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夜司府衙內,張大人注視著麵前的玄武小印。


    此前氣溫驟然降低了許多,接著玄武印上金色的紋路交相閃爍,他雖然沒有感覺到陰氣,但也知道,這大概或許是陰兵來到現世導致。


    這也使得他心裏有些沮喪,張天虎真的背棄了天師府。


    他盯著玄武印發呆時, 大堂內僅剩的些許文職人員也沒閑著,各自都是在提筆記錄。


    或是這次事件的記錄,或是各自的...遺書。


    緝事們接到命令回到縣衙後,拿上法器、符籙,又各自組成隊伍前往各個街道,確保所有人都留在家中, 不會出現在街道上。


    “我是不是激活陣法激活的太快了?”張大人盯了很久後, 突然抬頭問道其他人。


    烏飛白答道:“大人畢竟是出於保護百姓的心思啊, 畢竟在麵對鬼禍時,每猶豫一息,都有可能會導致無辜者死去,隻是誰都沒想到居然會是陰兵這種東西,也怪顧曜沒有把事情說明白。”


    “是嗎?”張大人抬起頭,看著玄武印的光芒一閃一閃,外麵天空烏雲密布,邪詭的風呼啦啦卷過,“剛剛的話,不準再說了,若是你敢在私下提及,本官就拔了你的牙。”


    烏飛白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張大人將玄武印拖起,默默走到門口, “希望顧曜別出意外, 不然我可怎麽對他師父,對上清派, 對金...”


    “啊,我真是糊塗,快傳信到廣陵府靖夜司,請他們向金佛寺求援!”


    張大人猛然醒悟,轉過身高聲喊道。


    一人提筆狂書,隻是還未寫完,突然外麵變的風平浪靜,一切好像都停止了。


    玄武印也變的安穩收斂了起來。


    “這是結束了?”


    堂內眾人詫異萬分,一同看向張大人。


    張大人捂著玄武印:“難不成是顧曜打斷了他的施法,了解了這次災難?”


    “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我的遺書看起來用不到了。”


    “感謝道祖。”


    眾人舒了口氣,慶賀了起來。


    張大人也是開心的想笑,胡子才剛翹起,玄武印爆發出如同太陽的光芒,從他手中衝出,撞破屋頂,衝上了天空。


    一群人嘴都沒來得及閉上,抬頭看著天空,眼神中湧上一抹恐懼:“這是...閻羅?”


    ...


    顧曜一邊和靜音師太寒暄, 順勢接著靜音的話語吹捧, 一邊將張天龍從土裏拔出來,從袖子裏摸出大把銀針, 將他全身穴竅封死。


    看著他頭頂漆黑的門形,微微有些發愁。


    他的通幽術,應該怎麽防止他用出來?


    顧曜使用通幽,是神魂發力,緊閉神魂的法子,他可不會。


    靜音看到他的模樣,好奇問了一下,知道之後,擼起袖子:“這個簡單,讓我來。”


    “嗯?”


    顧曜看著靜音一手拎起張天虎,接著另一手狠狠打在他的背後。


    砰!


    顧曜眼睛有些顫動的看著張天虎身軀重重一震,不由有些擔心他被一拳打死。


    靜音大大咧咧把張天虎扔給顧曜:“放心,這一拳下去,就算醒來了,他也至少得躺個幾天什麽都做不了,再不濟我注意點,他隻要敢睜眼,我就再給他一下,保準沒事。”


    “是是是,您說的對。”


    顧曜急忙點頭:“這是那個叫團團的狐狸?”


    他有些不太能確認,那隻狐狸死去時已經太年老了,如今這隻,金光燦燦,也不像是鬼物,更像是佛陀座下的神獸。


    靜音摸了摸狐狸:“不全是,團團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妖,死的時候魂魄都已經撐不住了,我不得不截下了一部分,加上佛門秘法,造就出了它,硬要說,大概是三分之一個團?反正我叫它小團。”


    顧曜點點頭,走過去想要摸摸它,順便把張天虎扔到它背上。


    剛走了一步,突然地底猛烈震動了一下,腳下原本就是塌陷了,此刻更是有如地龍在下麵瘋狂遊走。


    兩人一狐急忙躍起,跳到周圍空地。


    “怎麽回事?下麵還有什麽?”顧曜運轉通幽之術,看向下麵,這才發覺一絲絲陰氣不斷從地麵縫隙中溢出。


    此處的正上方,一個圓形的陣法正不斷吸收這些陰氣,形似車輪。


    “六道輪回?”靜音和顧曜同時開口道。


    “怎麽又是六道輪回?”


