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門,到了醫院大門外。嗅著這些新鮮空氣,胡風心中的火氣才算是消停了下來,思維也跟著活絡了。想想剛才雅袖的做派,心中的憤怒又有冒頭的跡象,但一想到她現在孤苦伶仃的,又沒個人照顧,心中的火氣又消失無形,覺得自己就這麽拋下了她,是不是會有點過分了?


    但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可不,剛才看自己不在的時候,她還笑得那麽開心,那麽愉快。哪能看得到半點的孤單寂寞?如此看來,恐怕是自己多慮了。自己現在要是因為放不下她而折返的話,不但會惹得她恥笑,還會惹她生氣吧?


    這般想了一會兒,胡風覺得自己還是別回去為上,反正她自己都說了,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自己既然已經把她給救了,那在那無良女老板看來,便再沒有剩餘價值了。如果此時自己再折返的話,除了徒增笑柄之外,再撈不到任何的好處。


    既然不打算再回去了,主意已定,胡風便出了醫院的大門,看著外麵依舊飛揚的雪花,正要招招手,把一輛出租車攔下來時。突然,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半生不熟的呼喊聲,依稀中,似乎是在叫喊自己。


    "唔?"


    胡風回頭一看,正好看見與雅袖處一個病房裏的大媽,正氣喘籲籲的往自己跑來,一邊跑一邊道:"小...小夥子...你...你等等,等等啊!"見胡風終於停下了腳步,往自己這邊望來,大媽的臉上,總算是恢複了笑意,跑得也不是那麽急了。


    "大媽,你...是在叫我嗎?"胡風臉上帶著微微的笑。


    "嗨!你個好小子,走那麽快幹什麽?大媽不是叫你叫誰去?"


    大媽喘了兩口氣,先歇息了一會兒,這才走到了胡風麵前,責備道:"你說說你吧,沒事跑那麽快做什麽?害得大媽在後麵叫你,你也聽不見。幸好你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才算讓我趕上了..."頓了頓,大媽接著道:"走!還不趕緊跟大媽上去。"便要來拉胡風的手。


    "上去?上去幹什麽?"胡風被大媽拉著,身子卻不動,隻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大媽。


    "上去幹什麽?還能幹什麽?難道你還就真這麽一走了之啊?"大媽見胡風不動,也停了下來。怒怒的道:"你看看你這年輕人,像什麽樣子?難道人家姑娘家見你來晚了,發了一下脾氣,你就真當她不要你,讓你走了?真是的,這要往後都這麽任性的話,那結了婚以後,還怎麽相處?"一邊說完,拉了胡風的手,就要往醫院裏走去。


    "哎哎哎...大媽,我都說了,我和她不男女朋友關係。我說的是真的...哎大媽,我真要去上班呢!你別拉啊!"


    "快點,臭小子,廢話那麽多,反正剛才人家姑娘都承認你和她的關係了..."大媽見胡風執意不想走,氣憤不已:"看你這混小子,昨天那麽著急小姑娘,虧得大媽還以為你真是什麽好小夥呢?沒想到現在居然放著姑娘家不管不顧,又要跑了...大媽告訴你,你今天上去也得上去,不上去,你也得給我上去!我倒是要你看看,現在那姑娘也沒個人照顧,哭得死去活來。你良心上就過得去?"


    也不知道大媽哪來的力氣,興許真是心中憤怒的緣故,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就是不讓胡風離開。胡風不敢使太大的力氣,一時間居然掙脫不了。


    "呃..."


    胡風見大媽這麽堅持,頓時沒轍了。更何況,這大媽說雅袖正在上麵哭得死去活來,心中也沒來由的一愣...是啊!那丫頭,即使千番錯,萬番錯,但她終究是一個弱女子,現在又生病了,而且身邊也沒個人照顧。心中肯定是孤單難受的,而自己作為她唯一認識的人,如果現在就走的話,難免會讓她產生傷心絕望的念頭。


    想到這裏,剛才堅持不想再回去的念頭,也悄悄消失了。胡風心頭的憤怒,也因為大媽那一句"她現在都哭得死去活來"而徹底的消失殆盡。腳下不自覺的順著大媽的腳步,重新回到了醫院。


    老實說,他現在的心底,也是很擔心雅袖的。他猜想,雅袖現在哭得死去活來的,也肯定是因為身邊沒人照顧,淒苦哀傷所致的吧!如果自己現在不安慰安慰她,不照顧照顧她的話,那還有誰會去關心她呢?


