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真是非常之人啊,隔牆居然有耳!”謝興元有些不悅道。


    任誰在商量機密事情的時候被人窺探隱私,心情都不會太好的,謝興元算是斯文人了,隻是有些不齒地譏諷一下,如果換一個粗鄙無文性情暴躁的莽夫過來,早就一腳將陳金牙踹翻在地,拳打腳踢,踩個半死了。


    “嗬嗬嗬——”陳金牙滿臉堆笑地說道,“誤會啊,誤會!方才在下經過隔壁的房間,忽然發現牆壁上居然透光,一時好奇就湊了上去,沒想到屋內風光盡收眼底,真是稀罕啊!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卻惹得三位不高興了!這都是小老兒的錯呀!還請贖罪則個!”說完之後連連拱手作揖,一副虛情假意的樣子。


    “其實也沒什麽,若是我做的事情你們個個都能辦到,那也太輕鬆了!”我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我倒是有些想法,如果陳老板有心,楊某倒是歡迎你也參上一股。”


    “願意,願意!”陳金牙連連點頭,不過又有些為難地說道,“不過在下身家可就比不上謝大老板,這個銀子一時恐怕拿不出那麽多來啊!”


    “沒銀子還說什麽?”謝興元有些不屑地評價道。


    陳金牙在一旁抓耳撓腮,一副魂不守舍又有些很不甘心的樣子。


    “沒有銀子也無妨,你可以拿人來參股呀!”看著陳金牙的窘迫樣子,我笑著說道。


    “不過聽六公子的意思,似乎是要將各種行業合在一起,構成一個大的娛樂場所,難道這樣做真的會使贏利大增麽?”陳金牙提出了這個在心中思索了一陣子的問題。


    七郎與謝興元也是懷著同樣的想法看著我,想要一個答案。


    我沒有貿然答話,因為我知道如果不能夠一下子令他們心服的話,以後的合作當中遲早還會出現分歧的,於是我認真地想了想以後,先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後笑著說道,“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一個加一個等於幾個?”


    謝興元和陳金牙沒有回答,不過臉色上卻是很不屑的樣子,而七郎就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道,“六哥你頭腦發昏了麽?這麽簡單的問題,就是三歲的孩童也知道呀!一個加一個自然是等於兩個!拜托你不要用這麽幼稚的問題來玷汙我們的智慧!”


    “真的是這樣麽?”我絲毫沒有生氣,而是微笑著反問道。


    三個人麵麵相覷,謝興元壯著膽子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看著麵前三隻迷途的羔羊,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打個比方,就比如你謝大老板,想要收購一名有些名氣的玉工,大約要花多少錢?”


    “一年五百兩銀子足夠了!”謝興元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麽收購一塊兒拳頭大小的上等羊脂玉,又所費幾何?”我接著問道。


    “若是極品的白玉,恐怕得五千兩!”謝興元沉聲說道。


    “可是如果你謝大老板同時擁有了這名玉工與白玉,你認為他們會給你帶來多少的回報呢?”我諄諄善誘地啟發道。


    “少說也要賺他個三四萬兩銀子!六公子的主意果然高明!”謝興元有點兒理解我的用意了,興奮地說道。


    “以此類推,所謂各行業的整合,我們不能單純地把他們放到一起不再過問,而是要利用不同的行業間的特質進行互補操作!就比如說——”我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娓娓道來。


    “妙啊!”聽過的三個人中,七郎是個外行,還有些懵懵懂懂,而謝興元和陳金牙這兩個在商場上打混了半輩子的家夥就如綸仙音一般,大呼過癮。


    “總之呢,隻要按照小弟我的設想來操作,我們的銷金窟絕對能夠一炮打響,紅遍整個汴梁城!”我將自己的計劃詳細地解說了一遍後,對三個人總結道。


    “六公子真乃神人也!”最後陳金牙不得不非常佩服地感慨道。


    在商量了具體如何運作以及利潤的瓜分方案之後,事情總算是有了個交代,陳謝二人賺錢的心思急迫,坐在酒桌旁已經魂不守舍了,四個人碰了幾杯後,二人就匆匆告辭而去,著手準備大幹一場,而我跟七郎反而沒有了牽絆,出了飄香閣,披上蓑衣,牽著駿馬,迎著漫天紛飛的大片雪花,一路向那城南的清源觀行去。


