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做歸做,嘴裏說的未必是真的,腿跑去的地方,不會是錯的。


    顧曜和宋玉泉兩人以紫色符籙隱去身形氣息,快速向著參地衝去。


    已經知道參地和伴月湖這兩地方存在巨大不穩定因素,不先去確定,反而跑去找敵人拚命,那不是想盡辦法給第三方送菜嗎?


    山洞裏宋玉泉一直在用煙鬥指來指去,但不管如何比劃擺動,總會先在參地這裏畫上幾個圈,然後在伴月湖上畫兩下,最後才指向他說的地方。


    暗示意味十分明顯了。


    顧曜和宋玉泉來到山後,打算從這裏穿過邊界。


    不過將要穿過之時,顧曜突然抬手叫停,自己突兀的往天上一衝。


    衡量了下高度距離後,顧曜落下後,揮手示意繼續走。


    宋玉泉雖然滿心疑惑,但未到參地,閉口不言,壓著問題出發。


    兩人鼓足勁,也不節約炁力,如同兩道箭失,飛速劃過地麵,不足半柱香,便是越過山嶺溝壑,衝入了參地內。


    繼續往裏衝了一段,進入腹地,宋玉泉才停下腳,從懷裏取出個玉瓶,往嘴裏倒出五六顆香味撲鼻的丹丸。


    咀嚼了幾下,宋玉泉又從袍子裏取出個水囊,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發出了一聲長籲聲:“炁力無法恢複,如無根之萍,真是讓人恐懼。”


    “來點補充下?”注意到顧曜什麽東西都沒掏出來,他愣了下,擺了下手裏的兩個東西。


    顧曜微微搖頭,抬手,炁力流轉奔騰,在周身環繞不息。


    宋玉泉疑惑了一秒,隨後拍掌道:“不愧是天師府的絕學,居然能在這種地方節流,不過昆陽道友,前方情況不明,還是補充下,保持自己的狀態永遠處於巔峰比較好吧。”


    顧曜:“道友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的炁已經恢複了。”


    “啊?”宋玉泉呆滯兩秒,抹了下胡子:“那甚好,我們繼續走。”


    他沒有問下去,從懷裏掏出個玉佩遞給顧曜:“這是護身、示警的玉佩,道友拿著,若是感覺到玉佩震動,就說明附近有陽神、凶神級別的存在。”


    顧曜接過,感受了下,沉默半晌:“道友,你說的這個震動,是這個震動嗎?”


    他拎著玉佩上方的綬帶,將下方的流蘇懸在空中,慢慢的,流蘇無風自搖,幅度也越來越大。


    “這個意思是說,附近有凶神,或者陽神嗎?”讓玉佩擺了一會,顧曜握回掌心問道。


    宋玉泉麵色極其古怪,從另一隻手的袍子裏又掏出一塊玉佩,握住感覺了一會,吞吞吐吐問道:“昆陽道友,你是成就陽神了嗎?”


    顧曜當即表明自己不是。


    “可是這玉佩表示你是啊”,宋玉泉摩挲著自己的玉佩,“這玉佩上的陣法其實不簡單,不是什麽簡單的尋找、感應,涉及因果,這裏即便有凶神,或者藏著什麽陽神,隻要對我們沒有想法,也不會引動。”


    “原本貧道是想著走一圈,如果沒有動靜,就用這個司南蓋住這裏的天機,讓此處暫且停滯。”


    他一手擺出個司南。


    “如果被引動,就用這尊鼎暫時鎮壓,然後將那凶神封印。”


    另一隻手挽了一圈,掏出個人頭大小的黑鼎。


    “昆陽道友,你也該知道,此地就算有凶神,也不會是完整的凶神,這鼎受千年香火,鎮壓起來沒什麽問題。”


    “但是這現在...”


    宋玉泉有些糾結的看著顧曜:“昆陽道友,你真的不是陽神?或者說,已經站到了陰神的終點?”


    顧曜搖頭道:“當真不是,或許是無常死主?道友應該知道,我就不隱藏了,那是閻羅的力量,如今已然徹底被我掌控。”


    “不不不,我們知道,但閻羅的力量,不是你的,你不能時刻動用,這玉佩不會因此晃動。”宋玉泉糾結了許久。


    他是在擔心顧曜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顧曜也是思考了再三,問道:“前輩,這玉佩如果能感應到陽神、凶神,那這兩者,是不是有什麽相似之處?”


