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引來了陽神真人的注目,他們信步走來,驅散了聚攏來的人。


    明熙真人與靖夜司的飛白真人走在最前麵,看到此處場景,額頭擠出三排皺疊:“怎麽回事?他們?嗯?”


    張清塵深吸口氣,將發生的事再次敘述了一遍。


    而顧曜則是在回想那僧人胸口處的圖案,越想越是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眼見這些僧人此刻在柳玄風的安排下回營地歇息,並打算請閣皂山的真人去看看那圖案,他急忙湊了過去,從柳玄風那借來了筆墨。


    “難不成真是那個?”


    他不是很確定,但還是找了個僻靜角落,把自己記憶裏的形象畫了出來,接著又回憶著畫出僧人胸口處的圖案。


    對照著一比,他心裏猛的一沉。


    “還真是。”


    顧曜將兩張紙對照著,眯起眼看著:“居然真的,那張清塵他們見到的那個凶神,和我,不,和我體內的半塊神機關係絕對不一般。”


    恰在此時,鼻中傳來一股幽香,顧曜一下將兩張紙疊起,回身行禮道:“魚前輩。”


    “都說了,叫姐姐。”


    魚有容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微笑道:“你剛剛是在看什麽?那般入神,可是與那個凶神有什麽關係?”


    顧曜笑而不答,魚有容噗嗤一下笑出聲:“小家夥,嘴上還沒長出毛呢就學那些大人物裝深沉,罷了罷了,你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吧。”


    她揮揮手,便是轉身離去。


    顧曜注視著她遠去後,麵色恢複冷漠:“我記得這位一直沒離開這裏,她是不是知道什麽?純元道特殊,消息來源廣泛,這位又是美若天仙,追求者繁多,會不會是真的知道些什麽?”


    他在心中權衡片刻,沒有詢問天師,向著老道那走去。


    而那一邊,也因為這隻全新的凶神犯愁。


    “又出現了一隻凶神,而且還是在閻羅的領地裏,這已經打破了過往的規矩,乃是最大的不同。”


    明熙真人握緊了拳頭:“這樣的變故,絕不是小事,我們之前的弟子,沒有前進太深,隻是在外圍掃蕩,防止有惡鬼衝擊陣法,卻沒想到,居然...”


    飛白真人安慰道:“真人,這不是你們的錯,屬實是難以想象,若這事不是張清塵說的,貧道也不會相信。”


    他掃視了一圈,最後視線定在老道身上:“善淵真人,您決定如何?是否要推遲?”


    善淵搖頭:“不,不能再推了。”


    “哦?可是兩尊凶神...”


    “未必是兩尊,或許,我要對付的還真是一隻,還是祂,新出的這隻,或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聽到老道這麽說,圍著的真人們精神一震:“您是有什麽發現?”


    善淵道:“諸位回想下他們說的話,尤其是那位進入屋內,遭到攻擊的高僧言語。”


    飛白真人回想一下,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不愧是天下無雙的善淵真人,真是敏銳無比。”


    他看起來,與老道有些往事,對於老道頗為推崇:“新出現的凶神不願意離開屋子,對於那位僧人的攻擊,在城內時並不強大,隻是在屋內與離開時才格外凶猛。”


    “這說明,兩隻凶神或許是對手,新出現的那隻是被壓製的,若是我們進攻,祂或許還會幫忙牽製,我說的對嗎?真人?”


    老道頷首:“我也是這麽認為,短時間內,這隻新出現的凶神,應該是被壓製在那屋內。”


    “那我們更應該從長計議才是,向司首尋求幫助,將兩隻凶神一起解決。”另一位靖夜司的真人流火道。


    “不,不能拖,原本的祂出現的原因就已經是突破常理了,在祂之前,可從來沒有人類造就的凶神,如今在祂的國度內,又出現了第二隻,若是拖下去,會不會出現第三隻、第四隻?”


