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危難之時,才能顯露出真英雄的本色。


    接到勤王令的十三處軍州,所能夠動員起來的戰爭機器全速地運轉引起來,超過二十萬的大軍以最快的速度源源不斷地向北方運動著,所有的行軍路線的目標點都指向一個在地圖上很難找到的位置——金沙灘!


    沒有一處的軍州對兵部的命令存在懈怠或是延遲執行,包括其中接及到的七位已經有節度使頭銜的封疆大吏。


    皇帝被敵人圍困在戰場上,這在曆史上並不多見,尤其是在一個中原王朝相對強大的曆史時期!所有的將領都深深地為這一個消息而感到極度恥願!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也!皇帝作為一個國家的精神象征和最高權力統治者,可以死在自己的任何一片國上上,可以是任何一種死法,可以老死,病死,被人暗殺致死,甚至是得了馬上風在妃子的肚皮上累死。就是不可以被敵人在戰場上困死!


    常年在西北鏖戰的寧化軍與保德軍的官兵們克服了一切阻礙,最先衝破了路上的重重障礙,終於成功地踏上了金沙灘的土地,成為第一批與王師匯合的勤王隊伍。


    望著滿身煙塵和血腥,幾乎已經分辨不出麵貌的寧化軍節度使崔翰,太宗皇帝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連日來被契丹人壓製得喘不出氣來的大臣們也重新恢複了往日的神氣,紛紛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突圍。


    “如今我軍中糧草尚且充足。援軍新到,士氣也還旺盛,隻要再能支持土五到十日。各路勤王地兵馬自然陸續達到,到時候契丹人無法在力量上勝過我們,其圍自然解去!“很多人都這樣樂觀地分析道。


    “皇上,久困此地也不是個辦法,契丹人如果知道大宋皇帝被圍在此,必然會不計代價地動員重兵前來圍困,沒有一個結果是不會罷休的!不如趁現在我軍士氣正旺。全力一擊,破開重圍,隻要陛下闖出去返回晉州行轅,敵人久戰無益,又沒有了目標。必然會選擇退兵,到時候我軍銜尾追擊,必然有所斬獲!“監軍王冼在太宗皇帝的耳邊獻策道。


    “卿家說地也有道理——”太宗皇帝思忖了一番後。有些猶豫道,“不過置三軍與不顧。朕獨自逃生而去,始終不好,若非萬不得已,此話還是不要再提了!”


    王冼還想在分辯兩句,不過善於察言觀色的他發現太宗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於是很知趣地將肚子裏麵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向太宗皇帝說了一些如何鼓舞士氣的建議,果然。太宗皇帝的臉色變得好看起來。


    “伴君如伴虎,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幸虧我還有點兒急智,否則還真的會惹皇帝不快呢!”王冼心中暗自嘀咕道,深深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密喜不已。


    “臣等參見陛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西路軍主帥潘美與副帥楊繼業,身邊跟著的是剛剛擦洗了一下的寧化軍節度使崔翰。


    “眾卿都辛苦了,此番來見朕,可是有了退敵之策?”太宗皇帝有些急切地問道。


    潘美看了另外兩人一眼,率先說道:“方才臣等一起研究了一下,發現契丹人的舉動有些古怪!“


    “有什麽發現麽?”太宗愣了一下。


    “從今天上子開始,他們的包圍圈兒有些鬆動地跡象,四麵都打開了缺口,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潘美謹慎地向太宗皇帝匯報道。


    “竟有這等事情?”太宗驚訝道。


    “陛下,這是好事情啊!“一旁的王冼歡喜道:“想必是契丹人見到久攻無效,我大宋援軍又至,眼看事不可為,所以趁早收兵以避免更大規模的決戰!微臣料想,契丹人熟習弓馬,擅長地是來去如風,打了就走,頂多是搞些襲擾什麽的,對於這大規摸地對戰卻是不太熟悉,因此倉促之下,難以下決戰之心!看來我們大舉反攻的機會就在眼前啊!“


    “王愛卿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啊!朕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太宗聽了王冼的話後,心中覺得也應該是這樣,不禁歡喜起來,忍不住誇讚道。


    “多謝陛下誇獎,臣隻是因為思慮多時,所以才有此見解,其實以陛下的見識,自然不難看破這一點!隻是陛下心勞國事,沒有閑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罷了!”王冼不愧是出了名的馬屁精,能夠抓住任何可以奉承皇帝的機會大肆吹拍。


    潘美見怪不怪,沒有多說,一旁的楊繼業卻不齒王冼地為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太宗皇帝正在高興,自然沒有注意到楊繼業的那聲不滿的冷哼,王冼的耳雜卻毒得很,立刻將矛頭指向了楊繼業,口中譏諷道:“怎麽,莫非楊大將軍以為皇上的判斷有誤不成?”


