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突然的動手,讓顧曜措手不及。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那兩輪月亮已經湧入了他的泥丸宮,出現在了陰神之上。


    隻覺一雙沒有絲毫感情的銀眸突然出現,直視他的陰神,一股牽引力在扯動。似乎要拉著它離體而去。


    當下那陰神背後的光環神光大放,星辰紗衣也是綻放開來,無數微小的光點散出,一同卷起刺向那銀眸。


    已經和顧曜麵對麵站立的長樂悶哼一聲,捂著雙眼倒退數步,站立不穩,半跪在地上:“佛門法術?星辰法術?”


    顧曜回過神,心中大駭,這長樂郡主居然膽大到在靖夜司內對他出手,不假思索一記火掌拍出,一團火焰砸出,將她吞沒。


    “糟了。”


    看著她居然沒有絲毫掙紮的被火焰吞噬,顧曜心頭懊悔,一時氣憤出手,若是殺了郡主,怕是真要流浪天涯,急忙又要撲滅火焰。


    正當他抬起手,卻看到火焰中的人形突然如同砂礫般散去,原本燃燒的火焰驟然內斂,縮成了件衣服的形狀,隨即化成土塊,砸在地上。


    後方的空氣泛起一輪輪漣漪,一道人形捂著雙眼,像是從水中出來一般,渾身濕漉漉的出現。


    “道友,我沒有惡意。”


    長樂的聲音變的嘶啞無比。


    顧曜眯著眼,盯住她,沒做任何回答,手中的雷電嘶嘶作響。


    “道友,我當真...”


    “郡主請自重。”


    “道友,那長樂告辭。”


    聽到顧曜語氣中的寒意,長樂起身,捂著雙目離開了這裏。


    看到她消失在門外,顧曜鬆了口氣,看了眼一旁的陸白侯:“她那是什麽法術,你知道嗎?”


    陸白侯歪歪頭:“不知道,看起來,類似勾魂之術,或者是催眠?”


    “她為何要對我出手?”


    “這你應該反思下,為什麽沒人對我出手呢?”


    “因為正常人不會對一隻肥貓動手。”顧曜翻了個白眼,看了看剩下的兩隻老虎,“還要麻煩張大人再找人來解決這兩隻,麻煩。”


    說著,他起身也走了出去,隻有陸白侯還守在這兒,守著它心心念念的虎皮。


    張大人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剛剛看著長樂濕漉漉捂著眼走出去,以為兩人談崩了,打起來了,此刻惴惴不安。


    看到顧曜完好無損的走出來,他鬆了口氣,長樂吃了虧,總比顧曜吃虧好,而且這麽一出後,皇室應該搶不了人了。


    當即有些美滋滋的說道:“顧曜啊,你沒受傷吧?”


    “沒事。”顧曜搖搖頭,隨即說了下裏麵的事,張大人滿口答應,找了幾人去料理剩餘兩具虎屍。


    抓住這功夫,張大人也向他瘋狂吹噓天師府和即將到來的少天師。


    “顧曜啊,你也知道,我們天師府作為最古老的道門,一直以來地位崇高,諸多法術都是自龍虎山傳出,而且我們極其重視天才,以顧曜你的天資,隻要願意改姓。”


    說到這,張大人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反正你對你生父也是極其不滿,改姓也是件好事,改完姓,未必不能爭取天師之位,若是願意迎娶張家女子,那可能性大大升高啊。”


    天師過去隻能是張家後人,不過隨著龍虎山的壯大,規則逐漸鬆了些,若是天資洋溢,入贅是最好的,最次也得改姓。


    顧曜皺起了眉,打斷了張大人的滔滔不絕:“大人,我有些事,暫時先告辭了。”


    “哦哦,好的,你事情忙完了可以再來找我,我們一起聊聊少天師,我們的少天師乃是如今...”


    顧曜無心聽下去,當即告辭。


    拖著嗷嗚不走的陸白侯,坐上牛車,向著白鵝山回去。


    “長樂說司首告知她,妖國的妖在宣揚要貶斥我,這倒是好理解,要麽是想在大周被排斥我的情況下拉攏我,要麽想幹脆廢掉我,免得大周多出個強者。”


    “那司首告知,應該是希望長樂拉攏我,可這般又說不通了,長樂為什麽要對我出手?”、


    顧曜心事重重的回到了道觀。


    “沒事,靖夜司那邊清理完會送來的,你別擔心。”


    瞟了眼陸白侯,擔心它做出搶劫靖夜司的舉動,顧曜打好預防針,回到了房內,從被窩掏出氣滾滾的希言。


    “我的福狸,別生氣啦,雖然陸白侯沒什麽好心思,但指不定能給你找來狐族的修煉功法,到時候你能長出九條尾巴,變成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揉了一會,希言還是表示很生氣,並且很希望將它染成黃色。


    “不然,你拿它擦屁屁?”


