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曜看著這趙洛一副見鬼的模樣,激動不已:“快快說下他們看到了什麽?”


    他與趙洛還是第一次見麵,雖然場所與他之前想過的都不太一樣,但還是挺讓他開心的。


    趙洛身穿的青色蟒袍,這倒是挺意外的。


    一般來說,蟒袍都是皇子王爺之類的穿戴,他這一個國公家的子嗣,能穿上蟒袍,隻能說趙國公確實很不一般。


    “快說快說,那幾個家夥告訴你什麽了?”顧曜滿懷期待的問道。


    寫日記不就是為了讓有緣人看的嗎?


    他過去也不喜歡寫日記,但有一日,樹上吊了個曾經考中舉人的道士,從他那得了門很有意思的術法後,他才養成這好習慣。


    為了保證有緣人深信不疑,他還將所有的日記用上好的木盒保存,在外麵施展上法術,又藏到了山上的樹根處。


    生怕將來有一日有緣人找到了不相信。


    如今總算是有倒黴蛋看到了。


    這讓他心癢難耐,著急想知道那法術的效果如何。


    趙洛勉強算的上英俊,皮膚白皙,隻是雙眼細長,多出了幾分狡詐之感,如今眉心三道豎紋,表情管理不能說不好,隻能說完全不存在,著實丟了他原本在顧曜心中的麵子。


    “你...你...一個修羅夜叉後裔,穿著人皮混進人間,還與凶神雙修,修行鬼法,生食人肉吸食人魂增加法力,居然還敢來洛陽,不怕...不怕遭報應嗎!”


    趙洛看著顧曜這模樣,更是害怕了,哆哆嗦嗦的喊道。


    隻是擂台周圍似乎有著陣法存在,將聲音隔絕了。


    下麵的聲音傳不上來,上麵的聲音散播不下去。


    顧曜聽著這話,滿腦袋問號,這麽恐怖的嗎?小夥子你想象力很強啊。


    當下忍不住問道:“你是自己看到的,還是那幾個殺手看到後告訴你的?”


    趙洛發出了一聲尖叫:“你不要過來啊~”


    “你這邪神,敢在洛陽如此大膽,張清塵是不是也被你寄生了?我就說,我就說,天下哪可能會有野茅能與張清塵交手的?”


    “隻有這種可能才說的通,隻有這種可能!”


    他就像個被嚇破膽的雞崽子一樣,連連後退。


    “寄生?你又想到了什麽?你這麽有想法,有沒有想過...算了。”


    顧曜看他這樣子,也沒靠過去繼續問,回想了那法術的效果。


    這法術的名字,叫黃金屋。


    是那道士自己琢磨出來的。


    眾所周知,大周有個不太好的稅,名為“單身稅”,而那位道士,曾經是個舉人,按常理來說,早該被捉婿了。


    可這人麵醜,兩眼是個倒八,眉毛是個正八,嘴大地包天,鼻子更是跟牛鼻子似的。


    就因為這外表,常人家的女子看不上他,貧苦人家的他看不上,因此快到三十之齡,還是個交稅的。


    仕途也是著實不順,因此最後憤而辭官,散盡家財,拜了個野茅,走上了修行之路。


    這人天資倒也不錯,雖然修行太晚了些,但也是入了門。


    在後麵,沒什麽就努力創造生命,他研究出了這“黃金屋”之術。


    本來用途很是正經,可在一次有盜賊偷竊他術法經文之事後,他突發奇想,將這法術研究到了新高度。


    心所想,即眼中所見。


    人在打開一本書之時,總會好奇裏麵寫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多,而這術法就是將你的想法變成你所見到的。


    當然,得有引導的過程,單純的字,變化不會太大。


    因此那道人都是用的圖畫。


    一張畫,可以讓一萬個人產生出一萬個不同的想法。


    而顧曜得到這術法之後,一拍大腿,這不就很棒了嗎?


    大周的文字,還不是完全的繁體字,而是夾雜了許多的篆文,簡體字剛巧,會給他們產生一種很陌生的熟悉感,剛好完美符合這法術的前提。


    若是個與他一樣,對於簡體字很是熟悉的穿越者,那他的日記,就會變成常規的修行日記,算是他對於後來者的禮物。


    但眼下,趙洛這樣子,顧曜隻能說,大概是他和那些殺手,過去做過的虧心事太多,心裏早就想到了太多遭報應的下場,此刻被這日記給引爆了。


    看著這家夥這不堪的模樣,顧曜也沒了和他說話的興趣,轉身看向周圍。


    周圍已經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


    魏定海帶著大批捕快慢慢隔開人群,把擂台周圍清空。


    想起魏定海剛剛說的話,顧曜不禁好奇這是在等哪個大人物?難不成是皇帝?


    可皇帝應該沒這個興致出來看鬥法吧?尤其這鬥法,很有可能一邊倒的情況。


    還有那趙國公趙泰也還沒到。


    顧曜慢慢看到了花船上,看到了個熟悉的人。


    老道的身旁,站著個藍袍女子,正是長樂郡主的影子。


    看她此刻彎腰獻笑,顧曜不禁懷疑,難不成今兒這架勢,是她弄出來的?


