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曜注目那明亮的長勺形狀的七星,誠懇道:“我有要緊的事需要報告陽神真人,還請師兄為我傳音真人。”


    擔負留守這裏的職責,這道人必然有聯係真人或是其他掌權者的方法。


    聽到顧曜這話,道人搖搖頭:“你得先告訴我,讓我決定這事是否重要到要讓真人來處理,這是我的職責,希望您能諒解。”


    顧曜一咬牙:“和裏麵新出生的凶神有關, 我同樣進了屋子,並且知道了更多,這柄劍,便是從那屋子裏帶出。”


    他指了指顏意遠背負的山中美人。


    道人的麵色嚴肅了下。


    顧曜繼續道:“因為進了屋子,遭遇了追殺, 所以我們不得不繞路逃跑,因此錯過了城內的其他道友, 來到了此處,路上還遇到了和凶神有關的魂魄。”


    道人突然仔細打量了下顧曜:“你是顧曜?”


    怔了一下,顧曜點頭道:“是我,情況很緊急,勞煩師兄一定要...”


    他的話被道人打斷:“莫急莫急,讓我聯係掌教真人。”


    他從腰間的布囊裏取出一個黃銅製造的八卦鏡:“道友莫怪,小道此前在山中修煉,沒有見過道友。”


    啟動那八卦鏡時,順勢解釋了一下:“掌教真人有吩咐過,若是道友你有消息要傳達,便直接聯係他本人,不需層層通傳。”


    啟動之後,顧曜接過他手中的八卦鏡,後退了幾步。


    “明熙真人,是我。”


    明熙真人的聲音有些縹緲:“我知道, 有什麽事速速與我說。”


    “真人, 我師父呢?我發現的事, 恐怕需要他知道。”


    “他就在我身旁, 你等下, 善淵,善淵!過來,你徒兒來消息了。”


    一陣雜音後,老道的聲音從鏡子內傳出:“發現了什麽?”


    “另外半塊又裂開了,就是那個新生的,試圖控製我,現在已經能模仿出我的術法了。”


    “嗯,我知道了,會小心的,不過我估計他會繞著我,還要其他事嗎?”


    “凶神應該有自己的神智了,之前明熙真人說的那道人魂魄找到了我,試圖讓我為他傳承鬼字符...”


    顧曜長話短說。


    老道聽完後嗯了一聲:“不出意外,之前閻羅隻能憑借本能行動,所以被鎮壓的比較輕鬆,但出現屬於自己的靈智,也在我的估計之內,不過那道人魂魄還能自主,沒有被控製同化,倒是意外。”


    “還有件事,有一把刀,魂兮魂兮,妖國的,應該也是衝著凶神來的。”


    “魂兮魂兮,這名字我好像聽過。”老道試著回憶。


    顧曜看了眼星辰,又看了下背後盯著自己的兩人,低聲快語說了下來曆與天師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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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嗎?好,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麽發現?”


    “沒了,如果你已經知道我三師叔進攻上清派了,大師伯分神降臨的話。”


    “這事我知道,聯係師兄請他來也是我的建議,至於善奕,他在暗,也不能跟著他行動,隻能這樣了,明熙真人下了決心了。”


    “哦。”


    “沒什麽要說了嗎?”


    “...我想去戰場瞧瞧,不會進去的,就在附近,丹徒縣內。”


    老道沉默了片刻:“可以,不要出城。”


    “好。”


    正當顧曜想掛掉的時候,老道突然道:“把山中美人交給飛白真人,他現在應該在紅煞那。”


    看起來城內的事,老頭全知道。


    沒有問為什麽,應下後,顧曜歸還了八卦鏡,拉著顏意遠向著之前姚孤的屋子跑去。


    越是往那處多,遇到的人越多,隻是靠近那條街道,便已經看到散步在街道各處的道人了。


    空中的紅煞已然消失不見了,不過更為詭異的是,那院子也是極其模糊,好像在被慢慢從消失中抹去。


    這或許是這麽多人圍而不攻的原因。


    再近一些,街道上便是立滿了黑影,都是煉屍,有如活人一般,拿著兵刃,身體之上一道道符文閃耀著各色光芒,在操控下圍著那院子。


    顧曜環繞了一圈,看到個麵熟的,便直接拉著顏意遠上了屋頂:“師兄,此處是在做什麽?”


