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曜看了幾眼交戰的兩人,目光轉向明熙真人那側。


    明熙真人的對手,是兩隻恐怖的鬼王,都有十丈高,一隻通體鐵青色,身上長滿了眼睛,不時射出一道道精光。


    而另一隻格外奇特,宛若佛陀一般,麵容祥和方正,雙眼半睜,手捏佛音,通體潔白有如羊脂白玉,腳下踏著一團扭動的血肉之花,背後五色光芒閃動,不時掃出一道道光芒,將明熙真人的術法與劍氣掃去,腳下的血肉之花蔓延出扭曲的血肉藤蔓不斷糾纏。


    同時麵對兩隻鬼王,明熙真人卻表現的有些槽糕,竟然是被壓製了,一手天劍一手仙境,隻是勉強有來有回。


    想起此前那道恐怖無比的劍光,又注意到地麵上還有著諸多巨大的腳印,顧曜推測此前明熙真人應該已經消失了諸多鬼王,使得自己本就重傷的身體雪上加霜,甚至嚴重到被兩個鬼王壓製。


    “蝶兒,你可以幫忙去對付那兩個鬼王嗎?”


    看到明熙真人手中的鏡子一晃,一道刺目的白光射向那佛陀鬼王,可卻被佛陀鬼王吸收,白玉之身變的更加溫潤含光,反而明熙本人確實氣息陡然一弱,顧曜側頭問道。


    蝶兒注視了兩眼那鬼王,視線最終停在了那佛陀鬼王身上道:“這三隻都已經是開始觸碰鬼主的恐怖大鬼,尤其那隻形似佛陀的,能輕鬆駕馭一隻鬼王,更是厲害,這個狀態我也隻能與它平手,除非公子將劫劍交予我。”


    三隻?


    顧曜看向那腳下的血肉之花,那個居然也是一隻鬼王,眼看又一張張長著獠牙利嘴、吞吐著黃綠毒煙的藤蔓伸出,明熙真人步步後退,顧曜將劫劍遞到蝶兒麵前:“蝶兒,擺脫你了。”


    蝶兒一怔:“公子不怕我騙走劫劍?您要知道,得到這劍蝶兒若是躲起來修煉,之後必然更加強大,甚至能與府君媲美?”


    “我相信你。”


    顧曜認真道,同時催促著蝶兒持劍出手。


    此刻百眼鬼王身上一半的眼突然閉上,另外一半的眼睛冒出一點紅光,明熙真人避開血肉藤蔓攻擊的身形猛然一僵,一個個紅點在他身上冒出,瘋狂生長,好似血泡一般。


    乍然看去,明熙真人好似個人形大蛤蟆,他不得不一劍插在地上,化出一道劍陣,切碎藤蔓,同時身上燃起了金紅色的火焰,將血泡燒去。


    百眼鬼王嘶啞笑道:“陽神,可食,我要他的頭,煮著吃。”


    它身上的眼睛冒出一道道血絲,明熙真人的劍陣之外,一道道血色雷電劈去,打在劍陣之上,激起一道道劍氣。


    佛陀鬼王麵色更叫祥和,一團白色好似蓮花的火焰在它雙眼之中盛放,天劍上,也升起了同樣的火焰,插入地中的天劍被一點點頂起,劍陣搖搖欲碎。


    “...公子,鬼的話,可不要輕信啊。”


    蝶兒眼神有些恍然的說道,隨即握住劍柄:“公子且退遠些。”


    劫劍入手,劍身上的紅線紅光大漲,布滿了劍身,瞬間銀劍變為了一把血色長劍。


    蝶兒握著,更是凶煞萬分,恐怖的氣機如劍如雷蔓延,顧曜即便退遠了,也感覺皮膚好似被利刃刮過一般。


    她瞬間出現在戰場之中,還未出手,那蔓延一地的血肉藤蔓便是石化,一隻隻血蝶從地上飛出,圍繞著她。


    劍陣、血雷、火焰瞬間潰散。


    百眼鬼王睜開的眼睛全部閉上,隻剩眉心的一隻豎眼,瞪的更大了。


    佛陀鬼王白玉般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頭顱微歪,一道七彩霞衣出現在身上,腳下的血肉之花沸騰了起來,好似個肉團。


    天劍倒飛而出,明熙真人一手接住,麵露駭然之色,脫口而出:“鬼主!怎麽可能!天師在吃屎嗎!”