    顧曜這四處張望的功夫間,趙洛也沒閑著,從懷裏、袖子裏甚至靴子裏掏出各式各樣的東西,小到項鏈,大到如意,各式各樣的東西,拚命往胸口塞,往脖子上掛。


    有些滑稽。


    顧曜再次看向他的時候,這家夥已經是全副武裝了。


    隻是...


    “你一個道士,不帶流珠帶個佛珠是什麽意思?”他忍不住吐槽道。


    趙洛神情緊張,完全沒理他,隻是不斷摸著自己身上的寶貝。


    “飲香娘娘到!”


    一道尖銳的太監聲突然從洛水上傳來,穿過了擂台的屏障,傳入了顧曜的耳中,他立刻看了過去。


    又是一艘略微小了的花船順著洛水飄來。


    船上站滿了金甲侍衛,遠遠看去,船上五顏六色,似乎擺滿了鮮花。


    “飲香?”


    這兩個字,讓他想到了純元道的醉香道主,莫非,這位飲香娘娘,也是純元道的坤道,嫁入了皇室之中?


    兩艘花船並列,太監的聲音在空中回蕩:“魏大人,可以開始了。”


    魏定海沉聲道:“野茅顧曜,國公府趙洛,於此日此刻,在洛陽一戰,大周百姓皆可見證,生死不論。”


    顧曜看向趙洛:“你別發抖啊,我又沒打算殺你,你外公怎麽還沒來?”


    那趙泰還沒到。


    眼看兩人沒有動手,魏定海傳聲催促道:“顧曜,抓緊時間,好戲還在後麵呢,你這隻是個開場。”


    顧曜看了眼魏定海,抬起了手:“趙洛,你買凶殺我,我這人心胸寬廣,你能接我百招不死,那就算了吧。”


    當下他運炁於掌,一記五行火掌拍出,要先試探試探這家夥的底細。


    大片火焰不急不緩的打了過去,顧曜沉心等待趙洛的應招。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趙洛居然閉上雙眼,手裏握著如意、葫蘆等等各式各樣的玩意,任由火焰上身。


    看他嘴唇還在囁嚅的模樣,竟然像是在求神拜佛,絲毫沒有個修行者的模樣。


    他手中的木製如意倒是個真法寶,泛起一絲烏光,將火焰吞噬。


    顧曜看著毫發無損,但是瑟瑟發抖閉著眼不敢睜開的趙洛,著實有些無語。


    這家夥當真是那日在鬼市裏買凶殺我的人嗎?


    他看向了老道身旁的藍袍女子,想要眼神傳信,但傳了個空,那女人不知為何,還是在老道身邊當個侍女的燕子,彎腰倒茶奉上瓜果。


    魏定海再次傳音:“不用留手,速速將他打落,擊殺也無妨。”


    顧曜:“可是這家夥...就跟個普通富家公子一樣,完全提不起手啊。”


    說是這麽說,他抬起手,雷光閃耀。


    掌心雷。


    雷光彈射而出,化為一道長劍,刺了過去。


    如意、佛珠、護心鏡等等,都是光芒一閃而逝,被雷電輕鬆刺穿。


    感覺到雷光入體,看到他的袍子被血色染紅,顧曜收手:“贏了。”


    趙洛啪的一下,捂著胸口,跪在了地上,隨即躺倒在地,不住的掙紮。


    擂台上的屏障也是消失了,台下吵吵嚷嚷的聲音也是傳了上來。


    “沒意思沒意思,這有什麽好看的,還搞這麽大陣仗?”


    “就是就是,我還以為能看到仙人鬥法呢,結果就這?”


    “左邊這家夥搞笑的,什麽都不會,就是來當靶子的吧?”


    “是啊...”


    顧曜無辜的看向魏定海。


    魏定海身形一縱,躍上擂台,雙手一拍,擂台上鑽出一根樹木,將趙洛吊起。


    “國公大人,還不上來認認您孫子”


    趙泰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中,麵無表情的爬了上來:“巡狩大人,不知我這孫兒所犯何事,要被您這麽折磨?”


    魏定海歪頭看了看飲香娘娘的花船,似乎是在詢問什麽,得到了答複才說道:“國公大人,你不看看,這是不是你孫兒趙洛?”


    “是,當然是,老夫的孫子,怎麽會認錯?”


    “是嗎,那,不知淮南王在何處,你可知曉?”


    “老夫怎麽會知道淮南王在何處?他不應該在王府嗎?若是失蹤了,也不該來問老夫啊。”


    魏定海點點頭:“國公說的是。”


    他突然伸手一掏,在一片尖叫聲中,將趙洛的心髒掏了出來,遞到了趙泰的麵前:“要吃一口嗎?”


