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先不想這天師印的需求問題,顧曜轉身看向那四具屍體,散落的落在各處。


    幸虧他給施放了符籙護住他們,不然怕是要破損的很。


    快步走過去又查看了一遍,顧曜又給他們補上了些符籙。


    “張鶴卿已經徹底沉睡了,但這三具還在掙紮,我的符籙在書桃之上,但法力不如,之前在她的外景之地內,我恢複炁的能力都慢了許多,現在總算好一些了,先給他們徹底祛除書桃的白紙符籙吧,這樣即便出現什麽意外,這幾人也不會被她控製。”


    顧曜又畫出數張符籙,拔幹淨書桃的符籙之後,視線轉向村子。


    因為散去了閻羅法相,這片空間不穩定的狀態得以緩解,但也隻是緩解,被九嬰的毒水滾過大片區域,如今依然不時閃爍外界景色,是不是就會躥出來一縷銳利的風。


    可村子這片區域,卻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不經意間抬頭,顧曜眼神一凜,又急忙向著伴月湖的上方看去,口中道:“果然如此。”


    此處的陣法,天有四象星君,但因為參王的逃脫,青龍星君隱匿不現,隻剩下三尊。


    而在剛才,朱雀星君炸碎,隻剩下玄武、白虎兩尊,此刻,這兩尊星君剛好對立,白虎鎮壓伴月湖,而玄武星君,盤坐於村子上方。


    “犬王...那黃狗的來曆至今不知,卻一直忠心耿耿的護佑著村子,嚴防我們這些外來人進入。”


    “伊蝶...書桃消失,是不是抓著伊蝶逃到村子裏,又在籌謀什麽?”


    顧曜起步要進村,走了兩步又停下,看了下四尊屍體,猶豫一下,他對著參地的方向擲出劫劍:“讓蝶兒她們來,暫且保護下這些屍體,我自己進村看看,免的晚了機會,又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結果。”


    沒了劫劍,但有黑龍神機在手,書桃一個沒了外景之地的陽神,不難對付。


    顧曜大步流星走入村子內,一個個屋子查看,還格外注意有沒有類似於村長屋子裏藏書房的地下室。


    但他想多了,其他村民的家裏幹幹淨淨,除去統一的不見任何灰塵之外,沒有絲毫隱秘。


    既沒有寫著秘密和曆史的日記本,也沒有藏著見不得光事情的暗室。


    顧曜花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將整個村子都走了一遍,但是一無所獲,什麽都沒找到。


    “是我想多了?這個村子被玄武星君籠罩隻是意外,書桃並沒有藏在這裏?”


    顧曜抬頭又看了兩眼頭上的玄武星君,回到了村口,蝶兒和靜音兩人已然到達此處,劫劍插在村子門前,等著他回來。


    “蝶兒,師太,你們沒事吧?”顧曜道。


    “無礙。”靜音回答道:“長樂郡主的下落,可有消息?”


    顧曜也是搖頭,無奈道:“如果犬王不被書桃吞掉的話,或許能知道些隱秘,但現在,兩眼摸黑。”


    “對於此地熟悉的人,也就隻有伊蝶、書桃...”靜音感慨一聲,剛說到這裏,卻突然停住了。


    顧曜也是靈光一閃:“還有一人。”


    那個老叟!


    隨即顧曜又搖頭道:“可是他的記憶有問題,他的記憶是拚接而成,我已經看過了,再問也無法得知到什麽隱秘。”


    靜音卻是笑了,她輕輕抽了下鼻子道:“那他的記憶是怎麽拚接的?又是被誰拚接的,為何要被拚接?做這事的人有什麽目的?”


    “這自然不知曉,那老叟的記憶裏全然沒有這些。”顧曜有些不明白靜音的意思。


    “是啊,他自己都不知道,你看也沒看到,但他的言語之中,總能透露出一些邊角殘料,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殘料。”


    她豎掌道了聲阿彌陀佛:“走吧,既然已經沒了目標,不妨讓貧尼在與他聊聊,或許能發現些什麽你不曾注意的秘密。”


    “行吧。”


    顧曜自無不可,隻是看了下那四具屍體:“師太可有法子帶走他們四人?”


    “小事。”


    靜音袖袍一展,手在袍子內揮舞三番,一道白光閃過,四具屍體消失在原地。


    “這四位施主是?”收拾好之後,她好奇問道。


    “邊走邊說。”


    顧曜駕馭劫劍,讓兩人登上之後,才說道:“他們四人都是被書桃害死的,其中一人還是她的夫君...”