    眾人心裏麵明白,都紛紛暗罵王冼無恥加無賴,竟然拉著皇帝的大旗來打擊異己。


    楊繼業卻也不在乎王冼那陰陽怪氣的聲調,抱舉對太宗皇帝進諫道:“陛下。此事透露著詭異,否則臣等也就不會如此重視了!“


    “哦——”太宗皇帝皺著眉頭問道:“那你且說說看。”


    “接照常理,敵人如此大規模地對我軍進行圍困,若是事先沒有一個全盤的計劃,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可是到了嘴邊兒土的肉,人家怎麽會輕易放過?”楊繼業推斷道:“根據微臣多年與契丹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這裏麵一定有陰謀!打開缺口,正是為了驕我軍之氣,臣恐怕契丹人的第一波打擊。很快就會來臨了!”


    “誠如楊大將軍所言,那他們為什麽還不動手呢?”王冼很不服氣地結問道。


    “是啊!他們為什麽還不動手呢?”太宗也問道。


    “因為他們正在等!等一個機會!”楊繼業沉聲回答道:“臣左臂上地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若臣所料不差,一場大雪就要來臨了!我們的士兵主要以步軍為主,從機動靈活方麵,在雪地上無論如何是比不過契丹人的騎兵地!”


    “近日雖然天氣已經轉冷,但是距離下雪似乎還早吧?”王冼質疑道:“現在不過才剛到九月,如何能說下就下?楊大將軍你一定是搞錯了吧?嗬嗬——”


    “仲詢你的意思呢?”太宗皇帝有些拿不準主意。轉向潘美問道。


    潘美看了看王冼,又看了看楊繼業,皺了皺眉頭道:“臣在南方呆的時間比較久一些,對於北方的情況不甚了了。在這件事情上,臣恐怕並沒有多少資格發言,還請陛下見驚!”


    “仲詢你倒是個直人。有什麽說什麽。”太宗點了點頭道。


    還沒有說話的寧化軍節度使崔翰突然插嘴道:“臣在北上的路上。一直受到了敵軍小股部隊的襲擾,可是接近皇上大軍地時候,這些人卻突然退去了,這幾隻缺口凝而不散,似是有意而為,微臣以為,契丹人一定有重大的陰謀!因此,臣比較讚同楊大將軍的看法!”


    “哦?”太宗有些驚愣地看了看寧化軍節度使崔翰。“你也這麽認為嗎?”


    崔翰認真地點了點頭。


    太宗又開始沉思起來,一時之間難以決斷。


    王冼在一旁呆著無趣,突然眼珠兒一轉,頓時又想了一條餿主意出來,“陛下,臣突然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有話便說吧!現下是什麽時候,哪裏還有時間來咬文嚼字!“太宗有些不滿地說道。


    “我們不如來一個打草驚蛇,誘敵之計!”王冼陰陰地說道:“此番契丹人主要是針對皇土布下的重重大陣,若是突然發現大宋皇帝的車駕離開大軍營地想要突出重圍地話,他們會有什麽反應呢?”


    “那自然是要全力掩殺的!”崔翰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崔大人所言不差!”王冼嘿嘿笑著說道:“陣勢一展開,自然可以看得出契丹人的意圖,到時候我大軍自然可以根據敵人地兵力分布,選擇薄弱之處進行突破,其包圍自然可一舉攻破!”


    “斷然不能讓皇帝擔此風險!”還沒有等太宗皇帝答話,楊繼業率先否定道。


    “那是自然!“王冼狡猾地說道。“皇上萬金之體,怎麽可以輕易涉險?下官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不如就請楊大將軍代勞了!就是不知道楊大將軍有沒有這個膽量?”


    楊繼業將眼睛一橫,怒視了王冼半天後才說道:“王大人單憑意測就在這裏紙上該兵,未免有些想得簡單了!末將與契丹人在北疆交戰數十年,相互之間早就熟識,難道你以為這次包圍我們地都是些瞎子麽?”


    王冼道:“上次下官見到令公子延玉,果然是生的一表人才,況且他的體形麵貌與皇上依稀有些相似,下官的意思是說讓延玉假扮皇上,效仿當日大將紀信假扮漢高祖騙過西楚霸王的舊事,就是不知道楊大將軍肯不肯答應了?現下人心不古,卻未必都有紀信的忠心了!”說罷斜著眼睛看著楊繼業,很有些蔑視的味道。


    “我如何不敢?”楊繼業的脾氣被王冼成功地激引起來,立刻咆哮著質問道。


    “敢不敢,卻不是嗓門大就能說了算地,忠心不忠心,也不是站在這裏就能證明的。至於楊大人的膽量和忠心麽?嘿嘿——”王冼半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卻沒有再往下說。


    “王冼!你太過分了!”一聲怒喝傳了過來,卻不是楊繼業,而是潘美看不過去了。


    王冼此時卻如一條瘋狗一般,逮誰咬誰,酸溜溜地說道:“哈!下官倒是忘記了。潘大人同楊大人已經是兒女親家了!令婿這回也跟隨大軍出征了吧?嘿嘿——”話雖然沒有全說出來,可是言外之意卻很明顯,是諷刺潘美與楊繼業已經結為一黨了。


    潘美心中一凜。看了下太宗皇帝,隻見他的臉土沉穩如水,卻是看不出個深淺來,當下反駁道:“王大人這話說地毫無來由!小兒女輩們的感情,可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互相指責了!”太宗皇帝有些不說地說道,“讓你們商量如何退敵。怎麽說著說著就拉到這些事情上來了?朕同潘楊二卿也是兒女親家呢!”稍微停了一下後,太宗忽然問了一句,“不過,楊卿家,依你多年與契丹人打交道地經臉。如果我們真的來一招誘敵之計,成功的把握能有幾成?”