    他剛想催動手中明鏡,發出信號,喚動閉關的陽神全出,卻看見那氣機尖銳的女子轉身背對他,一劍向著百眼鬼王斬去。


    百眼鬼王發出一聲沉重的怒吼,身上的鬼眼全部睜開,麵前的空氣中扶住一道道眼形的裂隙,同時一團黑紫色光芒在它身上湧現,化為無數手臂,穿入黑暗之中,掠到蝶兒背後抓去。


    蝶兒麵色冷漠,劈出一劍後對於百眼鬼王不看一眼,而是轉向佛陀鬼王:“現在離去,留你一命。”


    她說話間,周身的紅蝶迎向伸來的手臂,一道道紅色紋路在手臂上蔓延,爬到了百眼鬼王的身上,讓它變的好似被紅色漁網綁住了一幫,動彈不得,隻是無數凸出的眼睛瘋狂跳動,看著一道猩紅好似月牙的劍氣破碎一切的眼影空間,刺入了它的體內。


    無聲無息,這隻剛剛還不可一世,喊著要煮食明熙頭顱的鬼王身軀猛然炸碎,無數眼珠子四散砸向各處。


    “現在離去,本宮不殺你。”


    蝶兒注視著佛陀鬼王道。


    佛陀鬼王慢慢低下頭顱,似乎表示臣服,可是它腳下的血肉之花卻是平鋪開來,一層紅色地毯鋪開,將四散的眼珠都是包裹。


    蝶兒眼光寒光一閃,再次舉劍一劈。


    同樣的一道月牙血刃,但那佛陀鬼王周身被白色火焰包裹,那七彩霞衣匯合白火,形成了盾牌。


    盾牌在血刃下破碎,佛陀鬼王一步走下血肉之花,一道道金色紋路在身軀上遊動,它雙手交叉,半睜的眼全部睜開,露出漆黑的眼眸:“叱!”


    一道氣浪從它嘴中噴出,竟然將血刃打碎了,緊接著它一拳打出,一道巨大的拳印湧出,將血刃擊碎,轟隆隆的撞向蝶兒,這拳印一邊飛行,一邊裹挾著周遭空氣,不斷變大,等到蝶兒身前時,竟然比太元殿還要巨大。


    蝶兒頭發飛揚了起來:“雖然你很接近鬼主的境界了,可是半步之遙,也是天塹。”


    她緩緩飄到空中,在巨大的拳印麵前,微小無比。


    抬起雪白的手掌,身後無數的紅蝶飛來,隨著她這一掌,一同飛出。


    巨大的金色拳印前,這些微弱的紅蝶渺小的可以忽視,但卻在交鋒的瞬間,拳印潰散成風,無數紅點飄向佛陀鬼王。


    “你,也不是,完整的鬼主,你的法則,不在身上。”


    佛陀鬼王看著空中的蝶兒,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擅離鬼界,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吞噬了所有眼睛的血肉之花重新凝聚,慢慢爬到了佛陀鬼王的身上,為它披上了一件繡滿了眼珠的紅色袈裟。


    袈裟上身的神劍,佛陀鬼王麵上的裂縫消失,一點微弱的金光在白玉體內散發,好似真正的佛陀。


    麵對無數的紅點,它一步踏出,口吐風雷,將紅光擊碎,重重一踏地麵,一聲雷霆巨響,地麵四分五裂,它已經是瞬間出現在蝶兒麵前,狠狠一拳打出。


    蝶兒閃現消失,可是那袈裟上的鬼王轉動,佛陀鬼王竟是跟著消失了嗎,重新出現在了蝶兒的身前,一拳打在蝶兒勉強豎起的手臂上,將她打入地上。


    還不等灰塵散去,佛陀鬼王高舉手臂,白色火焰在手掌張跳躍,狠狠揮下,一道火柱旋轉咆哮著擊落。


    不知蝶兒是什麽情況,顧曜一下跳出:“水經三千文,陰雨霏霏!水行雷,滴水成線!”


