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塵此刻狀態已經攀升至頂點,人間頂點的陽神之境,此刻已然就在眼前,隻要他再向前一小步,便可成就不滅之神。


    狂暴的氣勢打穿了擂台的氣勢,氣蕩蕩通天,場外也因此風起雲湧,灞水更是一浪接連一浪,司首也不得不稍微認真些,反手蓋下一掌,將一切動靜盡數掩蓋,免得驚到皇帝。


    他的身旁,凝玉與碧玉兩人神情截然相反,一人滿是擔憂,一人盡是歡喜。


    “頂住啊,雖然在裏麵不會死,但這架勢,一劍砍實了,神魂大傷,沒的天地至寶療養,少說也要休養幾十年,那樣我可怎麽和你殺司首老...師。”凝玉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碧玉也是緊張的握住了衣角:“張清塵加油,狠狠的揍他!”


    司首瞄了兩人一眼,癱著靠在椅背上。


    巨大的九彩劍刃慢而堅定的壓來,顧曜麵對這一劍,再次感受到了身如螻蟻的渺小。


    僅就此刻壓力而言,張清塵給予的,並不比之前被驅逐出長安的上景弱,磅礴的天地大勢被勾動,讓他提劍都有些難。


    “之前阮明涯麵對我那一劍,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顧曜全力驅動金丹,壓榨出每一縷炁,腦袋卻是出奇的清醒,這倒是多虧了修煉《愚公經》,每次修煉,都如移山,壓力也大抵如此,硬是磨出了分心的本事。


    “這麽想,現在的情況,是真的像修煉愚公經,隻是那是神魂在移山,而此刻是身心一體來戰天。”


    丹田金丹瘋狂旋轉,在巨大壓力下又多出一分凝實之意。


    “一劍,我要斬出一式,可以開天,涅地,破碎陽神的劍!”


    感受著九彩之劍靠近,顧曜閉目,慢慢抬劍,原本瘋狂肆虐的炁此刻竟然是全部收攏回體內,失去了炁的保護,壓力直接作用於肉身,顧曜的皮膚上不斷出現血絲,又快速痊愈。


    而在外人看來,這像是放棄了抵抗,一時不知有多少人歎息。


    張清塵注意到顧曜閉目,剛想收斂些力量,卻突然感覺周身一寒,當即心中淩冽,握劍的手又緊了一分。


    太陰!


    天狗!


    水!


    雷!


    符!


    ...


    諸法盡現於心,最終展現出來的,隻有太陰,黑月浮出於額頭,人身小天地全力展現太陰幽螢,在顧曜的身後,再次刻畫出太陰異象。


    無盡之寒透出,空氣中飄滿了冰晶,欲將時空凍結。


    九彩劍刃的速度變慢了一絲,張清塵的手,也有些不穩,他不得不再次激發雷電,驅逐寒意,同時雙手握劍,狠狠下壓。


    顧曜睜開眼,亦雙手握劍,擺出揮刀的姿態,將劫劍舉起:“以我體內的金丹小天地,來對抗陽神勾動的外天地大勢,我真是瘋了。”


    “但,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太陰異象收斂,化為金丹模樣,滴溜溜在顧曜頭頂三寸旋轉,以太**寒之氣,護佑住顧曜的肉身,同時雷光在劫劍上流動,慢慢將劫劍化為斧子的形狀。


    壓力壓迫身體無法動彈,顧曜膝蓋一彎,雙腳一沉,兩道符出現在腳背上,讓他立穩身軀,同時水行大道推動,幾縷清澈的水流不知何時出現,流動在顧曜身體表麵,助顧曜對著眼前那巨大的劍刃,狠狠一劈!


    “若陽神是人之極,那,此劍,無極!”


    顧曜張嘴,一口將頭頂太陰所化金丹吞入體內。


    力量再次膨脹爆發。


    天狗相咆哮而出!


    雷光轟鳴,一身炁力盡數融於一斧,太陰幽螢之力在顧曜體內奔騰,盡數融入雷斧之中,具為一體,化為世間從未出現過的太陰神雷,直衝天際而去。


    渺小的一斧,破釜沉舟般衝入九彩劍刃中。


    張清塵看著顧曜出斧,也發出了一聲怒吼,狠狠的下刺劍身,身後的雷龍之環猛然旋轉縮小,衝了出去。


    九彩色與銀色相碰,並未如顧曜所想,產生劇烈的膨脹,而是兩河相交,水水交融,互相侵蝕。


    銀色的一點點,在九彩色下堅挺,堅持片刻後天狗猙獰,煞氣犯上,吞月更吞天。


    九彩色飛快褪去,銀色愈發璀璨,及至最後,化為一隻巨大無比的惡犬頭顱,張牙吮骨,衝碎九龍雷環,貪噬天地大勢,能量越發澎湃,每飛出一丈,力量便增加數分,形體也擴大數倍,


