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異宗的宗主——林正宵!?”那侍衛顯然也是常在江湖上走動過的,聽到傳說中的八大宗師的名字後,心中的激動難以按捺,身上有些輕微可察的顫抖。


    相比之下,我的表情看似要平靜得多,不過卻是有苦自己知。


    林正宵不愧是八大宗師中最特立獨行的人物,那看向我的一眼中,竟然包括了十幾種詭異的精神攻擊。若不是我的功力也差強人意的話,隻怕是在兩人的目光一接觸之下就會掉進大河裏麵。


    見我沒有如願被擊倒,林正宵心中有些許的詫異,不覺認真起來,追加了攻擊的力度。我在對方強大的精神攻擊之下,隻覺得胸口壓抑得慌,似乎渾身上下都被萬斤巨石壓住一般,難受得想要吐血,卻發泄不出來。


    正在倍受煎熬的時候,一隻手掌出現在我的背後,精純的真力瞬間流過了我的奇經八脈,泥丸宮中頓時為之一清,對麵林正宵的目光似乎也不再帶給我先前那麽大的壓力了。我禁不住對著他長嘯一聲,夾雜著兩個人的真力的聲音直破開不到十丈的空間,在空氣中掀起肉眼可見的奇異波動,向林正宵反擊過去。


    這一聲含怒發出的長嘯的威力連我也有些始料未及。林正宵沒有想到我居然還有幫手,而且功力遠在我之上,犯了失察的錯誤,倉促之下卻也很有宗師的風範,純黑色的長袍輕輕一抖,眾人的眼前一花,隻覺得林正宵所處的空間似乎從周圍剝離出去一般,攻向他的聲波迅速被瓦解掉了。


    “哼哼——”林正宵陰陰地看著我笑了笑,一轉身又隱到了李繼遷的身後,將全身都用那件黑色的長袍遮掩起來,就如同重新融入夜色之中。


    不過他也沒有討了好去,我清楚的看到,在林正宵站立過的甲板周圍,微微地陷下去一圈,顯然是當時他為了抵禦我們兩人的合力攻擊時,一時疏漏被外泄的能量給毀損的。


    此時水麵上的水賊們久攻無效,已經發覺自己的任務無法完成了,隱然之間萌生退意。我便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你們這些藏頭露臉的鼠輩——怎麽敢公然同大宋朝廷為難?!還不給本爵速速退去!若是膽敢再做停留,小心脖子上麵吃飯的家夥不保——”


    話雖然是說給“水賊們”聽的,眼睛卻直在那林正宵的身上打轉,其中的意思不外是說:小子,你給我等著,老子已經認出你來了,早晚會給你好看!


    水賊們顯然是很有組織的,聽我這麽一說後,幾個頭領互相看了看,將自己的人手收攏了一下,然後就鬧哄哄的四下散去了,河麵上頓時又清淨下來。


    “李公爺沒有受驚吧?”我遠遠的朝著李繼遷裝模做樣的問候道:“這些水賊們真是太囂張了,竟然敢於在渡口公然劫掠!下官回朝之後,一定會責成兵部前來圍剿!絕對不能姑息養奸,便宜了這夥兒賊寇!”


    李繼遷怎麽能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來?他自決定入京師後,就知道這並不是一條康莊大道,否則也不會請出這邪名滿天下的邪異宗主林正宵來護駕了。明麵兒上太宗皇帝和朝廷自然是不會與他為難,可是這暗地裏麵麽,就很難說了。畢竟死在大宋與黨項人衝突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想要來找他報仇或者說泄私憤的也不是個別人。


    不過這話放在自己的肚子裏麵就夠了,說出來可是不行的。李繼遷也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感動表情道:“多謝楊大人前來援助,所幸賊人懾於大人神威,已經落荒而逃,在下這裏先行謝過了!待到朝聖之後,李某人一定大擺宴席,好好招待楊大人一番!”


    我嘿嘿一笑,心裏麵腹誹道:“若是肯喝你的酒水才怪!”


    又滿臉關切地提醒李繼遷河麵上夜風大容易把人吹著之後,我收攏了收攏手下,各回各船休息去了。


    “夫人,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怕是要著了那陰陽怪氣的家夥的道兒了!”回到船艙之後,我對及時趕來相助的公主老婆心有餘悸地說道。


    公主老婆有些鬱悶地說道:“邪異宗本來就神出鬼沒,難於對付。更何況是宗主林正宵親至。八大宗師的名頭也不會是平白得來的!夫君,往後再遇到他,一定要多加小心應付才是!”


    我點了點頭道:“是啊!這些家夥實力超強,所幸全天下也沒有幾個,否則還得了啊!”


    “也不算少了——”公主看著我有些無奈的回答道:“八個人,足夠把整個天下都攪得烏七八糟了!李繼遷能夠將林正宵請來護駕,這一次京師之行顯然是有驚無險了!就衝著林正宵那一身無人能及的精神攻擊,皇帝就拿他沒有辦法了!”