    楊繼業沉思了一陣子後回答道:“契丹人生性喜歡效仿狼。狼性多疑而逐利,若是能夠拋出一個對他們有足夠吸引力的誘餌來。應該能將他們調動。”


    寧化軍節度使崔翰在旁邊說道:“王大人所說的計策雖然有些凶險,卻也有一定的道理——”後半句話卻沒有說出來,顯然是忌憚得罪了人。


    太宗皇帝似是有所意動,在營帳中踱來踱去,看看楊繼業,又看看王冼,始終拿不出一個主意來。


    “若是皇上準許。臣願意領兵去試一試!”楊繼業見皇帝也有這個意思,心想與其被派出去那麽被動,還不如自己請命好一些,反正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盡管現在自己表麵上看著比較風光,到底是一個降將,索性賭上這一把了,成了自然好,敗了也沒說的,總好過被人左右猜疑。


    太宗聞言後,臉色頓時好看了很多,口中稱讚道:“好,好!時窮節乃現,日久見人心!上次在高梁河就是全賴楊卿救了朕地性命,看來今日能否一舉擊破契丹人的包圍,還是要靠你了!”


    “保護皇上,為國為民,是繼業的職責所在!”楊繼業想通事情以後。心中也安然了,當下向皇帝說了兩句豪言壯語以明心跡。


    “好,朕撥給你五千精騎,把全副儀仗都交給你使用!”太宗皇帝想了想後決定道:“你們先在一起商量下對策,若是引動契丹人之後,大軍應該如何相機而動?這些都要考慮清楚!事情緊急,一定要抓緊時間來辦,切不可有所懈怠呀!朕的性命,都係在諸卿身上了!”


    “忠心王事,臣等萬死不辭!”眾人齊聲表白道。


    說是撥給五千精騎,實際上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人馬都得從自己手下來找,楊繼業的直係人馬大概有四五萬人,這回帶出來大約一半兒,剩下地尚且留在三關駐地,當下選拔出來五千精騎,配齊了裝備,單等時機一到就選擇突破口用兵。


    天氣的變化也很快,本來晴朗的天空在短短的半日之內就變得彤雲密布,朔風呼呼地刮引起來,溫度雖然不低,甚至還有些暖和,但是有經驗的人們都看得出來,要下雪了!


    我帶領著兩百精騎,一路上日夜兼程,換了二十幾次馬後,總算是進入了太原府境內,人馬已經是疲憊已極,若不是挑選出來地都是有內功基礎的高手,恐怕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李德豫,讓大家抓緊時間休整,記得一定要按照師門功夫來煉氣,這可不是平時!”我非常認真地吩咐抱樸真人的二弟子,現在統領這些其他弟子們的李德豫道:“若是貪圖一時的舒適,就這麽睡倒過去,功力會退減很多的,可是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來煉功,實力也會增強到一個非常明顯的地步!”


    “弟子明白!”李德豫肅然答應下來,一個個去通知其他的弟子們。


    抬頭仰望天空,大麵積地烏雲開始從北方壓了過來,就要下雪了啊!卻不知道現在他們的景況究竟如何了?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天波府裏的眾人,楊老爹,大郎,二郎,三郎,四郎,還有沒有見過麵的五郎,也不知道七郎現在是在京師家中還是已經跟隨父親來到了北疆?我的心中,忽然被一種莫名的情愫牽動起來,怕是,我已經徹底地將自己當作是天波府的一份子了!


    我拍了拍身邊的白馬,它吸律律地仰著脖子叫引起來,神情依然如同剛從蘇州出發的時候一樣驕傲,作為整個隊伍中唯一沒有被替接下來的馬匹,它的確有驕傲的資本!我用手在它的長脖子上麵來回撫摩著,一麵低聲沉吟道:“雪翼,不知道你在大風雪中,是否還當得起這個名字?”


    白馬噴了一個響鼻,將頭揚引起來,長長的馬鬃如同美女的發絲一般在風中舞動著,這匹高麗王贈送的白馬依然像平時在作禮夥導引時一樣地高貴。


    這一次休整,就算是臨戰之前的最後一次磨礪了!很多的弟子從疲憊的感覺中恢複過來,在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實力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的同時,都不約而同地發現天地同休整之前已經截然不同了,沙礫一般的雪花從空中向下撒接著,堆職著,一場大範圍的降雪已經開始了。


    看著又變成生龍活虎的弟子們,我揮動身旁掛著的大鐵槍,向前一指,沉聲說道:“目標——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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