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浦率領的人馬一路上潛行匿蹤,沿著長城一線小心翼翼地避開大宋軍隊,向遼國的方向進發,沿途發生了幾次險情,幸虧張浦熟知地形,又了解宋軍的出沒規律,才沒有被人發現,眼看遼國的領地已經近在眼前了。


    “真是不容易啊——“望著身後蒼茫的草原,張浦忍不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半個多月來的行軍,隨行眾人的消耗都很嚴重,此時見到目標越來越接近了,不由得有了幾分鬆懈。


    張浦將馬停了停,揚著馬鞭一指東北方向,對眾人吩咐道:“再有半日就到了遼國了,大家一定不要輕忽!要知道宋遼兩國的關係一直非常緊張,在這一帶經常有宋軍的大隊人馬出沒,所謂行百裏者半九十,我捫可不能在這最後十裏中載了跟頭啊!”


    隨行的副將立刻大聲地提醒眾人道:“張大人說了,加快腳程,等到了遼國,咱們好好歇息歇息,現在可不是打盹兒的時候啊!”


    眾人聽了以後,又強大起精神來,催動座下的馬匹,繼續向前行去。


    仿佛是為了增加一下旅途中的情調,或者是要證明一下張浦大人的高瞻遠矚,前麵果然出現了一隊騎兵蕩起的煙塵。


    很快就看清楚了對方打的旗號,果然是宋軍官兵,沒有幾個呼吸的時間後,眾人就被宋軍給團團圍引起來。


    當中一位小校一馬當先飛奔過來,微微一捋韁繩,那馬兒在張浦等人的麵前奮起前蹄,身子向後仰了一下,然後踢踏一聲停了下來。


    “來者何人?打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速速報來——“那小校嚴厲地喝問道。


    張浦的目光在這些騎兵的身上迅速地兜了一圈兒,發現對方人數在兩百左右,顯然要比自己所帶的人馬強悍很多。硬拚是不明智的,因此將目光轉到了旁邊的一個中年胖子身上,那人會意,立刻笑著迎了上去。


    “軍爺們安好——“那胖子諂媚地說道:“在下世居佞德,以行商為業,現在給西北防禦使衙門辦差。今次要去契丹人那裏搞些人參之類的東西,還望軍爺關照一二。”說完後一揮手,吩咐人取了一個袋子過來,遞給了那小校。


    那小校將袋子接了過去,一掂量,發覺分量挺重,打開個縫兒一看,裏麵都是黃沉沉地金豆子,不由得心中暗喜。表麵上卻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是麽?西北防禦使衙門?是在哪位大人手下辦差?有沒有憑據?空口白話可不行呢!”


    “有有有——憑據自然是有的——“那胖子連忙不迭地答應道,說著便從胸口的衣襟曲取出一隻信封來,打開以後,便見到裏麵的信紙上麵蓋著朱紅的大印,無非就是說為來人提供方便等等。


    那小校一邊檢查書信,一邊聽胖子在旁嘮叨”,小人是給西北防禦使楊延昭楊大人辦差的,這次上契丹去還是頭一回,聽說是為了配藥才需要人參地。希望不會把差事辦砸了,這可就對不住他老人家了——“


    “楊延昭楊大人啊——“那小校聽了以後頓時肅然起歌。滿臉笑容地說道。”那可是我們大宋的良將,以前金沙灘一戰,我就在他的手下,隻身深入敵營,救援皇帝,後來又臨危受命,在桑幹河邊一夜成城,大敗遼軍,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你能夠在他手下辦差,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哪!”


    屁話。老子給他辦差又有什麽福氣了?那胖子在心裏麵將對方狠狠咒罵了一陣子後,滿臉堆笑地說道:“可不是麽!”


    那小校查點了一番後,揮手放行,並且友情提示道:“你可注意了,再往前就進入契丹人的領地了,那邊可不想咱們這裏這麽好說話,銀子多準備些,別吃了虧,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我可是提醒了你的。”


    “多謝,多謝!在下多承軍爺你指點了,等回來的時候一定來拜謝。”那胖子樂嗬嗬地拱手謝道。


    “兄弟們,撤——“那小校回頭吩咐了一聲,整個騎兵隊伍呼啦一下子,立刻離開了張浦他們地隊伍,向西繼續奔了過去。


    宋軍離開後,包括張浦在內的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相視而笑,過了這道封鎖之後,去大遼的路上就算是一片坦途了。


    張浦說道:“總算是沒有出紕漏,我們繼續趕路吧。”


    州才出來同宋軍打交道的那胖子笑著說道:“沒想到楊延昭在宋軍中的威望還挺高,張大人你的準備算是沒有白費。”


    “這才是他的可怕之處!”張浦感慨道:“如果我們有機會將他除去,宋軍在西北的戰鬥力會受到很大的挫傷的,看來這件事情有必要抓緊來辦了。”