    漸漸地出了城郭,滿目所見都是莽莽原野,四顧一望,並無二色,遠遠的是青鬆翠柏,河洛之上間或有些漁舟緩緩地行著。翻過一座山頭,遠遠地就望到了一片青色的雲朵盤在山間,正是那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清源觀,青色的琉璃頂在皚皚白雪之中顯得分外醒目,又走了一程後,道觀已經隱然在望,尚未入得山門,就有一股寒香拂鼻而至,仔細一查究竟,恰是門前的矮牆之後有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將那枝條伸了出來,映著雪色,顯得分外精神,好不有趣!


    雖是大雪,風卻無礙,道觀之中卻也有一些香客,那巨大的青銅香爐之中升起的霧靄四處飄散,仿佛令人進入了神仙洞府一般。


    “清源觀的梅花可是汴梁城的一絕呢!”七郎有些欣喜地說道。


    我點頭稱是,且不論別的,單是著清新的香氣,就令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後世由於環境的惡化,在冬天已經很難見到如此大雪了,沒有了白雪的映襯,幹枯的梅花也顯得落落寡歡,沒有了歲寒三友的氣節。我最喜歡的卻是披著手工編製而成的蓑衣,走在漫天的大雪之中,尋訪那傲立在寒風之中的紅梅。


    隻見那梅花叢中,一枝枝皆有七八尺來高,枝條縱橫而出,約有丈餘,其間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蘭蕙,真是令人迷醉。


    七郎生性好動,不停地攀那枝條,嗅那芬芳的味道,一個人像穿花的蝴蝶一樣在梅林中上竄下跳,惹的稀稀落落的幾個遊客注目良久。


    我笑了笑,整了整被風雪打濕了一些的蓑衣,獨自向觀中行去。


    說起來也怪,近來我的身體是越來越好了,如此冷冽的天氣,也隻是穿了一件夾衫,在外麵套了件鶴裘大氅而已,並未覺得如何寒冷,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個道道來,隻能歸結於最近一段兒時間裏,吃的牛肉太多吧!此時農家豢養豬羊來賣的並不太多,北宋人還是比較熱衷於吃牛肉,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曾經考慮過,可能北宋人吃牛肉的時期就比較彪悍,對上凶猛的契丹人也無所畏懼,後來改吃豬羊這樣的低等動物以後,可能就沾染了豬羊的懦弱性格,長此以往,終於導致了連皇帝也被北方異族趕下海的悲慘後果。


    “當啷——”我隨手掏了一塊兒銀錠出來,扔進了擺在三清祖師旁邊的功德箱。


    “無量天尊——”那坐在一旁的道士一揮拂塵,算是答禮了。


    身邊的一個小童遞過一把香來,我在燭火上麵引燃之後,拜了幾拜,插到了供桌之上,將身自退後,接過小道童奉上的一小包桂花鬆子,行了出來。


    穿過大殿向後走了幾步,卻是一片廣闊的回廊,曲曲折折地約有百米長,繞成一個九轉黃河的樣子,廊下是山泉水,居然還沒有被冰封,不斷冒起的白汽中隱約有些硫磺的味道,想來是一股溫泉,雪花一如水中即刻消失不見。


    “四哥哥,你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是多麽的潔白無暇,可是一但落入池塘之中,轉瞬就化為汙水,同那腐草淤泥為伍,頓時失去了高潔的本性!你是不是也會慢慢地變成這個樣子呢?”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後麵傳了過來。


    “怎麽會?蘭兒!花開花落自有定數,可是哥哥我對你的真情,就如那磐石一般堅定無二呀!”一個溫和的男聲悠悠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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