    “...”


    希言不滿的嗷了一聲,又鑽進了被窩裏。


    行吧。


    顧曜無奈的聳聳肩,找來個安靜地方,默默修煉。


    ...


    “陸白侯,彪需要多久才能蛻變完成?”


    “我怎麽知道?能蛻變完成的彪少之又少,你想啊,首先彪要能活著長大,其次它的三個親人都不能死,然後還要被它殺死,這條件太苛刻了,一年半載,幾十旬什麽的,應該你都可以理解吧。”


    顧曜:“...算了,不然我還是想想其他法子,你認識其他妖國的妖嗎?”


    “你要背叛人類?好啊,好啊,我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也當上了叛徒。”


    過了一日,顧曜閑著無聊到與陸白侯鬥嘴了。


    老道沒回來,老虎沒處理完,彪也下落不明。


    就連狐狸都不給rua了,人生簡直無聊到了極點,修煉之餘也隻能逗逗陸白侯了。


    但它也不是很樂意搭理顧曜,躺在一塊裸露的大岩石上,肚皮朝上曬著太陽。


    看上去若不是為了虎皮大衣,怕是早就走虎了。


    就在此時,一隻紙鶴順著風飛來了。


    它撲騰著翅膀,直直衝到顧曜眼前,然後張嘴道:“野茅道士顧曜,本宮長樂郡主,現攜數位道友邀請道友前來靖夜司一見。”


    聲音清脆,透露出一股壓抑不住的傲慢之感。


    顧曜愣住了,看向陸白侯:“這個聲音,和昨天的一點都不同啊。”


    陸白侯點頭:“我很讚成,是不一樣。”


    “昨天那個是假的?還是今天這個是假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問我有什麽用?”陸白侯表示不解,“順便把虎皮拿回來。”


    顧曜思索片刻,帶上符籙武器,向著靖夜司奔去。


    ......


    “張道友,你居然下山了,可真是稀奇。”


    此刻堂內歡笑聲不斷,互相吹捧的聲音不停。


    “貧道本也不願意來,可師尊卻是要求貧道必須前來,甚至囑托貧道好好測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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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人之中,最為顯眼,坐於正中的,不是衣著華麗,額頭貼有鳳凰金飾的另一位長樂郡主,而是個豐神如玉、樸素超然的年輕道士。


    此人正是當代龍虎山的少天師,張清塵。


    這個長樂郡主笑著說道:“想必張道友還不知道吧,這個野茅,最為精通的法術,乃是天師府的金光咒,而且登堂入室,極其厲害,另外,對於各家的功法,也是頗為擅長。”


    她笑著掃視堂內一圈,舉起手中茶杯:“諸位,還請嚐嚐本宮從洛陽帶來的花茶。”


    “多謝郡主。”


    一片呼聲中,顧曜來了。


    張大人不在,一大群道士坤道同時看向了他,原本喧嘩的笑聲瞬間寂靜,給他一種格格不入感。


    “你便是顧曜?看起來案卷上說的不錯,果然是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


    顧曜看向說話的少女,見她的衣著華貴,在一群人中居於次位,猜測問道:“你是長樂郡主?”


    他這般說話的語氣,讓她細細的眉毛微微皺起:“正是本宮。”


    同時心中暗道:“果然是個野茅,一點禮數都不懂,白瞎了這皮囊。”


    顧曜掃視一圈同樣在打量他的道士們,幹脆利落問道:“張大人呢?”


    居於正中高位的張清塵出聲道:“張先源被我屏退,貧道天師府張清塵,特來此處會見道友。”


    “諸位道友,在下有急事,想先見見張大人,先行告辭。”


    這群人的目光讓顧曜甚為不喜,當即告辭,向著側門走去。


    在他走出門的瞬間,大堂再次熱鬧了起來。


    “果然是野茅,與那顏意遠一個德行,不知禮節。”


    “你這話說的可未必對,顏意遠可不會打散生父的魂魄,這人,還不如他呢。”


    “說的是說的是。”


    “他打散生父魂魄情有可原,本宮覺得可以諒解,畢竟那生父著實豬狗不如。”


    ...


    聲音細小,但顧曜卻是聽個明白。


    “這群人言語之中自帶一種高高在上,若是大宗門弟子都是如此,難怪顏意遠不與他們為伍。”


    “這個長樂郡主雖然說話傲氣,但卻沒其他道士那般,從骨子裏看不起野茅,至於那張清塵,倒是真道士的感覺。”


    顧曜皺起了眉,詢問了幾個路過的緝事後,找到了張大人。


    他此刻正在一間屋子內批閱文件,看到顧曜來,驚奇萬分:“顧曜,你怎麽來了?不是在陪著少天師嗎?”