    宋玉泉瞟了眼顧曜,似乎有些奇怪顧曜居然不知道這個,但仍然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陽神、凶神自然不同,但也有個共通之處,也就是掌握了近乎於道的力量。”


    “舉個例子,五火掌,這是火行法術的入門法術,威力孱弱,使用起來也難,可以說修煉起來事倍功半。”


    “但也正是因為難,所以有心之人能在施展時,感受到炁與火之力的轉化,將來若是想要以火道進入陽神境界,這一點感悟就是開門的鑰匙。”


    “而陽神,就是握住了這個開門的鑰匙,能使用火道本質的道人。”


    “凶神,相比於陽神,它們掌握的鑰匙對於人類來說,更加複雜,力量也更加強大,更富有毀滅性,但本質來說,都是‘道’的力量。”


    “而不管陽神道人還是凶神,入道之後,道韻會自然散發。”


    宋玉泉晃了下手裏的玉佩:“這個玉佩,對於這種道之韻,很敏感。”


    顧曜略微思考一二:“多謝道友解惑,若是如此,或許是我修行的功法比較特殊,近道,被誤認為陽神或是凶神了。”


    宋玉泉思肘片刻:“或許如此,但也未必沒有參地內有什麽凶神在窺伺道友的原因,我等還是小心為上。”


    “自然。”


    兩人提起心思,全靠宋玉泉手上的玉佩為憑借,一步數丈,在山林間閃爍。


    行動間,顧曜想起了消失的饕餮斷爪,不知是否被他們取走了,他曾經好奇,卻陰差陽錯總沒來的及問,此時也順口問了聲。


    宋玉泉身形停滯一下,隨即繼續行動:“那個...道友,那物件...”


    看不到麵色,但聽著語氣,大概是在他們手中,顧曜便道:“道友勿用多慮,寶物有緣者得之,既然是道友一行取得,那自然歸屬於道友。”


    “多謝道友體諒。”宋玉泉長出一口氣,心裏卻是暗自懺悔了片刻。


    這饕餮爪子是小琥所拿,照理來說,也該是顧曜的。


    他們進來時狼狽不堪,月無眠卻發覺魚有容贈予她的一柄發釵有所震動,略微鑽研一二,這發釵引來了神識飄忽的小琥,一番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這饕餮斷爪。


    又走了一會,顧曜又想起一事:“道友既然知曉此處輪回與青鳥有關,那可知曉長樂郡主之事?”


    “自然知曉。”


    “長樂郡主的神魂,我已經找到,但另一位長樂郡主的神魂,卻沒有下落,道友可知她可能去了何處?”


    宋玉泉顯然知曉兩位長樂郡主的隱秘,當下不假思索道:“兩個可能。”


    “一,在這裏被某個存在扣住了,她不屬於這裏,但因為與長樂的聯係,不會被輪回毀滅,隻會成為輪回中的外人,在這裏回蕩,但既然沒找到,那定是被扣在了某處。”


    “二,皇室,被皇室拉回去了。”


    宋玉泉停頓了下:“皇室在此處經營也快要近百年了,對此地的了解,絕對超乎我等想象,那套分享天賦的功法,絕對不簡單。”


    “貧道很是懷疑,那功法真正的用途,是在他們發覺長樂脫離控製時的後手。”


    “就如同此刻。”


    聽完宋玉泉的分析,顧曜麵色也不禁沉下。


    若是第一種情況,雖然不算好,但結果也勉強可以掌握。


    但若是第二種,如果自己和隨月生一同去找皇帝的麻煩,會不會被這一手直接陰掉?隨月生再次被壓製,重新複蘇出一個純潔如白紙,任由他們繪畫的神魂?


    必須要好好計劃了,顧曜在心裏念叨了一句,卻是沒注意到身旁的宋玉泉猛然停下了身形。


    他衝出數丈之後,才反應過來。


    “道友?”


    顧曜回身看向宋玉泉,卻是突然身子一涼。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銀光爆炸開來,劇烈璀璨的光芒裹挾暴風如同利劍,將四周數十丈內的一切都是摧毀,唯有宋玉泉如木頭般立在原地。


    氣息全消。


    顧曜銀光護身,小心翼翼的查看周圍,沒發現什麽後,慢慢的輕輕扯開自己的領口看下去。


    胸口處,一道黑色的小手印赫然出現在眼前,冰涼之感仍在蔓延。


    顧曜麵色難看:“剛剛是有個什麽東西,想要直接取走我的心髒?”