    顧曜也是不自覺後退一步。


    更讓他驚駭的是,趙泰的麵上突然湧現出一股異樣的潮紅色。


    魏定海將血淋淋的心髒往趙泰麵前送:“國公爺,您修行的長生之法,不是就需要子孫的血肉嗎?怎麽您這親孫兒的心髒,反而沒什麽胃口?”


    趙泰渾身開始了瘋狂的顫抖,麵色猙獰,腮幫子鼓起,似乎在全力壓製自己。


    魏定海又擺了擺這心髒,然後隨手塞回了趙洛的胸口,順勢在蟒袍上擦了擦:“國公爺,您與反賊合作,圖謀造法,這罪名可願意認?”


    不等趙泰回話,兩個人影從花船上飛出,落在他們身前。


    一人是個太監,而另一人,居然又是趙洛。


    魏定海笑嗬嗬的後退兩步,與顧曜肩並肩:“您可真是好手段,讓自己的孫子,把自己改造成神機,五髒六腑都是挖空了喂養自己,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另一邊,將淮南王騙出府,偽裝成趙洛,讓他成了你趙家人,若是要造反,淮南王也是皇室血脈,坐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順。”


    “這也是你當年費盡心思救下他的原因,讓他在京城中苟延殘喘,還極力親近,即便因此讓自己被貶黜也毫不在意。”


    “要不是機緣巧合,娘娘出宮逮到了您這神機孫兒,昨夜野茅樂生又來到靖夜司自首,坦明淮南王成了趙洛,我們不知還要被瞞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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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泰啊,你謀劃了很久啊。”


    魏定海的話,信息量很足。


    難怪這家夥修為這麽弱,因為他是淮南王,壓根沒修行過,可他之前為什麽不自爆身份?


    那在鬼市裏要殺我的人,真是他嗎?


    顧曜不自覺看向後來的趙洛。


    這個麵色麻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隻是氣息微弱—與之前碰到的神機狂人一樣,都透露出一股僵硬感,隻是少了點狂熱感。


    這呆呆木木的樣子,也不像是能讓人刺殺我的模樣。


    感覺到顧曜的目光,那太監向他和善一笑:“他是被迫改造的,因此才是這般模樣,改造完成後也是被監禁了起來,恰好被娘娘遇到。”


    雖然不知這太監為何這麽友好,顧曜還是急忙行禮。


    當下太監更是和藹了:“飲香娘娘很欣賞你,你在那群神機狂徒中,也挺有名,它們似乎很急切的想要把你也改造成這個樣子。”


    魏定海一直盯著趙泰:“還不現出真身?想等誰救你呢?”


    趙泰突然咧嘴,露出血跡斑斑的牙:“我就說這群家夥不能成事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圖謀他們的長生之法,我才不會跟這群蠢貨合作。”


    “這麽多年來,我既要是趙泰,又要是趙洛,也夠煩了。”


    他伸出雙手捏出自己的臉,用力一撕,皮肉綻放,血水淋淋,如同從血獄中爬出的惡魔。


    “魏定海,你是靖夜司的人,為什麽要做皇室的狗?”


    一層全新的人皮飛快在血肉上長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石家的血脈還不行嗎?司首都不在意,你為什麽要當皇帝的狗?”


    魏定海輕蔑一笑:“你扶植這個家夥坐上皇位,那你是什麽?太上皇還是什麽?”


    這說話的功夫,趙泰變成了趙洛的模樣,年輕,陰霾,氣勢淩厲,雙眼有如鷹隼,灼灼逼人。


    顧曜出聲問道:“鬼市裏的人,是你?”


    “是我。”


    趙泰在萬眾矚目下完成了一場變身秀,聲音毫無波動:“要進入伏羲塔的人,也是我,趙家的後代都是我。”


    “我生下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助我一臂之力,長生不死。”


    趙泰看向淮南王,他被魏定海掏出心髒還沒有斃命,此刻還在微弱的喘著氣。


    “淮南王這一脈,也當真都是廢物,讓他裝一下趙洛,都是裝的不像樣,讓他躲遠點,也能被你們逮到,真是廢物,老子是廢物,兒子也是廢物。”


    隨即他看向魏定海:“你逼我在這麽多人麵前現身,點明我的身份,想要做什麽?”


    魏定海笑道:“自然是請你去死,拿你的人頭告訴天下,敢於造反者,必死無疑。”


    “洛陽城裏,心懷鬼胎的人太多了,陛下有令,就拿你這有點分量的,來祭個天。”


    趙泰嗤笑一聲:“你們太狂妄了,就這麽自信,能拿捏住我?”


    “這麽多人,又何嚐不是我的保護傘呢?”


    趙泰的背後,刺出無數血色長條,瘋狂蔓延,遮天蔽日:“魏定海,你憑什麽攔住我?”


    “哈哈,誰說是我來攔你?司首難道會不知道今兒這一出戲?”


    “天下之事,盡在司首掌握之中。”


    魏定海哈哈大笑,遙遙向著花船行禮:“前輩,請您出手。”


    顧曜心頭一緊。


    這是...衝著老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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