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各處信使都派出去以後,大軍在陽涼南關稍微修整了一下,便繼續向北進發,直奔汾州重鎮靈石。


    據胡雲所言,靈石一帶駐有清源軍節度使趙元禮的嫡係部隊一萬人,算是清源軍中戰鬥力比較強悍的隊伍,我想趁著自己的騎兵隊伍尚且可以在平原地帶發揮快速作戰的優勢時,一舉將對方給消滅在這裏,省得日後麻煩。


    靈石位於晉中盆地南端,北臨介休,南接霍邑,東靠潞州,西連晉寧,素有“燕冀之禦、秦蜀之經、川陝道衢”之稱。隋開皇十年,隋文帝楊堅北巡挖河開道,獲一巨石,似鐵非鐵,似石非石,色蒼聲錚,以為靈瑞,遂命名為“靈石”,割平周縣西南地置為靈石縣。


    待我們趕到靈石的時候,卻發現並無敵人大軍駐守,找到當地人一打聽,才知道大軍昨日已經退去,趕往北方的陽涼北關去了。


    “這可不好!”石胖子有些遺憾地歎道。


    他是要去並州接管的,如今趙元禮獨霸並州,拒不讓出地盤兒,還有造反的意思,這不是給他找麻煩麽?一想起來鄭途可以輕鬆地接管晉州,而自己還要辛苦奔波地打天下,就感到有些不平衡了。


    胡雲也深感憂慮地說道,“看來趙元禮已經有了防備,靈石縣城無險可守,陽涼北關卻是祁州門戶,加上原來的守軍,如今陽涼北關恐怕已經有三萬守軍了。依據險關,我軍不易取勝。”


    我笑了起來,對眾人說道。“不易取勝,並不是不能取勝,趙元禮妄圖自立。卻沒有相應地實力。到頭來隻能是自討苦吃。好好地做他的皇親不好麽?沒來由地偏要造反,將來要後悔的還是他自己!”


    “可他畢竟還有二十萬人馬!再加上經營並州多年,一時之間也難以收拾。”胡雲在河東路呆地時間比較長,對於趙元禮的實力也比較了解,因此有些迷信他的實力。


    “那就要看他接下來地表現了。”我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晉中這個地方,說起來是無險可守。但也是相對而言,如今我正站在晉中盆地地南大門外,隻要一進去,整個趙元禮地防線就如同虛設。沒有任何阻礙可言,若是趙元禮聰明的話,就沒有必要分散兵力,而是以絕對數量的兵力將陽涼北關完全封鎖,將我們進入晉中的路子堵死,這無疑是最明智的做法。


    如果趙元禮真的這麽做地話,那我對他的評價也要調高一檔,否則的話,還放不到我的眼睛裏麵,他人數雖多,但是我手中也有萬餘精兵,再加上日後可以收容降兵進行改編,卻也不懼怕他地二十萬大軍如何如何。


    靈石的百姓們看到我們這隻大軍後,紛紛選擇閉門不出,他們從北漢歸於大宋,也不過是十餘年的時間,當初宋軍北進時,很是殺傷了不少人命,因此對於這些朝廷的兵馬並沒有什麽好感。


    大軍在靈石縣內停留了半個時辰後,靈石的知縣趕來了。


    “下官靈石縣知事王仲甫,見過平西王千歲。”王仲甫四十多歲,看上去頗有一些鄉土氣息,本地口音。


    “免禮。”我吩咐他平身,然後有些好奇的問道,“趙元禮的大軍都跑了,你何為還留在此地?”


    王仲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下官是靈石縣知事,這是朝廷封的官職,又不是清源軍節度使封的官職,趙元禮自管他的清源軍,與下官何幹?王爺代表朝廷而來,下官自然要前來拜謁,這是常理,也是正理。”


    “好一個靈石縣知事!說得好!”我有些驚奇地看著王仲甫,站起身來迎了過去,拉著他的手對眾人說道,“身為一方的父母官,自然要知道自己是為誰服務的,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惜卻不能堅持,王知縣無疑是做到了!可惜趙元禮身為皇親,又是官居二品的清源軍節度使,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責任,隻知道追逐私利,為禍國家,實在是可悲又可恥啊!”