    飛白真人義正言辭道:“不能拖下去,造就這隻凶神的人與我們一般,對於一切都不是很確定,甚至在暗中一直觀察,拿祂作為實驗,既然出現了異變,那更不能讓他們知道更多,不然遺患無窮。”


    明熙真人抬起頭看了眼天空:“既然如此,那再過兩刻,就讓弟子們進城,開始清繳鬼怪,飛白、流火二位真人,弟子們就交給你們了。”


    “自然。”兩人一齊答道。


    明熙真人再次安排了一次,閣皂山的真人將會與他還有老道,在一個時辰後去尋找閻羅,兩位前來壓陣的則是留守營地。


    剩下的四位真人,則是會與諸多弟子一同,進入丹徒縣城清理鬼怪。


    等到他們談論完,各自散開後,顧曜才悄悄找到老道。


    “老頭,你看這個。”


    他將兩張圖展示給老道看,手指比劃了下:“你看,這個是不是他拿著的武器?”


    看著老道注目不語的樣子,顧曜語氣有些急切:“那一夜,魑魅魍魎二十四鬼來襲擊我,你被紅白雙煞那一邊吸引走,我情急無奈下隻能堵一把請神,最後召喚出來的,就是祂啊。”


    “這武器,當時是以十二顆流珠化形組成,我以為是鞭子或者鐵鏈,但如果照這個來看,是勾鏈也更合適。”


    說著,他比劃了那日請來的那位的動作:“你看,這個動作,當時我看著格外別扭,因此一直記著,但如果是勾鏈,是將鉤子插進胸膛或是脖子,再一轉,將人的頭顱拉掉,或是開膛破肚,是不是更說得通?”


    老道收回視線:“你說的有理,但有些牽強。”


    他沉默了片刻:“我一直認為,你那夜召喚出來的,是天心道的仙人祖師。”


    “啊?”


    “不過沒關係,因為即便我猜對了,也無所謂,因為新出現的那隻,和你肯定也有關係。”


    顧曜瞪大了眼:“我?”


    “對,必然有,而且關係絕不簡單,凶神之間,即便合作,也會保持著足夠的距離,這兩隻這樣,我倒是猜到了原因,隻是不能確定,也不能說出來。”


    老道笑了笑:“你不用在意這些,一切的事,交給我就是了,你需要做的,也就是跟著一同清繳散亂的小鬼,記得避開紅白雙煞就行。”


    老道又說了幾句,就讓顧曜離開,從背後取出那把木劍,調整心境。


    瞟了兩眼,顧曜循著那張清塵去了。


    “張師兄,你還好吧?”


    顧曜找到他時,他罕見的在發呆,坐在一個小凳子上,雙目無神的注視著泥土,顧曜喊了四五聲,他才回過神。


    “顧曜啊,你...啊,之前我誤以為你是我師父的弟子,抱歉誤會了,給你造成了困擾。”


    張清塵看清後急忙道歉。


    “師兄,你知道了?”


    張清塵苦笑了小:“你們在洛陽做的事...傳到龍虎山了,長老們瘋了一樣的傳音於我,要我穿了你的琵琶骨,截了你的經脈,帶回龍虎山。”


    看著顧曜有些防備的動作,他又急忙道:“師弟不用慌,師父也傳音了,他告訴我你的師承了,雖然有些意外,但又意外的合理,不管怎麽樣,我也不能對你出手啊。”


    顧曜放下手:“那長老那邊?”


    “世間都說,我贏了你,但其實的結果,我們都知道不是嗎?我已經告訴他們真相,我打不過你,自然無法捉拿,不過他們似乎打算讓我盡快掌握社令雷,然後與你在伏羲塔前再比一次,將你拘回去。”


    “到那時,師弟你可要小心了。”


    顧曜笑答:“那到時候,師兄可要放放水了。”


    “自然自然。”


    兩人又笑著說了幾句,就看見柳玄風來了,點起一行靖淵帶出,來到了飛白真人那。


    “諸位,你們修為更高,能力也更為全麵,因此你們要跟隨飛白真人,率先進城,負責的區域,也是較為危險,若是有人想要退出,現在可以離開,絕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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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玄風神情嚴肅道:“本官與你們說明白,你們這次的行進,會率先走入內城,無比靠近凶神本尊所在,狀態不好,準備不充分,立刻上報,以免出現什麽紕漏,不僅自己丟了性命,還礙到他人。”


    再三確認後,他才看向飛白真人,點了點頭離去。


    隨即又有十八位僧人走來,與飛白真人行禮後走到他們中間:“佛子,請多指教。”


    顧曜被僧人們包圍,想說些,可這群僧人又立刻閉嘴,等著飛白真人說話,隻好閉上了嘴。


    飛白真人這才開口道:“廢話我不說了,隻再問最後一次,有任何不對勁的,立刻離開。”