    此刻已然吞天蔽日,直衝著張清塵而去,要將脫力的張清塵吞入口中。


    顧曜也同樣脫力,但卻麵色既興奮,又慌張,天狗相在吞噬掉九彩劍刃之後,已經脫離了他的控製,此刻若是將張清塵吞下,會發生什麽他無法確定。


    眼見蓋住天空的天狗相要將張清塵吞下,時空卻被靜止了。


    一切都是停下,天狗的牙齒已經好似要碰到張清塵了,但一隻巨大無比的手卻出現,蓋過了天狗,伸手一抓,便將天狗握入掌中,隨即變小。


    一個紫袍男子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擂台之上,周身飄蕩著無數光點。


    司首入場了,他抬手一抓,張清塵便是出現在手旁,又是抬手一掏,天狗相便是出現在掌間,把玩著天狗,司首散去時空的束縛:


    “勝負已分,顧曜勝,可有異議?”


    張清塵麵色慘白,看了眼逐漸紅潤的顧曜,歎了口氣,躬身行禮道:“無異議,是顧曜師弟勝了。”


    司首點點頭:“確實可惜,以你這般年紀,放在以往,都是當之無愧的最強,可惜這一輩,又有個不想當人的。”


    他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小狗頭,笑眯眯看向顧曜:“這天狗我很喜歡,摸著狗頭很舒服,做個交易如何?我滿足一個願望,換這個東西?”


    顧曜有些意外:“那我想要您...”


    司首抬起手:“停停停,等這裏的事結束,你來撫月小榭,有些事我做不得。”


    說完,便是從袖子裏取出團泥土,將天狗按入其中,一邊好似小孩般捏著泥團,一邊看了眼破碎的擂台空間:“先出去吧,第一第二是沒得說了,第三四五六七可還麻煩呢。”


    轉過身來,司首一馬當先,走出了擂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顧曜和張清塵一前一後,走出時,外麵雅雀無聲。


    在一片看怪物的眼神中,顧曜回到了座位上,卻發覺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了自己一點。


    這待遇,好像是之前張清塵才有的。


    這是因為自己以陰神...等等,剛剛我展現了金丹,他們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想到這裏,顧曜又看向司首,司首剛剛宣布暫停片刻,修複擂台,此時已經用那泥土捏出了個狗頭,正嘴角噙笑的捏著狗身。


    司首看到了我的金丹,會不會想到什麽?又籌劃什麽陰謀?


    張清塵從天師府弟子手中接過個葫蘆,喝了幾口水,快速恢複狀態,看向發呆的顧曜,伸手拍了拍,將葫蘆遞了過去。


    顧曜回神,沒在意葫蘆,急忙道:“師兄,之前那一招,我已經失控了,還請你見諒。”


    張清塵擦擦嘴,反應了一會,才知道顧曜是在為之前沒能阻止天狗相進攻自己解釋,畢竟自己那時已經脫力,攻勢盡數消弭,若是那一擊打實在了,怕是已經碰到的陽神境要直接飛了。


    這也是司首直接出手終結的原因,若是毀掉了張清塵的陽神路,即便張清塵與天師不介意,也必然會多出幾分波折。


    想了想,他將手中葫蘆塞給顧曜:“師弟不要多想,擂台上,你用全力擊敗我,是對我的尊重,這葫蘆裏是天師府的秘藥,療傷回炁,不過看你的樣子,好像是用不上了。”


    顧曜接過,在手裏轉著葫蘆,張清塵瞧著他的樣子,看看四周,眨了眨眼:“不要因為外人而憂心忡忡,天才總能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他們此刻畏懼你,是因為你打破了規則,更展現出了天狗這一凶煞之物,加上你野茅的身份...”


    “???”


    顧曜回過神,看了下周圍,張清塵這是以為自己因為周圍人的敬畏自閉了?


    笑了笑:“師兄,我是在考慮等會要司首做什麽。”


    “考慮點珍貴的,普通的事,我可以幫你,稍微難一點的,可以讓師父幫你,就找特別難辦或者麻煩的。”


    顧曜點了點頭。


    這邊司首捏完了狗,隨手把擂台修複,站起身,語氣溫和道:“剛剛那一戰,天師府張清塵,踏足陽神門檻,不出意外,一年之內可成就陽神,此等記錄,為百年之最,為大周賀。”


    “賀!賀!賀!”


