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楊修料想的一般,此番計成寧鎮多半會是閻羅地獄,大火封了三麵,逼著你往東夷人的陷阱裏跳。衛戍軍是決計不能放走半個,不然刀疤臉的身份很容易會被揭穿,後麵再想對付楊安就難了不少。


    陸長風一行縱馬飛馳,上千輕騎隨後呼嘯而至,趁著夜色撲向寧鎮,有些不幹不淨的小尾巴還要陸長風親自來處理,這裏的事情要是辦砸了,楊修多半要發瘋。


    陸長風心底是不願,可她對楊修期待很甚,好奇這個沾著痞氣的領主還能玩出什麽新奇的花樣來。楊修與一般實在不大一樣,敢在灰鴿城的領土上玩這種驅虎吞狼的把戲,陸長風一開始就沒有料到。


    自當日寧鎮之事,陸長風這段時日都是心神不寧,楊修的計劃雖美好,但誰也不能保證不出什麽幺蛾子。


    東夷先鋒就是個好例子,楊修勢單力薄可沒什麽資本,若不是吃了大虧被逼無奈,東夷人也不會和楊安翻臉。


    雖說多半要歸功於楊修的那顆裝滿了陰謀詭計的腦袋,但陸長風的第四騎兵團對東夷人的威懾也不小。


    “分散開來,不留活口。”陸長風晃了晃腦袋,將腦中不安的情緒驅逐出來,吩咐道。


    灰鴿城的第四騎兵團不比這些三流的衛戍軍和私兵,紀律性、戰鬥力和執行力都優秀太多,陸長風的命令傳下去以後,整個騎兵團便按著十人一小隊散開,仗著夜色作掩護開始清理尾巴。


    陸長風最終還是聽了楊修的話,強壓著內心的不忍,去做這些助紂為虐的事情,拿著自家百姓的頭顱,來換取和東夷人合作的機會。


    楊修本就不是東夷行省的原住民,自然對東夷島沒有偏見,隻要我能撈到好處,哪怕是把灰鴿城賣給你也無所謂。


    ......


    再說到東夷人,消滅了寧鎮的抵抗以後,自然就是到了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


    這些來自東麵的強盜們,經曆了一場血戰以後,早就變得暴虐血腥,入了城自然不會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東夷人的首領也深知自己的手下需要一場痛痛快快的發泄,不然這些殺紅了眼的家夥保不準就會嘩變。


    眼前的寧鎮如同被扒光服飾的嬌羞少女,一臉驚恐的望著這些沾滿鮮血的屠夫,衝天的大火宛如少女無力的呼救,映照出了這座城鎮所有的恐懼和無助。


    “財富!女人!”東夷首領吼了一聲,一馬當先的衝向了寧鎮。


    “財富!”


    “女人!”


    所有人都興奮的跟著首領衝了過去,整個東夷軍隊彌漫著一股癲狂,寧鎮數不清的財富和女人正向著他們招手!


    剩下的事情自然很簡單,殺人、洗劫而已,東夷人都已經幹習慣了。


    隨著東夷人入城,飽受災難的寧鎮迎來了最黑暗的一晚,可以預見的是,過了今夜寧鎮大概就是一座死城了。


    ......


    陸長風長槍一甩,拍飛眼前的殘兵,便停下了戰馬,凝神望著寧鎮方向。


    寧鎮陷落的消息自然沒那麽快傳到楊安的耳朵裏,自己這邊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分贓的事情是早就定好的。


    寧鎮的財富和糧食富足無比,就算一把大火燒掉了部分,剩下來的足夠東夷人和楊修賺個盆滿缽滿。


    陸長風身上還來領著分贓的命令,和東夷人打交道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親自來,要從這些強盜手裏搶下戰利品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認準了東夷大營的方向,陸長風快馬加鞭疾馳而去。


    ......


    東夷人的臨時營地內,田中吉和山階木正一臉輕鬆的享用著美酒,看起來相談甚歡。


    確實,拿下了寧鎮以後必然能獲取不菲的財富,而這筆錢若是換成了糧食,足夠山階和田中氏支撐一段時間了,起碼能解燃眉之急。


    “山階木閣下,這次的事情這麽順利還是多虧了閣下的支撐,我敬你一杯!”田中吉滿臉笑容,舉杯一飲而盡。


    “田中兄客氣了,你那個妹妹才是最大的功臣,我隻是順水推舟而已。”山階木微微一笑,舉杯示意一番後語氣一轉,提到了田中櫻。


    “櫻妹隻是有些小聰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田中吉眼光一閃,謙虛的說道。


    “我隻是好奇,你那個妹妹竟然要把咱們搶來財富分給那個什麽灰鴿港的領主?”山階木一樣飲盡了杯中的美酒,甩手就將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有些惱火的說道。