    眾人皆道平西王所言甚是,王知縣氣節高尚。


    王仲甫拜謝道,“仲甫雖然自知,卻未能識破趙元禮的狼子野心,如今此獠業已坐大,朝廷若不能早日鏟除的話,必為三晉禍患啊!”


    石胖子在一旁安慰道,“王大人勿須擔憂,趙元禮竊居並州,不思修德,隻知道窮兵黷武,已是大違三晉民願,追隨者必寡,如今雖然洋洋得意,也不過如同沐猴而冠帶,長久不了的!如今平西王大軍已至,先全殲了韓德威的契丹大軍十萬,又破了楚王北上的叛軍,斬其首領,已經斬斷了趙元禮的兩條有力臂助,清源軍的覆滅,也隻是彈指之間罷了!”


    王仲甫點頭稱是,又有些憂慮地說道,“然則並州人民,卻又要因為趙元禮的野心,多承受一次兵禍了!”


    “打仗是難免的,是要死人的,這是必然的。”我點頭說道,“不過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今次對付趙元禮所部,並非是以往同契丹人作戰,凡事盡可能講究方式方法,希望能夠使用比較溫和的手段來解決並州之事,這也是本王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我如此說法,倒不是在眾人麵前故作姿態,也不是見了同族之人就下不去手,而是考慮到河東路這一帶,以後肯定是要劃歸到我的手中掌握的,如果僅僅因為一個趙元禮,一個清源軍,就大肆動武,打一個稀巴爛,那日後石胖子接收的能是一個什麽好光景?


    權衡利弊,我都需要仔細斟酌一下,既要在河東路上落下一個仁義的好名聲。又要將趙元禮地問題給妥善地解決掉,還要盡量將三關五寨的兵馬籠絡到西北軍的懷中,確實很有挑戰性啊!如何行事。果然非同尋常可比。


    王仲甫將我們迎入靈石縣衙,大軍駐紮在城外聽命。


    靈石縣衙還是隋開皇年間修成地舊址,在現在看起來也算是古物了。


    “聽說當年隋開皇年間。此地曾掘出一塊兒巨石。可是真有此事?”我忽然想起了傳聞。於是饒有興致地問了起來。


    一談及家鄉的風物,王仲甫立刻來了精神,笑著為我們介紹道,“確實有這麽一塊兒石頭,看上去有三丈許方圓,自發現以後就一直留在我們靈石縣境內。以為象征,王爺如有興趣,大可一觀究竟。”


    “今日恰逢其會,那倒是要看看了。”我點了點頭。表示很有興趣。


    由於前幾天剛下過大雪,因此縣衙的青石路上依然散發著一些清淡冷冽地氣息,我們一行人沿著向南地街中主幹道緩緩行來,去探訪那塊兒神異地石頭。


    “據靈石縣誌所記載,昔日隋開皇十年,隋文帝楊堅北巡挖河開道,民工在疏浚河道之時發掘出一塊巨石,似鐵非鐵,似石非石,色蒼聲錚,隋文帝以為靈瑞,便命名其為靈石,並將平周縣西南之地分割出來,設置了如今的靈石縣。”王仲甫一邊為我等領路,一邊慢慢地介紹靈石縣的來曆,“靈石縣自立縣以來,已經有四百餘年,最有名的就是這一南一北兩座關口,因此靈石一地,也可算是晉中之門戶了。”


    巨石所在之處,距離縣衙並不太遠,片刻即至。


    入目所見,就是一塊兒高大渾厚的巨石,顏色灰黑,表麵上有許多微乎其微的細小空洞,似乎是有氣體由內而外滲出地空洞一般,仔細看時,卻又覺得並非真的空洞,表麵上似乎有種金屬光澤,令我想起了以前見過的雨花石,可是再細看時,又完全不同。