    吧啦吧啦。


    聽完之後,蝶兒和靜音都是歎了口氣,靜音道:“原來如此,書桃施主已然入魔了。”


    “她或許本就一心向魔呢?”顧曜回了一句,風馳電掣下,伴月湖已然就在眼前。


    顧曜又看了眼那白虎星君,此刻組成它的星辰也是不停閃爍,在天空中若隱若現,似乎已經到達極限了,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破碎。


    “伴月湖...”


    顧曜盯著山頭上那搖曳妖嬈的紅色樹木,想起了之前那老叟曾經口稱自己將“孩子”埋在了伴月湖周圍,但自己卻並未在記憶中發覺,或許是被混亂的拚接出來的記憶掩蓋。


    “師太,之前那個老叟曾說過孩子,我們第一次碰到他時,他也衝著伴月湖嘴裏嚷嚷著孩子。”


    靜音頷首道:“我知道了,到時候會往這方麵引導他的,你也放心,在勸導人這方麵,我們佛門是很強的。”


    我是怕你物理勸服...雖然你經過鬼界數百年之後真的沉穩了好多,顧曜腹誹一句,嘴上連連稱是。


    降落在昨日與老叟分別的地方,此地並未受到九嬰蛇頭的灰色海洋侵蝕,仍然保留著青草依依的模樣。


    但放眼望向遠方一片枯死的灰色,再看著眼前這看似旺盛,但卻沒有一個蟲蛄蟻蚊的草地,不由更讓人心生不安。


    “這裏是有一個更恐怖的東西,嚇退了九嬰。”


    靜音落地後已經往山洞走去,那老叟不在此地,i必然是又躲回了那處山腹。


    顧曜一邊思索著,一邊跟在她的身後。


    “那凶神九嬰應該確切已經死亡,剛剛肆虐的頭顱,當是書桃,或是皇室搞出來的。”


    “雖然不完全,但也具備了部分凶神九嬰的力量與特性,它甚至敢於向我的閻羅法相進攻,那是什麽讓它如此恐懼此處?”


    稍稍一推,顧曜便想到了答案—織女。


    那個死去的織女,隻有將它挫骨揚灰的織女,才能將恐懼根植到它的體內,即便沒什麽神智,也會本能恐懼遠離。


    這也與織女被葬在伴月湖內的傳說相吻合。


    “那它為什麽這麽執著的往我那個方向遷徙?是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它?犬王之前壓製了它,但它被打退之後又立刻卷土重來,而沒有試著先占領其他地方。”


    “村子裏...藏著凶神九嬰的其他部位,在吸引著它?亦或是其他凶神?!”


    顧曜止步在山洞門口,沒有跟著進去,目光遙遙看向村子。


    “玄武星君...相較於此刻的白虎星君,它更加穩定,這是否說明,村子下的東西,不如伴月的織女凶?亦或者相反,隻有如山如嶽、更為穩定的玄武星君,才能鎮壓住村子下的東西?”


    他這邊浮想聯翩之時,靜音卻是麵色低沉的走了出來:“他不在裏麵。”


    “不在?那是去了何處?該不會死在剛剛的餘波裏了吧?”顧曜有些驚訝,那老叟當時被他下了咒,但實際在他走出一段距離後,那法術就該消散了才是。


    那老叟又有手有腳,雖然記憶有問題,但腦子沒壞,看到那灰色海洋蔓延而來,難不成不會跑,還主動衝過去?


    顧曜思考了片刻,視線轉向伴月湖:“去那找找看吧,不然,隻能等下一次輪回開始再回來了。”


    “剛好,長樂郡主消失不見,我們也在伴月湖附近找看看,真正的那位長樂郡主和此地關係莫逆,或許能在這附近找到她也說不準。”


    掌握了以通幽之力馭使無常死主的方法,顧曜也是真正意義上的陽神戰力了,在此地也能自保,便與蝶兒分兵兩路,讓蝶兒護著實力不明的靜音,自己則禦劍快速在空中飛馳。


    他沒敢在伴月湖上空飛過,這湖水之中藏著諸多秘密,如今的他,還需要小心。


    繞過伴月湖,顧曜在孤寂的綠色草原之中飛馳。


    以伴月湖為中心的一個直徑十裏的圓內,芳草鮮美,水流潺潺,但...沒有任何動物。


    隻有肥美無比的草低著頭,風兒一吹,便左右搖頭。


    “真是讓人不適的綠色。”


    尋了一圈,沒有任何收貨後,顧曜返回伴月湖,落在山腳下,收起劫劍,沿著斜坡向山頂走,走到頭子,環視一圈,被以為又要一無所獲時,卻猛然在斜對著的地方,發現了一點異樣。


    那是一條胳膊?