    看到無人動彈後,他點了點頭,轉身道:“三人一組,注意自己的隊友,發現什麽不對勁立刻報告,組完後來丹徒城門尋我。”


    說完,便是飛入了茫茫灰霧之中。


    眾人剛要行動,又傳來兩句:“張清塵,顧曜,吳子墨,宮經綸,你們四人不可一隊。”


    顧曜剛打算去尋張清塵,當下停住了腳步,看著張清塵被一大群人圍住。


    這群人裏,他熟悉些的,也就張清塵、長樂郡主、魚秋憶、顏意遠四人。


    看著周圍人快速的組隊,他有些懵。


    “為什麽沒人找我組隊?我怎麽也算是強者吧?男的沒有,怎麽女的也沒有,反而是都在避著我?”


    這群和尚也沒過來,而是各自組成六隊,已經開始往灰霧裏去了。


    他站在這發蒙時,一個極其囂張的聲音傳了過來:“小顧啊,是不是沒什麽人緣,找不到隊友?”


    他轉頭一看,是背著三把刀的顏意遠,還是一襲白袍,鼻孔看人:“道爺我就知道你找不到隊友,這來護著你了,畢竟你也是我的副掌教。”


    顧曜忍不住組發笑:“你現在又不怕鼻孔變大了?”


    鼻子瞬間抽動了下:“道爺問了閣皂山的人,你騙我的!哼!”


    “好好好,算我不對,請道友原諒,不過我們兩人還差一人...”


    顧曜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人擠了過來:“兩位,還缺人嗎?”


    “哦,林奉學!”


    顧曜想起了,這人是上清派的奇門大師,魚秋憶的追求者,與他們曾經一起去過麻姑山。


    一邊答應,一邊好奇問道:“林道友,你為什麽不與上清派弟子一同?”


    林奉學露出尷尬的笑容:“實不相瞞,我本來想與魚道友一起,因此拒絕了同門,可是長樂郡主突然抓住了她,三個女子結隊了,因此我...”


    “理解理解,你還在追求魚道友?”


    “那倒沒有,隻是有美女看,心情總是好些。”


    顧曜一時無語凝噎:“你說的...很有道理。”


    三人結隊後,眼看周遭人已經都往揮舞中去了,三人急忙跟上。


    飛白真人在城門口已經等了會了,眼見眾人都來了,再次發下一大把繃帶,令眾人綁在手腕或是手臂上,便一馬當先,推開了城門。


    “這城門挺難推開的,尋常都是大約十人一起才能推開。”


    林奉學小聲道。


    顧曜走入城門的瞬間,瞬間恍惚了下,兩雙眼睛在他麵前掃過。


    一雙,是閻羅的眼,有些熟悉的感覺,他曾經潛入過閻羅體內,親身感受過祂與老道的戰鬥。


    另一雙,則是一個青白色的臉。


    應該是那隻全新的凶神的。


    他還在發呆時,顏意遠拍了下他:“怎麽了?”


    “沒事。”


    顧曜勉強笑了下,心中暗道:“莫非,它們也能感覺到我進城了?那我與他們一起,會不會害了他們?”


    他還沒想明白,便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驚呼。


    飛白真人瞬間展現出一尊巨大的法相,擋在眾人麵前,顧曜透過法相,看到前方滾滾陰氣凝實的如同黑色的墨水,此刻萬馬奔騰的衝來。


    “鬼潮,是鬼潮!諸位莫慌,原地結陣!”


    張清塵的聲音也是傳遍,他一馬當先,立在法相之後,雷光湧動,化作長矛,向著前方湧起。


    之後的一眾靖淵也是沉心靜氣,各自施展法術,撞向那鬼潮。


    法相將絕大部分陰氣隔開,有如在洶湧的河水中插下了定海神針,些許殘存的陰氣分流向兩側,被眾人輕鬆解決,但還沒等諸人鬆氣,第二波鬼潮又來了。


    比第一波更加浩大,不再隻是從前方,左右兩邊,各有千軍萬馬陰兵衝鋒。


    他們的身後,也是轟隆一聲,城門鎖緊,徹底封死了。


    飛白真人雙手一合,法相有如堡壘般罩住諸人:“諸位,請奮勇殺敵,我們的道友,最多半柱香就會進來。”


    擔心背後靖淵穩不住氣,他沉聲道。


    張清塵抬手一道雷龍,在鬼潮中劈出一條瞬間被淹沒的小路:“諸位,全力出手。”


    “是!”