    整塊兒石頭,就像一個巨大的土豆一般蹲在地麵上,下麵是當地人為了供奉靈石所修築地青石地基,上麵蓋滿了積雪,看不清楚根基上麵有什麽不同之處。


    我伸出手來,在上麵敲了敲,果然聽到一種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傳來,回蕩在耳邊,久久不見消退,不由得嘖嘖稱奇。


    “倒像是塊天外奇石一般!”石胖子家世好,見過不少的稀罕玩意兒,也見過不少的隕石,看了看這塊巨石後對眾人說道。


    “早些年間,也有人說是天外飛石,隻是無從考證而已。”王仲甫點頭答道。


    我搖了搖頭道,“恐怕不是隕石。”


    隕石我也見過不少,由於在大氣中燃燒磨蝕,隕石的形態多渾圓而無棱無角,表麵都布有大小不一、深淺不等的凹坑,即熔蝕坑。不少隕石還具有淺而長條形氣印,可能是低熔點礦物脫落留下的。


    但是眼前這塊兒巨石,不僅極為碩大,而且表麵上的特征也不符合隕石外貌,且極為規則,不像是經曆了長途旅行之後來到地球上的天外來客。


    望著眼前的石頭,我忽然心中一動,將雙手輕輕地按了上去,用盡心神去體驗它的感覺。


    誰知我的心神剛剛一接觸這石頭,就覺得整個腦子都清淨了下來,似乎回到了一種極為靜謐的原始空間,勞頓多日的頹廢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停滯多時的長春真氣境界居然有了一些躍躍欲試的感覺,似乎就要突破現有的層次,飛躍到一種更高的境界。


    就在我沉浸在這種奇異絕倫的情景之中的時候,忽然通過巨石感到有一種威脅從後麵傳了過來,真個人一下子就從靜謐中醒悟過來,接著將頭一轉,朝這後麵看了過去,隻見對麵的街頭一間民房上麵寒光一閃,點點星光飛速射了過來。


    我看得非常清楚,那正是軍中所用的神臂弩所射出的純鋼打造的弩箭鋒芒所現。


    “都趴下——”我對眾人大喊一聲,將跟在附近的幾個人用袍袖輕輕一卷,皆伏到在地上。


    西北軍士卒們都是反應靈敏的家夥們,一聽見我的聲音,便撲通撲通地趴倒了地上。


    說話間對麵地鋼弩就已經射了過來。我將身子一閃,右手伸了出去,左右拂動了幾下。就將迎麵射到的鋼弩全數抄在了手中,餘者從身邊擦了過去,越過伏在地上的眾人頭頂。叮叮當當地撞上了那塊兒巨石,濺出了一溜溜地火星來。


    “抓刺客——”跟在附近的士卒們立刻朝著民房的方向衝了過去。什麽人居然敢當街行刺平西王爺,這還了得?


    我看了一眼握在手中地弩箭鋒芒,藍瑩瑩地閃著妖異地光芒,上麵淬了毒,見血封喉,不過我對大多數的毒素免疫。這倒是刺客和他的主子所不能夠了解到的。


    “老大,你沒有事兒吧?!”石胖子被我首先摔到了地上,此時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看了看掉落一地的弩簧。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對我說道。


    我嗬嗬笑道,“這點兒小兒科的東西,自然傷不到我,隻是什麽人竟然來行刺於我,真是令人感到有些好奇了!”


    石胖子在旁邊戲言道,“你現在已經是王爺了,身嬌肉貴,有個把刺客惦記著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若是沒有人來刺殺倒是令人無法置信了!不過敵人在暗處,一時之間難以察覺,小弟建議你還是多留心行止好些。”


    “那豈不是會束手束腳?我可不幹——”我搖了搖頭道。


    若是被這麽幾個小小的刺客就給嚇到了,我還混個什麽啊,好歹咱現在也是天下有數地準宗師級高手,除了公主老婆比我厲害以外,能夠勝過我的就隻有幾個不知道在哪裏的八大宗師的漏網之魚了!