    張浦等人又走了半日後,終於遇到了契丹大同軍節度使地巡邊士卒,將李繼遷的書信送上以後,被他們帶回了節度使衙門,大同均節度使見到茲事體大,也不敢擅自處置,便派了一個小隊地士兵,一路將張浦等人送到了大遼地南京城。


    “求親?!此人是什麽來曆?”太後蕭綽接到了禮部的報告後,感到非常意外。


    “沒錯兒!”非德讓回答道:“河西李繼遷,黨項人,是原大宋定難軍節度使李繼捧從弟,其家族世居河西,領有銀夏等五州之地,算是西北豪強,後來因為李繼捧被叔父李克文反對,攜眷屬族人投向大宋,獻出了屬地,而李繼遷誓認為其祖宗食茲土逾三百年,父兄子弟皆列州郡,雄視一方,今詔宗族進入京師,死生束縛之,黨項李氏將喪失血食!因此便挑起了反抗大宋的旗幟,如今西北之地,黨項各族響應他的人倒也不在少數。”


    “這麽說。倒是與我大遼可以搭上些關係,隻不過他的勢力如何?哀家可不想把族中女子送去給外族人陪葬。”蕭綽用一隻手托著腮說道。


    韓德讓兩手一攤道:“這個卻不知道了,隻是聽說他曾經占領了銀夏等五州,可惜後來遇到了楊延昭,一敗再敗,現在已經退到瀚海以西的地方去了。”


    蕭綽聽了之後。暗自點頭,有些不以為然,良久之後歎了口氣後感慨道:“若是我們朝中也多一些像楊延昭這樣文武雙全的將才,那該多好啊!”


    兩個人都沒有再提到黨項人求親這件事情,禮部的官員自然也不敢多問,於是這事情就拖了下來。


    張浦等人在大遼南京呆著卻很心焦。


    “張大人,怎麽遼太後還不接見我捫啊?這都五、六天了——“胖子悄悄地找到張浦問道。


    張浦心中也有些不安寧,來到大遼之前他就料到了此行的艱難。可是卻沒有想到人家居然連麵都懶得見一見,自己原來定下地唇舌之計也就無處可施了。


    “稍安毋躁,等下我草擬一份兒大遼權貴地名單,你負責按照他們的官階,將禮物逐一送上門去,畢竟我們是來求親的,不下點兒血本兒,人家怎麽可能把閨女嫁給我們?”張浦故作鎮定地笑談道,這倒令胖子心安了不少,立刻幫著張浦去禮部找了一份兒大遼官員上朝時點卯的名冊來。從中挑選可以利用的人員。


    “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員都是要孝敬到的,還有些王公大臣們,以我們的身份。是很難見到的,不得不另外想辦法了。”張浦有些頭痛地說道。


    胖子送了幾天禮,倒是對大遼的官員們有了不少了解,聞言對張浦說道:“當今蕭太後最寵信的就是新近徙封晉王的韓德讓了,可惜他家的門檻太高,我們搭不上關係,否則的話,事情倒是大有可為的。”


    “韓德讓,玉田韓家——“張浦默默地念引起來。


    此時地韓德讓已經成功地為蕭綽化解了金沙灘之戰後。景宗突然暴病而亡後,國內的複雜局麵,大小國事都由他與耶律斜珍參決,蕭綽因韓德讓擁立有功,任命他為總理宿衛事,加封為開府儀同三司,兼任政事令,已經是事實上的監國了,韓德讓事無巨細,皆盡職盡責,有條不紊,使母寡子弱、族屬雄強、邊防未靖的大遼王朝安穩地度過了政權危機,並且在遼國實施選官任賢,確立了科舉製度,網羅了大量的人才進入朝廷,大遼國內已經出現了興旺繁榮的局麵。


    張浦想到這裏之後忽然笑引起來,對胖子說道:“有辦法了!雖然我捫搭不上韓德讓的關係,卻可以從他的幾個兄弟身上打主意呀!我聽說他的三弟韓德威,就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蕭太後對他也賞幾分麵子,隻要禮物地份量重,還是很可以辦一些事情的。”


    “不錯啊!”胖子眼睛一亮,立刻看到了希望。


    韓德威本來是擔任大遼西南麵招討使地,恰好進京述職在家,接到張埔等人拜見地帖子後,不由得有些發怔,看看禮單,非常貴重,再看看對方,卻不認識,想了想後才吩咐道:“讓來人到客廳暫坐,本官稍後便到。”


    “是,老爺。”門子應了一聲,然後出去即將張浦和胖子接到了客廳之中。


    張浦和胖子在客廳裏麵等了足有半個時辰後,韓德威才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笑容可掬地對兩個人說道:“兩位,怠慢了,一時公務在身,走不開啊,怠慢了!”