    伸手蓋在胸前,隔著衣服激發炁力衝擊這黑色掌印,慢慢消磨掉之後,顧曜運轉通幽之術,一邊掃視周圍,一邊走向宋玉泉。


    周圍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問題,風平土定,靜謐無比。


    但越是如此,顧曜越是小心:“偷襲我的東xz在土裏?”


    他一步一步慢慢踩下,直到來到宋玉泉身旁。


    宋玉泉此刻身體僵硬,如同千年寒冰,散發著刺骨的寒意,看麵容有些憤怒與驚恐,似乎在被襲擊時感覺到了,卻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


    顧曜圍著他轉了兩圈,衣衫完整,少有的幾處破損還是顧曜剛剛金光咒爆發時的氣浪造成。


    “單看外表,看不出什麽問題。”


    “或許需要看一下他的心口處。”


    顧曜有些猶豫的站在了宋玉泉的麵前,雙手合掌:“道友,得罪了。”


    他伸出手,剛拉住宋玉泉的外套,宋玉泉冰冷僵硬的身體突然回陽了。


    “呼~呼~呼~!”


    他張大口鼻,大口呼吸著,身子猛然一軟,半跪在地上,雙手撐著自己,一滴滴冷汗滲出,打濕了他的道袍。


    顧曜微微後退幾步,等著他呼吸平穩之後,才出聲道:“玉泉道友?”


    “哈...哈...呼...”


    宋玉泉又深呼吸數次,才穩住了自己的呼吸,聲音格外幹燥刺耳:“是貧道,道友勿要驚慌。”


    他從自己脖子上,扯出一條黑色的項鏈,摔在自己的身前,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從袖子裏掏出之前喝水用的水囊,咕嚕咕嚕喝了許久,才發出一聲長歎聲。


    “此地果然凶險萬分,才剛進入這裏,便已經丟了一件保命之物。”


    “這也就罷了,甚至貧道都沒見到偷襲的東西是什麽。”


    “道友,你有看到嗎?”


    顧曜低頭看著那條黑色繩子,上麵有一股奇特的韻味正在快速消散:“沒有,隻是感覺到了危險,所以立刻催動了金光咒護體。”


    宋玉泉又是長歎了口氣,踉蹌著站起:“這可如何是好?這東西目前來看,行動詭秘,而且出手必死,這一次是你我二人還好,若是換成其他人,怕是十死無生。”


    “關鍵此刻我們已經招惹到了它,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離開參地,若是不能,那也還好,我們二人小心些,直接將鼎放下,鎮壓下去直接離開。”


    “但若是不受這限製,那簡直是一場災難。”


    宋玉泉站起,又從袍子裏掏出各式各樣的物件,流珠、三清鈴、護心鏡等等...


    突出一個全副武裝。


    “道友見笑了。”宋玉泉打扮完成之後,看著顧曜,訕訕的笑了一聲。


    顧曜也不知說什麽,宋玉泉也該有個百十歲了,還這麽謹慎,還珍惜生命,應該是件好事吧,也隻能無奈的回了個笑容。


    宋玉泉這會才有閑心注意到顧曜身上的銀光,麵色一變。


    顧曜注意到,又將之前與月無眠解釋的話再說了一遍,宋玉泉連連點頭,也不知信沒信。


    反正顧曜解釋完之後,宋玉泉態度微微有些拘謹,但看起來放鬆了許多的問道:“那您看現在該怎麽辦?”


    顧曜:“...”


    白解釋了,這家夥現在已經把自己當成未來的天師了。


    雖然他們好像和天師府很不對付,但一旦出現在麵前,態度還是很誠懇的嘛,顧曜若有所思道:“道友,你有沒有什麽神機可以查探下腳下的?我懷疑那東xz在土裏。”


    宋玉泉拍了下自己的袖子和腰帶:“好像沒準備那個。”


    倒也不意外,顧曜看了下宋玉泉此刻的樣子,估摸他準備的都是身上這群保命的,除非他能有一個和月無眠一樣的東西,不然大概應該沒地方放其他東西了。


    “找不到,那就隻能想辦法讓它出來了,它剛剛攻擊我們,是為什麽呢?之前我和蝶兒她們也在這裏,卻從來沒有被攻擊過。”


    顧曜看著宋玉泉,思考一二道:“是我們身上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它?還是我們剛剛,在地麵快速移動的原因?”


    他試探提議道:“玉泉道友,我們再試驗一次?”


    宋玉泉麵色立刻變為了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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