    至於剛才大媽所說的什麽,雅袖承認自己是她男朋友的廢話,胡風早認為大媽是在唬人,打心眼兒裏不相信的...可不是,自己與雅袖這丫頭的關係,雖不敢說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但也是勢如水火,互不相容。而她又千方百計要把自己逐出她的公司,逐出現在所住的公寓裏,非要自己馬上從她的麵前消失,不要再在她的生活裏出現才歡喜高興了。試問這樣的人,又可能喜歡自己,又可能會承認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嗎?


    胡風猜想,隻要是人,就堅決不會相信的。


    現在,當胡風被大媽拉扯著,走到了病房的門口時,當真聽見了病房裏傳來了雅袖的哭泣聲。那哭聲,雖然不是傳說中的嚎啕大哭,但也絕非低聲哽咽,似乎連病房中另外一病人對她勸慰,也無濟於事。


    這鬼丫頭,有必要哭得這麽傷心嗎?不就是沒個人照顧麽?哼!女人終究是女人,即便她身居高位,賺再多的錢也是白搭,到了孤單寂寞的時候,還是逃脫不了女人柔弱的天性。


    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胡風撇撇嘴,感覺雅袖這丫頭哭得也確實傷心,心中肯定難受得緊。這般一想,剛才在樓道裏還害怕雅袖會譏笑自己的心思,轉眼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待大媽向前,胡風先一步把門打開了。


    當他跨進門的第一步,便看見雅袖聽見"吱嘎"聲,在那病人的勸慰下抬起頭來。


    看見進門的,居然會是聳拉著腦袋,滿臉尷尬的胡風時。先是一愣,緊接著,隻見雅袖臉上的驚喜一閃而沒,不待胡風反應過來,雅袖居然"哇"的一聲,剛才的哭聲不但沒停止,反而更大了。隻見那珍珠般的淚水,唏哩嘩啦的如決堤的河水,撲通撲通的直往下掉,本來秀麗晶瑩的大眼睛,此時也紅腫得像小熊貓,既可愛,又淒楚,但更多的卻是傷心委屈。


    這會兒,雅袖見胡風又厚著臉皮回來了,一邊大聲哭著,一邊用小腦袋往那安慰自己的病人大媽懷裏鑽,嘴裏哽咽的罵道:"嗚嗚...你這個大混蛋,大色狼,誰...誰叫你進來的?你不是走了麽?怎麽還...還...還好意思回來,你...你...出去呀!我再也...嗚嗚...再也不想看見你啦!你讓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自生自滅得了,快給我...給我..."


    話到這兒,雅袖本想再叫胡風快給我走開,不要再在這病房呆著的。但腦袋瓜一想,又怕這大色狼被自己這一激,萬一真的改變的主意,真的拋下了自己不管不顧,再真的不來看自己了怎麽辦?那自己...那自己...


    此時心中傷心難受,幽怨淒苦,但雅袖結合了剛才的經驗,也罕見的沒有再拿過激的話來刺激胡風。隻是哀傷的躲在別人的懷中哭泣,瞧那傷心柔弱,無依無靠的模樣,任誰見了,也會心靈觸動,我見尤憐的,更何況本就看不得女人哭泣的胡風?


    "小夥子,還不上去安慰?"


    正當胡風搓著手,不曉得要以什麽開場白來打破這令他尷尬的場麵時,突然間,站他身後的大媽輕輕推了他一把,他愕然回頭,隻見大媽一邊向他打眼色,然後對著把雅袖抱在懷裏的另一個病人婦女道:"大妹子,咱出去嘮嘮,也給這兩年輕人騰出點地兒來,行不?"


    "哎,好勒!"


    那女人很配合大媽的話。隻見她瞄了胡風一眼,輕輕一笑,然後對著雅袖道:"姑娘,既然這小夥子過來了,那我就和大媽出去一趟,不打攪你們的私事了。"說完把雅袖的腦袋輕輕抬起,然後拍了拍雅袖的後背以示安慰,再看了看胡風一眼,這才與大媽一同起身,走到門口,"啪"的一聲,把門給重新合上了。


    等到病房中,除了雅袖的低聲哽咽之外,再沒別的聲音後,胡風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要單獨麵對雅袖這個鬼丫頭了。


    麵對這個讓他無語、讓他略微厭煩,卻又無可奈何的丫頭。


    "這個...那個...我...我..."


    胡風搓著手,看著外麵的白雪,有點無所適從。


    雅袖沒有說話,她也不想說話。她的哭聲已經沒那麽大了,隻是低聲抽泣。她一會兒用紙巾擦著紅腫的眼睛,一會兒又抬起頭來,悄悄的瞄一眼胡風,瞄一眼這個笨得跟個猴似的大色狼。看見他站在原地搓了那麽久的手,臉上尷尬了那麽久,卻依舊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一瞬間,不知為何,雅袖剛才還傷心難過的心,突然有一股好想笑的衝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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