    皇帝鼓掌,道人們歡呼,不太明白什麽意思的少數百姓也是跟風高喊。


    一片歡呼聲中,司首雙手下壓,示意靜身,又道:“野茅顧曜,一品天資,剛剛展現出了他的天賦異象,天狗食月,以及...太陰幽螢。”


    這話激起了一片質疑。


    一品之姿,這倒是有許多人知曉,但兩個是什麽意思?


    這人是兩倍的一品?


    看向顧曜的眼神中,多出了更多的好奇。


    司首讓人討論片刻過後才道:“為何有兩個,這是他人之機遇,我等不會追問,但顧曜以陰神之力,雙相之力,破了陽神一擊,此等成就,也為百年之最,亦為大周盛事,諸位,為大周天驕賀!”


    ...


    司首簡單解釋了下剛剛那一戰,才道:“大周當代第一,顧曜,諸位可有異議?”


    他環視四周,見無人多言:“大周第二,張清塵。”


    “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貧道定為吳子墨,將令行,宮經綸,顏意遠,楚獨秀。”


    “此五人為本道所認,諸位可以盡數挑戰,勝者居位,敗者褪去。”


    同時令碧玉從椅子旁端出個玉匣:“玉匣內為丹藥,諸位可放心一戰。”


    說完,便一揮手,將擂台化為五份,令五人各自站上去,供人挑戰。


    稍許沉靜後,神霄派周傲柳率先站出,主動找上了苦瓜臉的吳子墨。


    有他帶頭,個個擂台排起了隊。


    最多的,都是挑戰顏意遠的,其次便是楚獨秀。


    張清塵看著上麵的打鬥,歎了口氣:“可惜了。”


    “師兄,可惜什麽?”顧曜看著吳子墨耷拉著臉,扔出一隻綠甲蜃龍,將周傲柳甩的團團轉,最後一尾巴抽出,搭話道。


    “阮明涯師妹,還有裴問川師弟,兩人打贏將令行並非不可能,隻是他們兩,一人用了無我秘術,一人道心有些動蕩,著實可惜。”


    顧曜聽這話,看向裴問川,他站在顏意遠的擂台旁,盯著顏意遠瞧,顯然之前敗的莫名其妙,很不理解,此刻隻想看個究竟。


    看了一會,顧曜將視線停在了那個油頭粉臉的家夥,似乎叫什麽郝飛煌。


    他對這人的印象不是很好,有一種過於心機的感覺,之前他排在二十七位,但在挑戰時,卻是放棄了挑戰,似乎想要藏著自己的術法,此刻也在專心致誌的盯著五人看,似乎在琢磨這五人的破綻。


    “師兄,那人,你怎麽看?”顧曜指了指。


    張清塵順著方向看去:“郝飛煌?”


    “師兄認識?”


    “見過一麵,這人...給我的感覺很討厭。”


    “師兄也這麽覺得?”


    “他修習的很雜,好像是雞林州來的,拜的是個很隱秘的道門,叫什麽如果道,幻術很厲害,似乎也會蠱術。”


    “這樣嗎?難怪藏頭露尾,外邦人,輸不起啊。”顧曜撓撓頭,雞林州不是大周,屬於大周的臣屬國,國名雞林,大周稱為雞林州。


    兩人討論他時,郝飛煌開始了排隊,加入到了宮經綸的隊列。


    顧曜不由咦了一聲:“這人怎麽會挑宮經綸?”


    “或許是覺得宮經綸的法術被他克製吧。”


    宮經綸也是垮著臉,手拖司南,打飛了一個又一個,看樣子是想要隨時撂挑子,又擔心有辱師門,隻能委屈的打。


    郝飛煌上了擂台,還是很有禮貌的先行禮,隨即扇子一揮,便是又拉出八個身影,分立九宮之位。


    “這是風水奇門?”


    風雨雷電金木水火土各樣術法展開,郝飛煌化身法術炮台,對著提不起勁的宮經綸瘋狂輸出。


    “沒意思,沒意思。”


    宮經綸看著,眼都沒翻一下,頭上出現一道金色符籙,立身虛無,辟易萬法,同時手中司首一轉,郝飛煌的九道身影便是重合在一起。


    他抬頭要一指按下,卻見郝飛煌身軀一伏地,化身成一隻三足的金色蟾蜍。


    “呱呱。”


    張口一吐,兩團雷球炸來。


    宮經綸剛要打破雷球,沒想到雷球自己炸開了,從中飛出無數蠱蟲,烏泱泱一片,同時,三足金蟾吐出一枚銅錢,落在地上。


    宮經綸剛拍出一道火符,要燒死這些蟲子,沒想到火符卻是反向燒向自己,他向左扭,身體卻是向右滾。


    連續幾次動作,都是出了意外,不由有些狼狽。


    “這術法,好詭異。”


    他來了興趣,看向三足金蟾,眼中閃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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