    王仲甫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浮土,對大家說道,“恐怕是趙元禮手下豢養的刺客吧?早就聽說此人喜好養食客,自詡為小孟嚐,手底下雞鳴狗盜之徒頗多,很多人都成了他的心腹,在手下各部駐軍中擔當監察之職,平素橫行無忌,軍中將領多受其壓製,敢怒不敢言,因此深受眾人忌恨。”


    “真是的,好好的心情都讓他們給攪了!”石胖子有些不爽地說了句,然後對我建議道,“老大!你是不是太保守了?人家一個小小的節度使都敢養刺客,你身為王爺,為什麽不搞點兒類似的東西出來?若是能將趙元禮給悄悄地宰掉,也省的我們大動幹戈了!”


    石胖子雖然是無心這麽一說,卻是勾起了我的心思來,進入河東路作戰以來,我最大的不利因素就是情報不通了,原先我是沒有自己的情報組織,後來老夫人將家底兒北鬥組織交給我之後,他們大都在西北和京師活動,對於這河東一帶,還真沒有建立什麽有組織的活動,現下看來,卻是一個疏忽了,回頭一定得讓他們給糾正過來,畢竟這裏是我準備重點發展的地區,不可以不了解各種情況。


    可是明麵上我自然不能承認自己也有養刺客的打算,便義正詞嚴地拒絕道,“你大哥我豈能與趙元禮那種人相提並論?他卑鄙無恥,難道我也要像他一樣卑鄙無恥嗎?既然他將爪子伸了出來,那我們就要一隻一隻地給他用錘頭砸斷!豈能跟他一樣伸出爪子互相撓?”


    石胖子嘿嘿地笑了笑,卻不發表意見,想來他是不相信的。


    我伸出手來在那塊兒巨石上麵拍了拍,心裏麵有些猶豫不定,這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卻宛如具有靈性一般,雖然我在接觸的時候沒有感受到裏麵蘊藏著什麽巨大的能量,但是卻能夠給我以精神層次上的提升,可以說是一種神物了,改天是應該告訴公主老婆也來瞧瞧,最近她的修為是越來越高了,很有必要通過這東西凝練一下精神,免得有朝一日突然修煉的過火了,看破紅塵出了家怎麽辦?


    想到公主老婆,想到宋迪小老婆,就想到了在西北的家,還有一大家子的人,我就越發對這個趙元禮沒有好感,平白無事地造什麽反?這不是耽誤我回家過年麽!


    在靈石縣城中呆了兩天,隊伍休整了一陣子,北麵的情報也逐漸收集了過來。


    原來靈石縣城中的駐軍在接到了清源軍節度使的急令後,便火速撤回了陽涼北關,並從汾州、介休、平遙一帶緊急調來了大軍,共計七萬餘人,在陽涼北關一帶構築防禦工事,割斷了南北進出的通道,以阻止我大軍北上。


    我親在到前方觀察了一下陽涼北關的防禦以後,也不禁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對方完全沒有想要衝出來主動攻擊的意思,而是用人海戰術將整個陽涼北關堵得嚴嚴實實,而且在一些由陽涼南關之戰後逃過去的潰兵的指導下,加固了城牆,上麵的木製建築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一色的青石築起的藏兵洞,即便是我的火炮也未必能夠起作用。


    看來想要攻破此關,使用常規手段是不可行了。


    “大哥可有定計?”石胖子看了敵人的防禦,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有啥辦法?!”我撇了撇嘴道,“既然人家嚴防死守,咱們不如繞道吧,聽說介山上的風光也不錯,不如大家去賞賞雪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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