    顧曜抬手,一記雷電劈出,倒劈向空中,隻是尚在半路,便是被生生磨滅。


    靜音深吸口氣,張嘴一吐,一道琉璃彩光掃去,彩光倒是碰到了那陣法,隻是反而被陣法吸收,仿佛給一張黑白畫上了色彩一樣,顯現出了六道。


    “這陣法免疫佛門術法?”


    顧曜感覺有些頭疼,他已經可以確認,背後搗鬼的,必然是聖人盜,而且目標,應該還是無常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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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來的人是誰?


    之前張天龍有說妖女,那是魚有容?


    可魚有容應該不會佛門術法,難不成還帶著宗源不成?


    他這邊盯著天空思索,腳下大地再起了變化。


    十八個土堆慢慢凸起,之前那個道場周圍的十八尊惡鬼從地下升了起來。


    這居然不是裝飾品,之前顧曜在地上有查探一二,可並未發覺上麵特殊,因此並沒放在心上,隻當材料特殊,因而不易損毀。


    但現在看來,這十八尊石像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那之前張天龍站在下麵,其實是在給這十八尊石像當靶子?吸引我的注意力,免的我發現問題?”


    顧曜又仔細想了下,張天龍說他開通幽術需要吸收陰氣,因此才藏在下麵,但現在看來,或許隻是個托詞。


    所謂的陰兵,或許也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標,是這個不知要做什麽的陣法。


    這些人怎麽喜歡套娃,明麵上一套,背地裏又一套。


    “好消息,無常死主藏在劫劍裏,隻有劫劍劍主才能拿出,隻要我不同意,誰都拿不出來。”


    “好消息二,平安街因為接連出事,沒什麽住的人,等會我可以放開手來打,不用擔心什麽傷亡...嗯,最多隻有我自己的傷亡。”


    “壞消息,張大人封閉了清水縣城,我不能讓蝶兒來救我。”


    “還有個更壞的消息,如果來人是魚有容的話,我的底子可能已經泄露的幹幹淨淨,相較於上次見麵,我可能隻是強了一絲,沒什麽根本變化。”


    大周該立法保護個人信息安全了...顧曜苦中作樂。


    隨著天空中的六道輪回陣法變的越發清晰明了,顧曜握緊了劍,但就在陣法成形的瞬間,一隻玄武出現在陣法之上。


    龜蛇同嘯,星漢橫移。


    玄武遮蓋了天空,將一切都是掩蓋,將這陣法直接從空中壓下。


    顧曜眼見玄武墜落,有如泰山壓頂,不自覺的閉上了眼。


    但什麽都沒發生,隻是金光一閃而逝,再次睜開眼時,陣紋已經消失不見,隻有地上的十八尊惡鬼像栩栩如生,完好無損。


    事情的發展讓顧曜有些摸不準頭腦了。


    他看向靜音,靜音師太抿緊了嘴唇,麵色意外的嚴肅:“麻煩有些大了。”


    “發生什麽了?”


    “剛剛那隻玄武,應該是周朝的護城法陣的陣靈,用於對抗妖潮鬼難,與國運相連。”


    “這我知道。”


    “一般情況下,那隻玄武是不會出現的,隻有在發生可能動搖國運之事時,陣靈才會出現這種變化。”


    顧曜看了看四周:“動搖國運?可什麽都沒發生啊?”


    “這才是問題所在,究竟發生了什麽?”靜音呢喃道。


    兩人一狐觀望四周,什麽異常都沒有,最終靜音道:L“走,在城裏看看。”


    ...


    靖夜司衙門呢,張大人盯著天空中的虛影,他不知為何,自然而然的就認為它是已經被消滅的凶神閻羅。


    “為什麽閻羅會在這兒...它要做什麽?”


    白霧慢慢升起,將整座清水縣包裹,一切歸於寧靜。


    在街道上巡邏的緝事們,在白霧中陷入了睡眠,但性命卻並未受損。


    霧氣並未能侵入家宅之中,玄武的神力仍然護佑著每一個人。


    平安街的一處宅子內,魚有容趴在窗戶上,歪頭看著天空:“小和尚,張家兄弟的小心思太多了,他們沒照計劃做,被拉進去的隻有顧曜,會不會破綻太明顯了?”