    那道人雙目緊緊盯著院子:“莫吵莫吵,城內所有鬼物都縮在那院子裏,竊國鬼全力包攏了哪兒,白煞堵門,凶的可怕。”


    原來白煞早已經回來了,難怪我們跑著跑著就看不到了,顧曜又看了一圈周圍人:“師兄,那飛白真人呢,我奉命有事要找到他。”


    “飛白真人?真人當然已經進去了。”道人理所應當道。


    “啊?”


    “兩位真人聯手,帶著諸多神機與煉屍進去了,不過還沒動起手來,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情況。”


    顧曜瞄了下那院子,院落被模糊扭曲的黑暗包圍,什麽都看不見,即便運轉通幽術也不行,當下好奇問道:“師兄,你怎麽知道裏麵還沒有打起來?是用什麽神通法術看到的嗎?”


    道人有些不耐煩了:“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上清弟子?當然不是看到的,是符籙啊,真人帶著特質的符籙,一旦需要我們幫忙,自然引動。”


    顧曜弱弱道:“多謝指教,我確實不是上清弟子。”


    “哦?那不怪你。”道人這才收回視線,看了下他,隨即再次聚精會神看向那。


    所以你們什麽都看不見,那還個個都瞪著眼,是在表演自己能看見嗎?顧曜看了一下周圍的人,個個都是聚精會神一般無二的樣子。


    又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星辰,心情不由急躁了起來:“飛白真人進去了,該怎麽把山中美人交給他?找人代交?”


    看了看身邊的人,默默搖頭:“不行,上清派的弟子,尤其這些還是煉屍的,思想都不與常人相同,還是別冒險了,不然讓顏意遠在此處替我轉交?”


    他剛看向顏意遠,顏意遠便有了感覺,扭過頭來吊著死魚眼:“這次又要做什麽?把這把劍扔掉?”


    顧曜訕訕一笑,這次我想把你扔在這,他考慮下該怎麽說,道:“顏兄,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說,隻要不是讓道爺送死,其他道爺盡量做到。”


    “我想讓你留在此處,等飛白真人出來之後,將那把劍交給他。”


    顏意遠皺起眉毛:“為什麽你不自己交給他?你要去做什麽?”


    “我有其他事要去做。”


    顏意遠剛要說話,突然周圍山呼海嘯的齊聲呐喊:“疾!”


    這齊聲的呐喊,將毫無防備的兩人嚇的一哆嗦,恢複過來時,發覺周圍的道人已經是全部站了起來,捏著同樣的印法。


    顧曜心有所感,抬頭看天。


    天幕降落了。


    星海降臨人間,其間星漢燦爛,無數璀璨星辰光輝奪目。


    所有上清弟子此刻再次一同施法,一道道光芒從他們體內透體而出,湧入星海之中。


    光芒湧入其中,變為無數神獸。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應龍九鳳扶風...


    隨著這些神獸的浮現,星海也迅速演化,一個真實無比的世界出現在空中,那些星辰卻是慢慢淡化,散發出無數光芒,為這個世界增添真實的色彩。


    上清弟子此刻施展了第三個印法。


    顧曜感覺到大地在升起,神魂有些模糊,但又迅速清醒,這是大地之氣湧上高空,奔向那降臨的世界,而地上的生靈剛剛若是沒有定下心神,便會被一同帶走。


    大地之氣融入那世界後,這世界徹底真實了。


    在無數上清弟子的施法下,慢慢縮小,然後慢慢與那個院子合二為一。


    一個模糊的雞蛋殼出現了,仍然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而這些施法的弟子卻是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再次恢複了此前注目的動作。