    陡然間,空中下起了下雨,每一滴小雨,都宛如銀針一般,落在空中的佛陀鬼王身上,激起一點一點的金色光芒,那白色火柱在水行雷下,變的扭曲,但還是在地麵上蔓延。


    眼見似乎毫無作用,顧曜一咬牙:“水行雷,水龍槊!”


    遍布空中的水滴瞬間成為了訓練有素的士兵,仿佛聽到了號角一般,飛速的聚集,隻是一息,便是匯聚成了一隻巨大的龍頭長槊,在顧曜的操縱下,刺向佛陀鬼王。


    佛陀鬼王此刻才正眼看了眼顧曜與那巨大的水雷龍槊,不屑一顧的抬起另一隻手。


    “定!”


    眼見鬼王分心,顧曜抓住機會,全力使出定身術,瞬間七竅流血,口噴鮮血,但還是勉強立足身子,喊道:“天...劍...”


    修為相差太大,即便顧曜耗盡全身氣力,也隻能定住它不到一息。


    但這時間,已經是夠了。


    明熙真人看到顧曜跳出的瞬間,便是明白了那鬼主是顧曜請來的,一直在暗自恢複尋找出手時間,眼見時機到來,當下雙手合十結印,狠狠一指:“斬我無是!”


    天劍閃爍,浮光掠影,白影過隙,一下刺穿了佛陀鬼王的頭顱,百眼袈裟未能抵擋。


    瞬間,無數道縫隙布滿了佛陀鬼王的全身,好似個破碎後又被粘起的瓷器。


    蝶兒也從地下衝出,半條胳膊的紅衣被燒毀,一爪拍出,血肉袈裟一下分解,一塊塊血肉落下。


    顧曜召喚出的水雷龍槊,此刻也落到了佛陀鬼王的身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空中的佛陀鬼王瞪大了眼,盯著顧曜,盯著地上的血,一塊一塊的砸在了地上。


    蝶兒麵露懊悔之色,向著地麵劈出一劍,仿若春風席卷大地,紅花飛長,綠草茵茵,地上的血肉眼珠,佛陀鬼王的碎片,以及顧曜吐出的血都被花草吞沒。


    “公子,你還好吧。”蝶兒飛快落回顧曜飛邊,將劫劍放在他手旁,攙扶起顧曜,“都是蝶兒不好,不該顧頭忌尾,害的您受傷。”


    感覺到蝶兒的手在他臉上劃過,將臉上的血跡擦去,顧曜勉強抬起手:“沒事,真的沒事,隻是看著重,求實已經好了大半,隻是五髒好受了些傷,還要再恢複一兩個時辰。”


    說話間,他扭頭看向老道那邊。


    那邊還是鏡像一邊的戰鬥,老道對麵的人帶著精致的人皮麵具,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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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已經使出了閣皂山、上清派、火神宗、梅山巫術、金佛寺佛法等等諸多法術,可是對麵這家夥,居然也是一般無二的使出,威力也是一般大小。


    若不是老道能清晰感知到這人的氣息,怕是以為是什麽絕世神器製造出的另一個自己。


    但這麽打著,他也是越打越惱火,好似被羞辱了一般。


    他出道這麽多年,年輕時同代未逢一敗,能贏他的,是他的師父,是前代司首,同代之中,除去自己的師兄弟之外,少有人能與他交手到千招之外。


    即便是心誌受挫,荒廢了幾十年,放眼天下,能贏他的還是隻有那麽幾人。


    甚至是那幾人,要贏他也沒用這種方式的。


    對麵的家夥,居然是用和他一樣的術法,在他出全力之後,還是控製著自己的法力,維持著這樣的均勢局勢。


    這是一種羞辱,能打贏他卻不贏,貓捉耗子爸爸打兒子一樣,就想要看看那他會多少法術一樣。


    “可惡。”


    凝氣成劍,彈指射去,對麵亦是如此,老道借機後退,氣的咬緊了牙。


    “老頭...”