    “閣下覺得,不應該分給那個灰鴿港領主是麽?”田中吉麵色平靜的說道,叫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但實際上田中吉已經對山階木有些不耐煩,山階木的貪婪太令人厭惡,寧鎮之戰幾乎就是楊修一手包辦,自己這方隻是以逸待勞按著別人的計劃行事而已。


    如今成功拿下了寧鎮,不論從哪個方麵說,分贓都是你我雙方默認的事情,要是這點山階木都不願意,楊修那邊必然會不高興。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山階木能不能把這些財富全帶回去都是個問題。


    “當然不想,進了我山階氏口袋裏的東西,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分給別人。”山階木語氣不善,大手一揮就要把今日的戰利品全都吞下去。


    按照山階木的口氣,恐怕田中吉也分不到多少。


    田中吉聞言麵色一沉,聽懂了山階木話裏的意思,心中的怒火陡然爆發,險些就要控製不住。


    不過再聯想到田中氏岌岌可危的處境,田中吉終究還是沒有爆發出來,硬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氣。


    田中氏式微,本就要依附山階氏才能在東夷島生存下去,而這山階木在山階氏內地位不低,田中氏廢了不少的功夫才拉攏過來,若是今日當場翻了臉,恐怕自己就要成了家族的罪人。


    田中氏實在經不起任何的動蕩了,在這亂世當中,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全族身死,田中吉冒不起這個險。


    “那就依閣下的意思來辦。”田中吉歎了一口氣,沒有反駁。


    “來來來喝酒,不談這個!”山階木一聽,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兒,這麽一大筆財富要是交上去,自己在家族內的地位能提升不少,更別提自己還能私扣部分。


    山階木心情大好,起身給田中吉倒酒,也不在意田中吉一臉的苦澀。話已至此,這件事就這麽敲定了,自然不會再有什麽變數。


    “大人,外麵來了個人,據說是從灰鴿港來的。”就在山階木倒酒的當頭,有下人來報,看樣子是陸長風到了。


    “灰鴿港的人,讓他進來吧。”山階木一愣,麵色驚疑不定,沒想到灰鴿港的人來的這麽快。


    “是。”


    一旁的田中吉反而心裏燃起了幾分希望,灰鴿港的人這時候來,多半是要來談談利益的分配了。


    雖然自己剛才默認了山階木獨吞的行為,可是這不代表灰鴿港會捏著鼻子認可山階木的行為,廢了這麽大的周折最後什麽都沒撈著,不管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過了片刻,陸長風踩著清脆的馬靴聲緩緩走進了營帳中,瞧見了裏麵的情形後,絲毫沒有尊嚴的意思,咚的一聲長槍槍柄抵地,麵色嚴肅的看向了山階木和田中吉。


    看見來人竟是個嬌姿玉質明眸皓齒的英武女將,山階木頓時雙眼冒光,死死盯住陸長風的臉頰,不時的咽著口水,都忘記了詢問身份。


    田中吉也是一愣,沒料到來人竟是如此美貌女子,臉上微露訝異之色,立馬又恢複了常態。


    兩人的反應都被陸長風看的清楚,山階木這副色眯眯的模樣自然很讓陸長風厭惡,但就從座位主次來說,山階木卻是這裏身份地位最高之人。


    “誰是這裏主事的人?”陸長風本就有些情緒,故意無視了山階木,直接看向田中吉問道。


    田中吉被陸長風問得一愣,神色尷尬的看向山階木,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是...我是...快來坐!”山階木終於是回過神來,連忙笑嗬嗬的迎了上去,用討好的口吻說道。


    “我站著就好。”陸長風很幹脆的拒絕道。


    山階木聽到陸長風冷冰冰的一句,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身子依舊維持著伸手相迎的姿勢,不知該怎麽收場。


    “咳咳......不知這位小姐有什麽事?”山階木尷尬的搓了搓手,悻悻的說道。


    “拿走我們應得的東西。”陸長風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


    山階木原本布滿笑容的臉,陡然沉了下來,看向陸長風的眼神也有些不善,手指不時的敲打著桌子,像是在琢磨陸長風的話。


    “什麽是‘你們應得的東西’?我有些聽不懂。”山階木冷哼一聲,話裏沒有絲毫的友好。


    “沒想到還真被我家少爺說中了!”陸長風聞言沒有絲毫意外,反而噗嗤一笑,音容笑貌如詩畫一般美豔動人,直把山階木看呆了。


    “少爺早就料到你們沒那麽容易把到了嘴裏的東西吐出來,所以少爺讓我帶了句話給你們。”


    “寧鎮是你們打下來的,戰利品自然也都是你們的,不過若是你們想要獨吞,我保證你們走不出東夷行省。”陸長風說完,高傲的瞥了山階木一眼,扭頭就走。


    “我等你們的答複.....”伴著出門的動作,陸長風又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隨後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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