    顧曜還在好奇時,隻見天空中,再次扭現出奇特的龐大陣法,隨即,四道光柱在丹徒縣的四個城角處升起,湧入天穹之中。


    好似有四個技藝高超的畫師同時作畫,四筆從各自方位同時落下,勾勒出極具美感的線條,又慢慢向著顧曜所處位置的上方匯聚。


    就在交匯之時,城內各處,再次噴射出一道道光柱,隻是相對黯淡,但連接上天空之後,陣紋更加深刻多變。


    “科儀,這是科儀。”


    一道回旋的風開始在城內徘徊時,顧曜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麽。


    天空中的陣紋凝固時,地麵上,也同步泛濫起光芒,隻是地上的光芒,相對溫和,人處在陣紋之中,就好像處在夏日的午後,涼爽的暖風吹過身體,讓人搖搖欲睡。


    天地兩道陣紋同時凝固,一雙巨大的臉,沒有任何特色,隻見眼耳鼻口,出現了陣紋背後更深邃的空中。


    那人臉似乎代表著天道,認可了此刻的科儀,賜予了它的力量。


    籠罩丹徒縣的黑暗,陡然被光明撕碎。


    太陽重新回到了此處。


    顧曜眯著眼,還想要看望那高空時,突然神魂中冥冥一點,將他的視線敲向那巨大的黑氣鎧甲。


    祂已然消失不見了。


    “閻羅被驅逐了?”


    顧曜抬頭,想要尋找代表開戰的北鬥七星,但此刻天色極亮,星辰不可見。


    就在此刻,那籠罩院子的“雞蛋殼”突然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哢嚓聲。


    雖然輕不可聞,但此時此地的人,都已經屏住了呼吸,就在等著變化,聽到這聲響的瞬間,在天地變換時悄悄來到此處的其他弟子捏指指天,一張張符籙飛向高空:“冰藍水光陣,封!”


    無數張符籙,有紫有藍有黃,飛到空中的某一高度時如同煙火般炸開,一道道天藍色的水壁豎起,籠罩此處,將這裏隔絕。


    陣法結成時,那雞蛋殼上裂開一道縫隙,一股刺耳的嗩呐樂有如風煙,瞬間掠過每個人的心頭,令眾人神魂一陣,氣血翻飛。


    緊接著刺耳音樂之後的,是一股悠揚的笛聲,似乎在與那嗩呐聲較勁,同樣掠過,撫平眾人剛剛一瞬的痛苦。


    “是紅白雙煞的攻擊,這些音樂,應該隻是它們的本能。”


    與紅白雙煞打過數次叫道的顧曜立刻默念靜心咒,加上那與之較勁的笛聲,完全擋住了這攻擊。


    雞蛋殼一點點裂開,露出裏麵的情況。


    紅煞、白煞並立,竊國鬼站在更後麵,三隻鬼物被無數猙獰鬼物護住,一絲絲黑氣在逐漸從鬼物身上消失。


    似乎那科儀儀式,並不僅僅是在驅逐閻羅,還在消解竊國鬼的鬼國,那些黑氣在被剔除時,這群鬼物的力量也在下降。


    與鬼物對立的,是兩位真人,一位是飛白真人,他站在前方,那輪半月一樣的靈刃圍繞著他飛舞,他的身旁,還散落無數碎裂的廢棄神機。


    飛白真人的背後是上清派的一位真人,他此刻正在笛子,壓製著雙煞的攻擊。


    飛白真人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周圍,露出一抹笑容:“諸位,請助我,斬殺三鬼。”


