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地一聲推開了書房的門,一股墨香撲鼻而來。


    我將楊繼業讓了進來,坐到了上首,然後從書案上取了些東西過來。


    “爹爹請看,這些都是自開寶六年以曆屆科考的題目和高中進士的策論答卷,還有考官們的評語集錄,以及考題所出之處,孩兒早已經逐一詳細看過,並無半點遺漏。”我翻了兩張有些發黃的卷子,指著上麵的題跋對楊繼業說道。


    “不錯,不錯!”楊繼業一邊翻動考卷一邊說道,“可是你要知道,科考並非隻考策論呀,帖經、墨義和詩賦同樣要下功夫的,尤其是詩賦,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呢!”


    “詩賦自不必說,就連聖上也對孩兒的詩賦非常欣賞呢!”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至於帖經、墨義,爹爹更無須擔心,孩兒對於自己的記憶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就算是有少許記不得的東西,也難不倒孩兒,請看這個!”


    我從書櫃裏麵取出一套筆墨硯台來,放到了書桌之上,“請爹爹看一看,這些物件可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楊繼業將那些物件一隻隻拿在手中,湊在燈下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方才回答道,“看上去並無奇特之處,隻是上麵的花紋細密,實在是難得的佳品,怕是花了不少的銀子吧?”


    “銀子並沒有多花半兩,不過功夫就費了不少。”我從腰帶上摘下一隻打磨成半球形的白水晶來,遞給了楊繼業,“請父親用此物蓋在那些花紋上,再看看有什麽蹊蹺的地方!”


    楊繼業依言將那白水晶放在硯台的花紋之上,來回移動著看,果然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忍不住大聲讚歎道,“妙哉!怎麽會有如此神奇?”


    我在一旁看著,心中有些得意,不過就是用上了微雕工藝將幾本經書刻於這些筆硯之上而已,就連墨塊兒上也顆了一部周易,可以算得上是物盡其用了,到時候用完之後再用水一研磨,頓時一團兒漆黑,叫人沒有把柄可以抓住。況且,沒有我自製的白水晶透鏡來觀察,肉眼所見的隻不過是一堆細密的花紋而已,任誰也想象不出這上麵居然將四書五經全文囊括了。


    “奇技**巧,我楊家子孫怎麽能行如此有失光明之事?這將置先祖的赫赫威名於何地?”楊繼業看著看著,忽然將胡子吹了起來,有些不滿地瞪著我看著。


    我有些愕然地看著楊繼業,心中很是忐忑,原來以為他不會如此迂腐的,卻沒有想到萬事已經俱備了,風向竟然發生變化了。若是楊繼業不同意我帶這些東西,那可真是有些麻煩,本著投入最少,回報最高的原則,有些死記硬背的東西我並沒有太上心,要是他橫插一杠子,還真有些來不及了呢!畢竟離禮部的考試隻剩下三四天了,我可不希望自己再把幾本拗口的古書背上一遍,縱使是記憶力好的人,身體上也吃不消的!


    “你有這麽好的東西為什麽不早些拿出來?你的幾位兄長若是有此物襄助,不也能混個進士出身麽?何必非要憑借祖蔭一步步向上爬?”停了一下,楊繼業義正詞嚴地斥責我道。


    我聽了楊繼業的話後,知道老頭兒是拿我尋開心,鬆了一口氣後苦笑著回答道,“我說老爹,你說的也太輕鬆了!就算是有身有此物,也並不足為恃!如果沒有對經書的深刻理解,這些東西也隻是個擺設而已,就算是僥幸被皇帝點中,也是自尋死路罷了,到時候殿試那一關可不是好過的!這樣的話,老爹你還是再也休提了。”


    “是這樣啊?老爹我也沒有參加過什麽科舉,隻是想當然罷了,不過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楊家多出幾個狀元之類的改換一下門庭也是不錯的!”楊繼業嘿嘿地笑道。


    我翻了翻白眼無言以對,這老頭兒什麽都好,就是官本位思想比較嚴重一些。


    “對了,還有件事情我要問問你!”楊繼業拍著我的肩膀有些懷疑地問道,“散朝的時候,聖上問了我一句,說是你近來有沒有什麽新作?好象他很關心的樣子呢?難道你作的詩詞真的能入得了聖上的法眼?”


    我心中暗暗笑道,若是出自我之口的詩詞都不能入得眾人之眼,那豈不是說三百年間的宋詞就等於是糞土一堆嗎?近來我也了解道,可能是因為太宗皇帝與已經故去的南唐後主之間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吧,他總是想要把李煜這個宋初詩詞大家的風頭給壓製下去,憑他自己當然是辦不到的,可是如果有臣屬能超過一些,也算是他這個皇帝的風光呀!


    不過想一想,如果能憑借詩詞獲得皇帝的好感,也是一條通往權力之路的捷徑,前車可鑒,皇帝們總是好大喜功的,總是希望有人歌功頌德的,總是喜歡附庸風雅的,替他們粉飾太平的人自然不會吃虧。


    “爹爹,明日早朝後,請將此物奉上,相信聖上必定會龍顏大悅的。”我從案頭上取過一把新製好的折扇,遞給了楊繼業。


    “大冬天送扇子?不會有些太唐突了吧?”楊繼業看著手中製作精良的折扇,有些猶豫地問道。


    “孩兒豈有陷害自己父親的道理?”我笑著答道。


    送走了楊繼業,我靜下心來,思考今天在清源觀中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有些怪異。我明明覺得好象發生了一些事情,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些什麽,這令我的心中有些煩悶,氣悶之下將窗子推得大開,任由那些雪花在眼前紛飛,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


    “難道是被人下了禁製?”聯想到以前的時候聽說過的一些事情,我不由得懷疑自己被人做了手腳,很明顯是有一段記憶消失不見了,可是在清源觀中遇到四郎與潘家小姐的事情我卻記得很清楚,這件事情要是人為造成的話,那人也太可怕了!


    “要是陳摶老祖在這裏就好了!他可是一個見識廣博的人哪!”我的心裏有些懷念起這位華山的主人,開創了一代玄學的道門高人。


    想到了陳摶,我就不能不想到那些武備真藏中的財寶,那些數量巨大的國庫黃金,還有那些足以令天下人瘋狂的曆代珍藏,唉!什麽時候我才有能力有機會將那些東西從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運出去呢?那可是一筆富可敵國的巨額財富呀!


    搖了搖頭,把這些煩心的事情從腦海裏麵趕出,我從枕頭下麵取出一卷得自武備真藏中的《長春真氣》卷軸來,細細地翻閱起來。


    “與天不老,與地同春?真得有那麽厲害麽?”對於這本自稱是傳自上古軒轅黃帝的修煉方法的古書,我的信心並不是那麽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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