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是我姑媽,這薛姨太太也是我姑媽,咳,真是愁死人了。”王熙鳳纘著眉,好似萬般憂心地說著。


    “這些,還隻是其一。我這左思右想著,寶玉這事,看著不簡單。這襲人,帶著孩子,怎麽就能這樣巧,才剛出了薛家安置,就被人鬧上門來?怕是寶玉在外頭得罪什麽人了?”


    說著這個話,就聽見下頭那倆公母倒抽一口氣,那來喜脫口而出道:“難道是忠順親王殿下?”


    鳳姐兒原是順嘴胡謅,可這會兒也有點兒遲疑了,這個,還真沒準了。想到那個忠順王爺,鳳姐兒也不由心驚起來。


    寶玉得罪了忠順王爺,雖然那時給遮蓋過去了,可鳳姐兒知道,這可是懸在榮國府頭上的一把刀,指不定什麽時候這刀就要落下來了。難道就是現在?


    鳳姐兒微微地眯縫著眼睛,被自己這個猜測給嚇到了,這時候的她已經顧不得裝模作樣了,腿一軟,人就往右倒,虧得來喜家的撲過來扶住她,口稱奶奶小心。


    王熙鳳不住地轉著腦筋,卻發現,這事情還真十有八九。思緒驟轉,忽然想到,忠順親王此番算計,定然是會想到,二太太會舍棄那孩子保住寶玉,那麽,如今這番,不過是引君入甕,後麵更是安排了更厲害的殺招,所圖的,沒準兒就不僅僅是寶玉的名聲了!


    那,自己原先設想之計,順水推舟,舍棄了寶玉,也算是讓親王出了口氣了,是不是也算是化解之法?


    這樣一想,王熙鳳忽然又覺得自己高大起來,原本是因為自己這一房,才要堵了寶玉的退路,雖恨極二太太,可總是不怎麽光明正大,可現在,自己是為了整個榮國府的安危,而這些孽,不管是那個孩子,還是忠順王爺,也都是寶玉自己闖的禍,怎麽能拉著整個府跟他一起填?


    一下子,王熙鳳覺著身上也有力氣了,不過就算這樣,她也稍稍改了些計劃,對著來喜家的道:“來喜家的,等下你去薛家,找我姑媽,把外頭的那些事情都告訴她,還有我剛剛說的那些。記住,一定要好好跟她分說明白。姑媽膽小,又是個沒主意的人,怕是都不知道怎麽好了。”


    “你就替她出出主意,讓她派個口舌能辯的,去堂上,實話實說,把事情說明白了。薛家,無非是收了親戚之托,照顧一個孩子而已,能有什麽事情?這樣一來,就把薛家給摘了出來了。若是姑媽還是拿不定主意,那你就讓她跟寶姑娘好好商量一下子。不過,你也得讓姑媽管住自己的嘴。這兩頭都是姑媽,我一個做織女的,總是難辦些。唉,其實,那樣,我也是難受,薛家這樣一說,榮國府的名聲算是不好了,可是我萬不能圖個自己個兒安泰,置薛家於險境的道理。”


    那來喜家的聽了,不住嘴兒的說著奶奶真是大善,竟為了薛姨太太舍棄自己。


    王熙鳳也不跟她多說,又看著來喜,道:“你去我娘家找我哥哥,把這些告訴他,隻是不許提我讓你婆娘去薛家的事情。然後,讓我哥哥去勸住我伯父,先別急著出頭。上回,伯父已經把忠順王爺得罪狠了,這回,別又得罪了她。若是為了榮國府,帶累了娘家,實在是讓人心難安。記住,跟我哥哥說說仔細,讓他在伯父跟前,把話說軟和些。”


    王熙鳳說道這兒,臉上泛起一絲冷笑,她要把二太太的救兵也給堵上。對於伯父來說,一個外甥女,當然是比不上妹妹的,伯父或許會因為二太太的哭求而伸手的,可現在,兩個妹妹有不同說辭呢?再說了,薛家,是比不上賈家重要,可有自己哥哥在裏頭說話,還有那忠順王爺,想來,伯父是會被勸住。


    “都聽明白了?會說了?”


    “是,一定不會壞了奶奶交給的差事!”


    王熙鳳點了點頭,“那就快去吧。仔細些,別讓人看見了!”


    這來喜夫妻忙行了禮出去了。


    王熙鳳這才用力喘了口氣,無力的靠坐在炕頭上,身上,又酸又軟,連背後都有些陰陰濕濕的,不由又恨了一回二房。


    而此時,王夫人瞪著周瑞家的,聲音嘶叫得都有些劈叉了,“你說什麽?”