    顧曜與林奉學、顏意遠兩人三角而立,注意到林奉學有些吃力,也不再留手,一記水行雷—暴雨梨花瞬間掃清一片,讓林奉學壓力大減。


    顏意遠手中長刀一道道淩厲刀氣揮出,切瓜砍菜,全無壓力。


    有著飛白真人的全力護佑,氣勢洶洶的鬼潮再次被擋住。


    但再次,第三波鬼潮出現了。


    “怎麽回事?”


    飛白真人心頭湧上一絲不安。


    他不再留手,抬手,一輪金紅之色的半月彎刃浮現,向著前方斬去,一記掃滅數十丈外的鬼潮:“走,速速行軍,此處有古怪,留下信號,我們立刻...”


    他的話被一串整齊的腳步聲打斷,接上的是驚駭叫聲:“竊國鬼!”


    轟隆。


    轟隆。


    轟隆。


    整整齊齊,身穿黑甲,不見麵目,揚著軍旗,戰車在前,長戈指天,刀鋒如林,無數閃爍烏芒的兵刃之後,是一個華貴冕車,上麵坐著一個手捧頭顱的龍袍惡鬼。


    龍袍惡鬼的頭顱捧在它的手上,此刻雙臂抬起,將頭顱舉起,讓它掃視眼前的一切:“恨,恨,恨!”


    它吐出三個恨字,一個漆黑的光環擴散開來,好似進攻的信號,原本指天的長戈指向他們,戰車之上的士兵整齊劃一的抬手。


    踏!


    瞬間,數十輛戰車,沿著大道開始了衝鋒。


    飛白真人傳音道:“打開城門,後退,後退,這裏的異變,超乎了想象!”


    他一邊下令,同時自己祭起一麵大盾,變的如山高,重重砸在身前。


    隻是盾牌出現的瞬間,光芒便是瞬間暗淡了。


    一聲聲沉重的響聲撞在盾上,隻是數十聲後,大盾便是破碎。


    而飛白真人好似全無意外,再次祭出另一麵大盾,繼續擋在身前:“開門,快去開門。”


    一大群人瘋狂的拉門,可不管如何使用力量,那大門也無法打開。


    “飛白真人是陽神真人,為什麽不直接殺掉那個竊國鬼?”


    “殺不掉,竊國鬼是最為特殊的鬼,要殺它,必須先剿滅它的部將,摧毀它的國度,才能傷到它的本體,我們見到的,隻是它的表現,不是它的真實身體。”


    林奉學一邊用力,一邊麵色泛白道:“可是在這鬼城內,鬼怪無窮盡,隻要源源不絕進入它的國度,就永遠不會死完,至於它的國度,更是無法分清。”


    “在它的國度內,我們的法力無法恢複,用多少,就少多少,最後逐漸枯萎,因此飛白真人才隻用法寶拖住,而不去進攻。”


    他苦著臉:“完了,竊國鬼可以偷走我們的力量,可以汙染法寶符籙,它這麽圍著我們,我們死定了。”


    顧曜停下手:“別費力了,門被鎖死了,看看外麵的人有沒有辦法吧。”


    扭頭注視林奉學:“那沒有其他法子了嗎?隻能讓飛白真人這樣耗著?”


    林奉學抿了下嘴唇:“傳聞中可以用因果咒殺之術,直接摧毀它。”


    他補充道:“竊國鬼書中記載隻出現過三次,這是第四次,前三次,兩次是先困住,滅部隊,毀國度,再殺它。”


    “隻有一次,是有人直接強行用因果之術析出了它的本體,直接殺死了它,之後國度毀滅,那群部將重新變為孤魂野鬼。”


    顧曜深吸口氣:“顏意遠,護著我,我要試一下。”


    不等顏意遠反應過來,他悄然運轉花開頃刻之法,一抹金色在他的眼中盛放。


    無盡蔓延的黑影,烽煙漫天的黑火,眼前的一切鬼怪,都變成了一團燃燒的黑色火堆。


    在天罡法的注目下,那些黑火升起的煙逐漸匯聚在空中,一個巨大無比,醜陋糾結的心髒緩緩凝實。1


    “我看到了。”


    顧曜抿嘴,輕聲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竊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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