    屋內的桌子旁還坐著個和尚,正是宗源,他手中轉著佛珠:“他不老實本就是計劃之中,沒有人,那就用鬼來代替好了。”


    “閻羅祂對於鬼物的掌控,會在顧曜之上嗎?要是被顧曜搶走了,那我們可就有的麻煩了。”魚有容的語氣突然多出了些許輕蔑。


    “隻要顧曜沒有意識到,他就沒有這個能力。”


    ...


    顧曜和靜音並排前進,從平安街離開,有些意外的發覺外麵竟然也是一切安好,街道上甚至還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這些人好像無視了顧曜和靜音,還有金燦燦的大狐狸。


    “小顧道長,來吃麵嗎?”


    賣麵大叔從屋子內走出,笑嗬嗬的向他問道。


    顧曜剛想回絕,看了看周圍的人,改口答應道:“好嘞,兩碗素麵。”


    他和靜音,走進了麵鋪,這裏的客人並不少,隻剩下一張空桌子了。


    小團變的小狗大小,緊緊跟著兩人,進了鋪子後就縮在了靜音的腿旁。


    “師太,有什麽不對勁嗎?”顧曜坐下後,低聲問道。


    靜音道:“沒一個對勁的,你轉頭看看那煮麵的家夥。”


    顧曜回頭一看,隻見賣麵大叔從桌上拿起一把鐵剪刀,剪開了自己的肚子,掏出自己的腸子,在麵湯裏滾了幾遍後,將腸子塞了回去。


    “小顧道長,要加點什麽嗎?”大叔隨手把肚子一捏,頭轉了一圈問道。


    顧曜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肌肉:“什麽都不用,素一些。”


    大叔的頭又轉了一圈,脖子的皮膚繃的好像要炸裂。


    “這裏不是人間?我們到了鬼界?”他低聲問道。


    “不,應該還是人間,如果是鬼界,我的力量會被壓製。”靜音低聲說話的同時,兩碗麵放到了桌子上。


    賣麵大叔笑道:“小顧道長,快來嚐嚐,我現在的罪孽少掉了多少?”


    罪孽少掉了多少?


    顧曜和靜音對視了一眼,沒急著動筷子,慢吞吞的拿筷子:“罪孽這種事嘛,急不得,急不得,慢慢來,總會有掉完的一天的,你的罪孽也就這樣,欲速則不達啊,反正也就是這樣嘛,大家也都一樣。”


    廢話了一通,顧曜注意到,周圍吃麵的人,也都看著他。


    是哪裏露了破綻嗎?


    顧曜身子微微有些繃緊。


    賣麵大叔長歎口氣:“小顧道長,說是這麽說,可是我每日都要承受烈水烹煮髒腑的痛苦,隻是因為我曾經賣過爛菜爛穀子給客人吃,這實在有些讓我...”


    說著說著,他的麵容有些猙獰,隱隱向鬼怪轉變:“我有些熬不住了,我想要放棄做人,永遠在鬼國之中徘徊,反正那些鬼王...”


    他話沒說完,旁邊一個吃麵的人重重的將碗筷砸在地上:“怎麽血肉味這麽少?你沒拿你的黑心髒肺在鍋裏走一圈嗎?”


    賣麵大叔急忙轉過身,迎過去彎腰屈膝道:“客人見諒,我這心今兒已經在鍋裏滾過六十次了,再滾就要化掉了...”


    “關我什麽事?我就要來吃麵!”


    那客人暴怒無比,抬起畸變有如雞爪的手,狠狠抽在賣麵大叔的頭上,將他的頭又打轉了兩圈,隨即他擰下賣麵大叔的頭,氣衝衝的走到麵鍋那,把頭按進了鍋裏,使勁的煮著。


    大叔連連哀嚎,頭顱在鍋裏起伏不定。


    顧曜站起身,示意靜音走,走出店鋪的時候,順手一劍削斷了那雞爪,一腳踢翻了麵鍋,大叔的頭一腳被煮的紅軟發爛,在地上滾了兩圈啞著聲音表示感謝。


    顧曜和靜音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後才停下腳步。


    “有什麽發現?”顧曜問道。


    靜音師太沉思片刻後道:“我估計這是在模仿鬼界,隻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模仿...鬼界之中,就是這種情況嗎?”


    “差不多,鬼界混亂不堪,也就隻有泰安鬼城內會有些秩序,其他地方,我指的是鬼主的鬼城,都是看鬼主的心意,但基本是弱肉強食。”


    顧曜眯眼看向麵鋪:“所以賣麵大叔會遭到那樣的處罰?又是誰來處罰,誰來審判?他說的放棄做人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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