    他無視掉了那些猙獰鬼物,隻說雙煞與竊國鬼。


    得到他命令的上清弟子們,高聲應了一聲,刹那間,無數道符籙祭起,化為風雨雷電,浩浩湯湯,為天地染上新色,向著院內劈去。


    在符籙之後,是數十把寒光淩冽的仙劍,在天地間畫下數道白虹,謔謔向鬼物。


    那些鬼物並未坐以待斃,而是悍不畏死,以鬼軀為盾為矛,主動湧了上去。


    隻是在竊國鬼的力量一點一點消逝之後,這些鬼物原本的脆弱,顯露的淩厲盡致。


    隻是剛一接觸,便是如同烈陽下的陽春白雪,什麽痕跡都無法留下。


    竊國鬼注意到了,它不安的咆哮,隨即張嘴,吐出了一道冥龍盤旋的印璽。


    這是它最後的力量,這是要拚死一搏。


    冥龍印璽出現的瞬間,那已經崩潰的鬼國短暫複蘇,強橫無比的力量再次加持到了鬼物身上。


    就連紅白雙煞,也是一同動了。


    兩道影子紛飛,瞬間出現了飛白真人與吹笛真人的兩側,各自伸手抓向兩人。


    飛白真人的動作一下僵硬,肉眼可見,一件白色壽衣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他身上,一道烏光在他身前凝聚,要向棺材變化。


    顧曜是知道這一招的,眼見飛白真人似乎不知中了招,那吹笛的真人也被紅煞隱形到,笛聲都是變弱了,他立刻出手,一把抽出劫劍,飛劍祭出,雷光掠過空中,劈向那...印璽。


    同時,他高聲念喊這靜心咒,希望能為兩位真人護神。


    與雙煞之間的差距太大了,與其對雙煞出手,不如直接斬掉那變強的根源。


    無數鬼物注意到了這一劍,立刻放棄了那些法術與飛劍,以鬼軀擋在飛劍途徑上。


    “刀來!”


    顏意遠眼見情形如此,一躍而起,兩把刀隨聲出竅,旋轉劈去,後發而先至,為顧曜削去一半鬼物。


    上清弟子也是急忙再使符籙法術,為顧曜打開那直劈印璽的通道。


    顧曜全心禦劍,越是靠近那印璽,阻力越大,加上他陰神未成,遠距離禦劍格外吃力,當下隻能咬牙,放棄其他所有心思,全心施法。


    眼看將至時,那冥龍居然躍出,張口欲咬。


    “蝶兒!”


    顧曜心頭想到蝶兒時,那一抹紅衣已然出現,單手擒龍,扭下了龍頭,狠狠砸在地上。


    劫劍此刻,才毫無阻礙的刺入了印璽之中。


    嘩—


    刺耳的嘩聲響起,這竟是那竊國鬼發出,它此刻如同那印璽一樣,石頭般,一塊塊破碎掉落。


    這印璽,才是竊國鬼的本體核心。


    蝶兒拿起劫劍,又給竊國鬼補上一劍,將它徹底消解,連灰都不剩了,才回到顧曜身邊。


    隨著竊國鬼的消亡,兩位陽神真人奪回了主動權,各自掙脫束縛,重新開始鎮壓雙煞。


    周圍弟子各自施展符籙法術,配合上重奪天地的科儀陣法,一點點的將雙煞鎮壓封印在早已準備後的兩個泥塑中。


    顧曜眼見已經立功,一下坐在屋脊上,隻覺精疲力盡。


    雙煞被封印,竊國鬼消解,丹徒縣內,此刻還剩下零星鬼物,以及不知所蹤的新生凶神。


    飛白真人確認封印後,鬆了口氣:“做了這麽多準備,居然險些還是出了意外,真是糟糕。”


    吹笛真人露出笑容:“不管是紅白雙煞,還是竊國鬼,我們的資料都是太少了,做的準備夠多了,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是啊,”飛白真人也是笑道,“就算有針對的科儀,險些還是被竊國鬼翻盤,真是驚險,不過好在我們的任務結束了。”


    輕聲說笑幾句,他來到顧曜麵漆,伸手撫在顧曜頭頂,一股暖流湧遍他的全身,溫潤了他的心神,同時看了眼一旁捧劍的蝶兒調侃道:“你的鬼怎麽比你還要強?莫不是真是上清派嫡傳,養鬼不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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