    顧曜感覺自己有些眼花了,定了定神,繼續看去,不禁嘶了一聲:“還真是個胳膊。”


    “不知蝶兒和靜音師太在哪?”


    看了一圈,沒看到兩人,顧曜便三步兩步奔到那胳膊在的地方,仔細打量了下。


    這胳膊被灰衣裹著,正對伴月湖,若不是站在較近的斜角,那當真是看不到。


    沒敢直接上手,顧曜抽出劫劍,輕輕敲了下這胳膊。


    胳膊抖動了,劍刃一挑,輕輕撕開一點衣服,露出裏麵的胳膊。


    “看樣子是個男人的。”顧曜見沒有什麽異樣,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指,搭在這胳膊之上。


    “居然是個活人!”


    顧曜驚訝了下,仔仔細細檢查了這樹。


    “這是個人長在了樹身裏,被木頭包裹了,還是這樹在修煉人身,長出了半個胳膊?”


    “那老叟說自己把孩子們埋了,是埋在了樹裏?”


    顧曜瞄了眼,將劫劍重重插入土中,一旋一刨,拉出個坑。


    坑內的樹根枝須茂盛,四通八達,又因為這伴月湖周圍樹木種的極近,根須早已經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楚。


    顧曜思索一二,放棄了倒拔這詭異怪樹的想法,轉而禦劍在土中飛快刨出個大坑,切斷根須無數,麻溜將這顆樹放倒。


    拖著這棵樹,顧曜微微退的離伴月湖遠些,免的發生了什麽意外,隨即將樹身倒放在地上,控劍一寸寸的切割,將樹幹內的人慢慢刨了出來。


    “果然是個人,隻是看這服侍,得是個古人了,居然還活著。”


    這人的呼吸平穩,心口很有規律的起伏,被顧曜從樹木內挖出來了,也沒有什麽變化。


    衣著普通,灰色麻衣,說明被埋進去之前是個清苦人家,看麵容,應該有三十多四十這樣,那老叟叫他孩子,勉強也說的過去。


    顧曜端詳了一二,蹲下身子,輕輕按了下他的人中,看看能否將他喚醒。


    擠壓了幾次,這人的呼吸便紊亂了,眼皮也會艱難的動了起來,好似一個累極了的人,正在努力睜眼,但身體卻太過於疲勞,完全不聽使喚。


    顧曜看著這人掙紮了許久,臉全都皺了起來,總算是勉強了睜開一絲縫。


    伸手將這人拉起,他問道:“你為何在樹裏睡覺?”


    “咕嚕咕嚕咕嚕...”


    這人張口便是一嘴聽不懂的話,語速極快,顧曜聽的滿臉茫然。


    “這是當年語言沒統一前的方言嗎?”


    這人似乎因為顧曜沒有回答,也著急了,咕嚕咕嚕的更急了。


    顧曜努力分辨著全是“咕嚕咕嚕”中的字、詞,從中勉強聽出了幾個熟悉的字句:“他說的大概是大周之前長安往西一帶的方言?”


    不禮貌的,或許可以用上清明魂術查探下這人的魂魄,隻是...


    顧曜決定再努力一下,或許蝶兒找到了那老叟,能拉他來翻譯呢?


    他打斷咕嚕咕嚕聲,指著這人,又指了指樹,然後做了個睡覺的動作:“懂?”


    這人點頭,又指著顧曜,指指自己和樹。


    “為什麽把他刨出來?”


    點人,雙手擺,又點點樹。


    ...


    兩人手腳並用,勉強交流的很順暢。


    直到背後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


    “顧曜,你這是在跳舞嗎?”靜音提著老叟,哈哈大笑,“跳的真不錯啊,哈哈哈,你們兩人一起跳不好嗎?”


    顧曜有些尷尬,停止了動作,剛要說什麽,卻看到蝶兒拉著神情飄忽,雙眼茫然無神的影子長樂,不由驚喜道:“蝶兒,你在哪裏找到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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