    周瑞家的身子微微發著抖,不得不小著聲,再次把那門上的話又說了一遍。王夫人卻沒有這個心思再聽一邊,忽然抄起身邊的一隻姿枕就扔了過去,“胡說,胡說!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周瑞家的忙一躲,閃過了磁枕砸頭,嚇得不敢再說,跪在了那裏。嗆啷一聲,枕頭落地,摔成了片片碎瓷,一時間,屋裏屋外再沒有其它聲音,那幾個丫鬟婆子,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王夫人像是把渾身的力氣都用來扔那隻枕頭了,一下子癱軟了下來,怎麽會這樣,怎麽能成了這樣?


    都是那薛家不好,為何好好的,要把襲人母子給送出去,不然,也不會有這樣一場禍事了!


    可現在怎麽辦?怎麽辦呢?認?不認?


    認了,寶玉的名聲算是完了,可不認呢,會不會,自己那乖孫就要被人搶了?


    哼,寶玉,自然是不得閃失的。這個事情,當然是不認的。隻是,要奪了自己的乖孫,也沒有那麽容易的事情。那倆個泥腿下賤之人,竟然還敢冒認!


    不過,行事還得謹慎些,,這事情裏頭,透著些古怪。


    王夫人定了定神,就對周瑞家的說道:“讓前頭你家男人去陪著那衙役,好好問問仔細。到底,是怎麽回事,再套套話,他們堂官大人,又是怎麽個打算!快去!”


    這頭吩咐下去,看著那周瑞家的一骨碌爬去來出去了,王夫人又細細想著,這事不認,隻是那官兒跟前也要關照一下,好好治那倆人的罪。還有,薛家那裏還得讓人去一次,得把事情給摸平了。


    因這樣想著,王夫人就揚聲讓王興家的進來,對她道:“你去薛家跑一次,見了我妹子,就把那事大概跟她說說,讓她不要慌忙,跟著襲人服侍的是哪幾個,讓她好好拿捏住他們家裏人,若真有問到他們頭上的,隻說是早已經放出了,他們所作所為,薛家一概不知。還有當初的那個穩婆,趁早收拾幹淨了。告訴我妹子,一切都有我呢,讓她別怕。”


    王興家的連聲應著,隻是並沒有立刻就出去,猶猶豫豫的,像是有話要說。


    這兩年,王興家的可算是把周瑞家的給比下去了,成了太太身邊第一人了,心中自然是有著得意,但也時刻提防著周瑞家的再爬上她的頭,才剛看著周瑞家的差點兒捱上那麽一下子,心中甚是痛快,可接下來聽到的,又是讓她不甚滿意,這周瑞,還像還是比自家那口子還得得用。


    因此,這王興家的就更想著怎麽個努力才好,這會兒雖領了太太的差事,卻想起一件事情,格外想要賣弄一下,隻作出這副姿態來等著太太詢問。


    王夫人這會兒可沒什麽心思,不耐煩道:“怎麽還不去!”


    那王興家的俏眉眼作給了瞎子看,臉上有點兒訕訕的,隻是,那花還得說,才能顯出她的才幹來,“太太,老奴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王夫人現在哪兒耐煩這種作態,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把那王興家的嚇得一哆嗦,忙屁顛兒屁顛兒地說道:“老奴覺得,這裏頭不簡單,準保兒,就是有人算計咱們寶二爺呢。您說,怎麽就這麽巧,那薛姨太太才把小哥兒給移出去,就出了這樣的大事?”


    邊說,這王興家的還壓低聲音道:“太太,您還記得,那薛姨太太把人移出去時,說的是什麽?她說,是府上不謹慎!可這不謹慎,又是怎麽個說法?是他們府裏不謹慎,還是咱們府裏……”


    王夫人眼神一眯,“咱們府裏?”因事關重要,這兩年了,王夫人把事情給瞞得死死的,這會兒猛一聽見“咱們府裏”這四個字,心中就是一跳,難道說,這事情已經泄露了?


    果然,那王興家的就神秘兮兮的說道:“先前,就先前一刻鍾之前,老奴就聽見有人躲在那旮旯裏嚼舌,老奴想著就要把人抓住,可不成想讓人給跑了。隻是那小話,老奴還是隱約聽見了,說的,就是寶二爺的事情。說是寶二爺收了襲人做外室,生了庶長子,現下襲人母子都在薛姨太太家養著。太太您滿意的了不得,隔三差五就找了借口薛家疼愛寶貝金孫。”


    王夫人猛地站了起來,什麽,寶玉的事已經在這府裏給傳遍了?


    王興家的還在說著:“太太,您想想,是不是因為這事情,傳到薛姨`太太耳朵裏,姨太太素來行事謹慎,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讓襲人帶著哥兒出府呢?”


    (紅樓強拆辦新年花絮:


    感謝蕭紫情童鞋給本辦公室的平安符!)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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