    兩個人連忙站起來客氣了一番,分賓主落座。


    “兩位與本官並無來往,可以說是素不相識,此次登門,可是有什麽指點?”韓德威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胖子咳嗽了一聲,為韓德威介紹道:“大人一向事務繁忙,自然不認得在下,這位張大人,是西北定難軍節度使李繼遷李大人的左都押牙張浦大人,此次前來拜訪,正是有事相求。”


    “哦?”韓德威輕輕地笑了笑後說道:“失敬了。原來是張大人,本官是大遼西南麵招討使。一向駐紮在西京,張大人若是到了大同,本官當然應該盡一番地主之誼。可是如今在南京,韓某人說話可就不是很靈驗了,嗬嗬——“


    張浦連忙道。”大人客氣了,誰不知道玉田韓家英雄輩出?令兄晉王可以說是大遼的中流砥柱,韓大人你也是難得一見的中興名臣,就是撇開公事,在下也是仰慕得緊,今日之事,對於大人您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對於我等。卻是天大的恩德呢!”


    韓德威笑言道:“張大人太過抬舉了,我家確實深得皇家重用,卻也沒有那麽誇張,卻不知道張大人跋涉數千裏而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


    張浦連忙將欲同耶律氏聯姻一事講了出來,並出示了李繼遷的畫像,很是將自己的主子給誇讚了一遍,並說明了希望欲大遼結為友邦,共同對付大宋地心意。請韓德威幫忙向蕭太後說項。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啊!”韓德威皺了皺眉頭。


    李繼遷此人他是知道一些的,韓德威本人經常在大同駐紮。所要麵對地敵人不單是大宋的邊軍和西北府州的折氏一族。還有就是西北的黨項人,在他的任內,就曾經有十四個黨項人地小部落聯合起來向他進攻,不過終究沒有成了什麽氣候,因此對於黨項人的事情,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正因為這件事情同自己的利益相關,所以才格外關心,又多問了張浦幾句。


    張浦見韓德威有些意動,遍進一步勸說道。”宋遼兩國都是大國,可以說是勢均力敵,要想在風頭上壓倒對方,就要依靠同一些弱小的部族聯盟了。我們李繼遷大人,先祖就是黨項人的英雄,如今也是各部族的眾望所歸,兵力雖然還不多,卻也有數萬之眾,更何況他還得到了西北各族的支持,河西諸地,應者雲集,宋軍雖然暫時能夠守住西北防線,卻也隻是芶延殘喘而已。若是我們能夠得到大遼朝廷的冊封,並且結為姻親,自然會對雙方都有好處地,對於我們來說,可以借勢壓製大宋西北防禦,擴大領地,而大遼也可以借此對大宋從東西兩側形成合圍之勢,戰略上的意義遠遠要大於我們現在的所的呀!韓大人作為對我們黨項一族比較了解的大遼重臣,理應玉成此事,為黨項和契丹的友好關係做一促進。”


    韓德威聽了之後哈哈夫笑引起來”,張大人分析的倒很適徹,如此,本官便為你等向太後進言,至於成與不成,便不是本官所能預料得到了!”


    張浦兩人大喜過望,深深地施了一禮,然後告退。


    “備車,本官要進宮麵聖。”送走兩人後,韓德威整理了一下衣冠,穿好朝服之後吩咐道。


    “難道德威你覺得這件事情可行?”蕭綽看到韓德威居然來為一個黨項人的首領說情,不由得覺得非常奇怪。在她看來,韓德威雖然比不上韓德讓的才華出眾,卻也是難得一見地優秀人才,並非是貪圖財帛見錢眼開的那種庸臣。因此她很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坐著地韓德讓,卻見韓德讓也在皺著眉頭思索著。


    “太後,這件事情大有可為!”韓德威將自己地見解慢慢地說了出來”,河西,乃是中國之右臂,往年府州折氏與銀、夏兩州共同抗擊北漢劉氏,致使我大軍援應無功,才使得大宋一舉攻滅了北漢。如今黨項李氏來歸,實乃國之利也,不但可以省卻我們的許多麻煩,還可以給大宋造成一定的威脅,若是我朝給李繼遷一個名分,再以王室之女下嫁,必然會使其在族中的地位大大提高,西北各族紛紛依附,便可以形成一個較大的勢力範圍,對於大宋而言,絕對是很大的威脅啊!”


    蕭綽聽了以後,也覺得韓德威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德威你久在西京,可對那李繼遷有些了解?是否值得我們下這麽大的本錢呢?”


    “此人倒算得上是個少年英雄!隻是經受的事情還不算太多,缺乏一些經驗,微臣以為,幾年之後,此人必然會在西北形成較大的氣候地,因此,臣建議還是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籠絡一下,他日我們必然會有比較豐厚的回報。”韓德威並沒有因為收了李繼遷的好處就誇大其詞,也沒有因為跟黨項人交過手而貶低他,而是實事求是地將自己所了解到的關於李繼遷的事情向蕭綽詳細地描述了一番,最後下了句結論。


    “德讓,你覺得如何?”蕭綽雖然已經默認了這件事情,可是臨做決定之前,還是要征詢一下韓德讓的意見的。


    韓德讓卻是笑了笑道:“太後既然早已經胸有成竹,老臣自然是一力支持了。”


    三個人相視大笑起來,大殿中的氣氛相當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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