    顧曜心中擔憂,看了眼明熙真人,他的麵色也是不好,此刻也頗為緊張的看著那處,感覺到他的目光,明熙真人勉強笑道:


    “無事,就看你師父這邊的情況了,他的對手很強,若是我全身狀態,可以一戰,若不是他在,怕是上清派今兒要出老底了。”


    顧曜憂慮,點點頭:“其他地方,您不擔心嗎?”


    “那些地方不用擔心,不會出事,茅山已經封閉,這邊出了結果,那邊才能決定勝負。”


    顧曜歎了口氣,心中道:“師伯,您看的出那人來曆嗎?師父的法門,是在當聖人盜時互通有無學到的,可是這人...難不成是你們的師弟,他沒有死?”


    天師也很緊張:“不,師弟確實羽化了,這人不是他。”


    他憂慮間,老道突然全身升起滾滾的熱汽,天師驚呼一聲:“善淵他瘋了,點燃元炁?”


    對麵的人也是一愣,第一次沒有照做,這一下被老道抓住,瞬間右手一記熾熱的火拳打在了他的臉上,雖然有金光護佑,但還是打的他熾痛無比。


    眼見老道一下一震的撲來,那人也不敢猶豫,瞬間燃燒元炁,剛要打來,卻見老道露出一絲微笑,陡然一退,露出藏在左手裏的一個符紙捏的釘字:“砰!”


    他出聲道。


    對麵那人雙目瞪圓,陡然間腹部一下鼓起,哇的一聲,麵上的人皮破碎,一大口殷紅血液連帶些髒腑血肉吐出。


    “什麽術法?”


    這人一手擋在臉前,聲音沙啞道。


    老道想要看清他的臉,衝出抓向,卻見這人又給自己帶上個鐵麵具,擋下了轟擊,一記雷法將他逼退。


    這才道:“下三濫的野茅術法,攢心釘。”


    對麵這人一愣:“野茅?攢心釘?怎麽可能?怎麽能越過金光咒進入我的體內?”


    老道轉著左手的紙釘,冷笑道:“本來是不可能,不然我為什麽要讓你點燃元炁,破壞金光咒的穩定呢?”


    “你會我的術法,可這些下三濫的野茅法術,過去我可看不上,若不是我的徒兒總喜歡撿破爛,我也不會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瞬眼瞟到。”


    “你會我四十年前學會的所有術法,卻不知道我最近十年又會了什麽,你究竟是誰?過去暗中盯了我多久?”


    這人失神的看著老道手裏的紙釘,呆了會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居然被個野茅的下三濫術法破了神通,百年來我從未受過傷,居然被這種東西打傷了,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會後,他一下恢複了平靜:“就這樣吧,我玩夠了。”


    “本來沒想來的,卻意外看到了你,就在你死前來打個招呼。”


    老道聽著他的話:“你還真是我的故人,究竟是誰啊?”


    說話間再次出手,一記龍爪抓向假麵,卻被那人捏住了手腕,瞬間壓住了。


    老道、顧曜、明熙真人都是瞪大了眼:“怎麽可能?”


    這人慢慢轉過老道的手腕,另一隻手點在老道的手腕處:“你的這個弱點,還在啊,這麽多年過去了,沒人用這個手法來擒你,你都忘了嗎?”


    “我親愛的師兄,以往,你可從不會這麽大意的把手腕送到我麵前。”


    這人伸出根手指撫摸著老道的手腕道。


    老道仿若被雷劈中一般。


    天師也是一下僵住了:“三師弟...”


    第二百一十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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