    老太太的不舒服,果然像鴛鴦說的,隻是喝多了懶動彈,過了午飯時就好了。寶玉跟幾位姑娘都過來請安了。老太太也笑著配著說了幾個大笑話。


    轉眼,就到了除夕了。這一日的忙碌,就不要說了,不過大家都挺高興的,過年嘛,總是喜氣。


    等吃罷年夜飯,大家圍坐著守歲,其樂融融。慢慢到了下半夜,正是困乏的時候,家人伺候著點了煙火爆竹,也算是解了乏。隻是忽然一陣的騷亂。


    林靖這時並沒有在屋裏抄經,站在院子裏,看著某處,天空也似被染成了紅色。


    (謝謝蘋果59、水晶碎玻璃童鞋的滿分評價票,謝謝poppyjj、a5s5童鞋的粉紅票,謝謝chieh-ching、喵家小狐童鞋的平安符,哈哈,bjzjbjzj童鞋一口氣給了三個平安符。王二丫童鞋的臨別感言讓童鞋們有木有都感動?好茶表示,王二丫童鞋很開心,基本上可以安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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