    “既然林正宵出現了,那麽我的任務也就自動作廢了。皇帝陛下再不近人情,也不至於去讓我單挑八大宗師吧?”想到了這一點,我不禁又眉開眼笑起來。


    次日一早,大船起碇開拔,一路上再無任何羈絆,直向大宋京師汴梁城駛來。


    林正宵再沒有露麵,想來是躲在了什麽地方,反正李繼遷的座舟很大,裏麵藏百十個人是綽綽有餘。我叫人留心觀察之下,也沒有發現他的任何行蹤,眾人不禁有些詫異,難道他隻是臨時來到李繼遷的座舟上相助的麽?


    船隊很快就到了汴梁城外的大運河中,遠遠地看到了汴梁城,我的心中忽然又有些感慨。這些年來東征西討,南下北上,一年當中有多半年都是在疆場上征戰,以至於看到京師後,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的感覺。


    “卻不知道我的銷金窟和四海錢莊現在經營得怎麽樣了?”一想到大筆的金銀等著我慢慢的清點,我的心中就立刻愉悅起來。


    望著與日俱增的流動人口,出出進進的大小商賈,車水馬龍的行進隊伍,我不禁脫口讚歎道,汴梁城啊汴梁城,你還真他媽的是一個風水寶地呀!


    忽然心中一陣驚悸,毛發突然間豎了起來。我回頭一看,卻是林正宵站在遠處盯著我看。我惡狠狠地朝著他豎起中指鄙視了一下,然後才又躲回了船艙之中。林正宵看了我的手勢感到有些驚愕,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意思,卻也明白肯定是在挑釁。不過他卻沒有在意,仍舊站在船頭上看風景。


    林正宵修煉的究竟是什麽邪門兒功夫?單純從他能夠在遠處影響人的心智精神狀態來看,這就不是什麽簡單的王八之氣!方才我曾見到他的嘴唇在輕微的蠕動著,再聯想到以前曾聽說過所謂的次聲波武器對於人體的損傷,我立刻將兩者聯係到了一起。


    “聲波武器——”我終於給林正宵的邪門兒工夫做了一個看上去比較合理的定位。


    同少林派的佛門獅子吼神功相似,林正宵的功夫肯定也是使用音波傷人的遠程殺傷性武器。隻不過佛門獅子吼是屬於大規模無差別殺傷性武器,而林正宵的功夫則是有選擇性的定向攻擊。


    相比之下,林正宵的工夫更加陰毒,更加險惡,可以傷人於無形。除卻對敵人身體上的傷害,對心理上的打擊更加嚴重。高手對決,心理素質非常重要,如果對敵人的底細不明了,從而產生心理陰影的話,則勝負不問可知!


    我越想越認為自己的猜測有道理,看來若要解決掉林正宵的問題,首先就是要破除他的秘密武器次聲波攻擊,可是這個辦法就有些令人頭疼了。


    經過總結之後,辦法不外是兩種:一種是防守,一種是進攻。所謂防守是很難做到的,除非是本身能夠擁有不弱於八大宗師的實力才能夠談到以不變應萬變,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想一想都是奢望!而進攻則是要針對林正宵的功夫特點,找出克製次聲波攻擊的方法,才能對症下藥克敵製勝!


    次聲,說起來也不過是一種頻率在人耳的感知範圍之外的聲音而已!或者也可以不負責任的說,是一種對於人體有極大的危害的噪音。


    聲音最怕什麽?我不由得莞爾一笑,頓時有了主意。記得我在後世的時候,曾經住過一所臨街的房子,噪音大得很,後來裝了真空玻璃之後,立刻大為改觀。看來要想破除林正宵的邪功,也要從這方麵著手才是。


    用真力在敵人的正麵形成一個聲波幹擾源麽?或者是直接製造出一個小型的真空空間來?沒有了傳播媒介,我就不相信他的次聲波還能傳過來!


    不過幹擾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先不要說現在沒有條件製造次聲波發生器,即便造了出來,也不一定能抓住林正宵的聲波頻率,不能夠有效地幹擾和什麽都不做是等效的。


    製造一個小型的真空空間雖然也同樣很艱難,卻是可以企及的,起碼我就可以利用真元在身邊製造出一個小型的旋風出來,而風眼處幾乎就是一個被抽離的真空環境!得出這個結論後,我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公主老婆演練了兩次,果然在演練中發現,純真元力形成的攪動可以產生一個反射大部分有形或無形能量的空洞。


    等到上岸的時候,我已經胸有成竹了。


    “林先生好啊——呆在船艙裏麵一定很悶吧——”下船的時候,我一邊看著李繼遷一行人被早已等候多時的禮部官吏們迎接,一邊對終於露頭的林正宵怪笑道。


    林正宵不知道我為何會主動挑釁他,心裏麵覺得很是怪異。不過他此行的目的主要不在我的身上,因此也就沒有多生事端,隻是深深地看了我兩眼,像是要將我死死地記在心裏麵一般。