    “張大人,昨天來的長樂郡主你還記得嗎,為什麽會有兩個長樂郡主?”顧曜開門見山。


    萬萬沒想到,張大人居然滿臉驚訝:“你糊塗了,昨日來的長樂郡主不就坐在外麵,不過換了個衣服你就不認識了?”


    你在逗我...顧曜咽下這話,看著張大人的神色,覺得他不似在說謊。


    張大人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說謊,可兩個人,長的也完全不一樣,說話的口吻也不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又有見知障作祟?


    “行了行了,趕緊前麵去”,張大人催促道,“這群人裏,隻有兩個人比較重要,一位是少天師,一位是長樂郡主,其他人都是跟著一起來的,不是各大宗門的核心弟子。”


    “他們如今還在廬州府,還要過個幾日,隻有少天師是從龍虎山直來,其他人都是順便跟上,想巴結少天師和郡主。”


    “不用在意其他人,就好好對待少天師兩人就行。”


    說著,將顧曜推了出去。


    他回到前麵,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站在堂中間,感覺像是在接受審問的犯人,這感覺著實讓顧曜不喜。


    “道友,不用拘束站著,請來此處落座。”


    張清塵似乎是看到了顧曜的不適應,指著他身旁的空位招著顧曜道。


    立刻就有其他人呼應:“道友,還是坐我這吧,少天師出世之人,不喜言辭,坐那你可能不太舒適。”


    “是極是極。”


    ...


    看著周圍人的臉色,顧曜歎口氣,真煩啊。


    “不知少天師和郡主找我有何事?若是無事,那顧某告辭了。”


    長樂一愣:“怎麽就告辭了,你先坐著,我們聊聊,交流下修煉心得,你修煉了那麽多法術,年紀還這麽小,又是個野茅,是怎麽做到的?”


    這女人沒腦子的嗎?問這種問題...


    顧曜也懶的回答,心覺和他們不是一路人,當下就告辭,轉身欲走。


    “道友留步。”


    張清塵從位上飛出,落在他身前,微微行禮道:“郡主長居宮中,不懂禮節,道友見諒。”


    他就這般站在顧曜身旁,語氣平淡道:“本欲前往道觀拜訪道友,張先源告知道觀不招待外人,故此請求道友來此一見,還請見諒。”


    他的態度很溫和,顧曜也軟了下來:“抱歉,我確實有其他事。”


    “道友,貧道隻想問一個問題。”


    張清塵看著他道:“道友的金光咒,是從何而來?本門金光咒從不外傳,即便有弟子離山,也絕不敢貿然傳出,請問道友,師承何人?”


    原來他是為了查清絕學外傳之事才來的...


    這可麻煩了...我總不能說我和你是平輩師兄弟,你還有個沒死的反賊師叔吧?


    顧曜皺著眉,想著該如何回答時,有不長眼的人高聲道:“少天師何必如此相問?既然是野茅,必然是偷學而去,在下有一門問切之術,且看我施展。”


    他起身走出,止步在顧曜身前一丈外:“貧道,一心道觀,明德,想與道友搭搭手。”


    言語之中,高傲萬分,神情更是極其桀驁,說話時雙目都是在堂內掃視,不時點頭,全然沒將顧曜放在眼中。


    張清塵要說什麽,又有其他人高聲喊道:“少天師,搭手乃是常事,您先看看如何?”


    張清塵無奈歎口氣,看了看顧曜,後退數步。


    那明德走到顧曜身前,低聲說道:“雖然不知你怎麽知道騙過天衍石的方法,但野茅就是野茅,居然還敢妄想參加郡主的招婿和伏羲塔的名額,那貧道現在就將你扒的幹幹淨淨,讓你認清自己的位置。”


    低聲說完,他又後退幾步:“洛陽一心道觀,明德,請賜教。”


    他擺起架勢,雙手舒展開來,兩團白氣在手掌並攏。


    “明德道友加油。”


    “加油。”


    ...


    氣氛一下就熱烈了起來,兩側之人給那道士歡呼打氣。


    弄的我像是個反派,明明是你們來找我麻煩...


    顧曜歎了口氣:“一心道觀又是什麽東西啊?”


    堂內一靜。


    明德驚了一下,隨即麵容猙獰,咬牙切齒。


    “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你的態度,讓我很不舒服。”


    “你讓我不舒服,我就讓你躺的很舒服。”


    顧曜抬起根手指:“來,讓我看看,讓你這麽驕傲的一心道觀,能不能讓我這野茅山動下身子。”


    一點金光升騰,籠罩了這根手指。


    張清塵身子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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