    而我雖然自認為找到了解決林正宵的邪功的方法,卻也不感說有十成十的把握成功,因此見好就收,也不為己甚!能夠讓林正宵這樣的宗師級人物吃個癟,就已經很令江湖朋友刮目相看了,我沒有理由自己找不痛快,惹惱了他也不是好玩的。宗師級別的人物,不靠邪功也能讓人惹上一身的麻煩。


    雖然有些擔心林正宵的出現會給這次的黨項入朝帶來一些變數,但是當我看到前來迎接的官吏中,居然有一位同樣身著黑衣的男子出現的時候,就安心多了。


    謝禮!這個太宗皇帝禦用的大內高手之首,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同樣位居八大高手之位的家夥,被陳摶提到過的我可以借助的人,居然也會為了這依次的入朝而出現在陽光之下!


    握著公主的手,我的眼神望了過去,同她交接在一處,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撼,兩個人同是修煉上乘武功,自然能夠體會到兩位宗師級的人物相遇後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原本還是豔陽高照的街道,似乎也因為兩大宗師的出現而發生了變化。站在距離兩人不到十丈的地方,我感到氣場一直在加強,兩個人之間的時空似乎已經出現了某種程度的扭曲。最接近於天道的兩大高手的正麵衝突,已經足夠使時空產生變異。


    身上傳來了奇異的感覺,明明是烈日高懸於頭頂之上,偏偏覺得陰氣森森。


    這兩個人在修煉上都是走的陰柔功夫,可以說都已經到了修煉的極至,由陰極而陽生。在場的人雖然在心理上就如同身處數九寒冬,可是偏偏身體上的感覺依然是在烈日之下,兩種極端不同的感受直接導致了周圍的幾名宮中高手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好在兩個人的對峙隻是持續了很短暫的一段兒時間,場中又恢複了正常。周圍受到壓抑的人們心裏麵頓時鬆了一口氣,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勢均力敵啊——”我輕聲對公主說道。


    公主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隻是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


    禮部的官員們先忙著將李繼遷等人安排進了光祿寺的住處,隨行車隊也一並接收下來,並開始了登記造冊的工作。依足了往日的規矩,要在三日後才能夠覲見太宗皇帝陛下,而這三日的期限,也就是給了李繼遷拉攏朝臣上下打點的機會,相信他會非常珍惜這個緩衝時間的。


    上次的京師據點被劫後,大量現銀存單都沒了蹤影,逼得李繼遷不得不動用了很多積蓄來行賄。這一次親至京師後,頗有一些捉襟見肘的感覺,使錢也不象以往那麽隨心所欲了。有感於此,李繼遷來京師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找出當時出問題的原因。


    我到了京師之後,給樞密院的人打了個招呼後,就直接回到了天波府中,等候明日早朝時再上殿麵君,順便看一看家中的情況如何了。


    來到十字街上後,發現這裏更勝從前。街道兩邊高樓聳立,店鋪雲集,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甚是熱鬧,已經有了大都市的味道,想來我當初的投資已經得到了相當豐厚的回報。


    天波府前倒是顯得比較嫻靜,畢竟自金沙灘一戰後,楊家雖然因為我的不斷高升,並沒有衰落下來,可是家中男子畢竟已經很少了,我與七郎又常年在外。等閑時節,外人中除了幾個早有交往的世家的女眷偶爾來走動走動外,其他的都不太願意上門打攪。


    “六爺?六爺回來了——”守在大門外麵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我的身影,頓時有些意外。


    “真是六爺回來了!快去稟報老太太——”那門官兒反應過來之後,衝著愣在旁邊的家丁踢了一腳,大聲催促道。


    那家丁挨了一腳後,如夢初醒,忙應著朝裏麵跑了進去。


    我笑著說道:“不必著慌!我又不是來了就走,此番回京,應該能多住幾日的。”


    這一次回來,除了七郎留在綏德的府中外,幾名出身天波府的丫鬟們都跟隨著我回來探親。畢竟一去年餘,都有些想家了,這次有了回京師的差事,順便帶著她們一起回來看看,也好了了這樁心事。


    “母親大人在何處?”我順口問道,準備先去請個安。


    “老夫人她——正在正廳裏麵同韓王府的長吏說話呢——”那門官兒急忙回答道。


    韓王府?我聽了一愣,然後才想起來,原來就是太宗皇帝的三兒子,最有希望接掌大寶的韓王趙恒,不過,他的長吏怎麽會來天波府呢?畢竟他現在身份**,而長吏又全權代表了韓王府的舉動,怎麽能隨意前來大臣府邸,這事兒有些蹊蹺!


    我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等上一等,待到老夫人見完了客人之後,再前往問安。


    於是便同公主一道兒,順著回廊向自己的居所走去。可是事情往往就是出人意料的,才走了沒有幾步,便同韓王府的長吏正麵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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