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也不必驚慌,本王已經從西北調集青鹽了,過不了多少時日便會有大量的青鹽進入市場,不會出現無鹽可食的景象。”我安坐如山,端著茶碗對眾人說道。


    宋時的瓷器巧奪天工,鹽官們又是鹽商們重點賄賂的對象,用的瓷器自然也是最為上乘的,隻要不是違製,任何最精巧的器物都會出現在鹽官們的桌麵上。


    我手中端著的就是後世可以出價到上千萬的上佳瓷器,純白如雪,入手溫潤細膩。


    “然則遠水不解近渴,等到西北青鹽運到,已經是月餘以後的事情了,這一個月以內,鹽價就會上漲到一個可怕的地步,恐怕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一位鹽官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沒有回到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以往你們是如何發售食鹽的?”


    “自然是生產出多少食鹽,統計斤兩,然後造冊登記,發售鹽引,行商們購買鹽引之後,便憑借鹽引去鹽場領取食鹽,運到各地銷售。”一位官員立刻回答道。


    北宋時候都鹽引,除了規定了可以領取食鹽的數量以外,還注明了該鹽商可以在什麽地方進行銷售活動,相當於地區級代理,不允許隨意竄貨的行為,對於沒有鹽引或者私自竄貨的行為,是要嚴厲打擊的,情節嚴重者當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當然了,為了打擊哄抬物價地行為。政府也往往會在一地設置幾家行商進行銷售,以避免由壟斷造成的哄抬物價行為,然而在物資匱乏的時候,這些限製就失去作用了。


    聽此官員所言,現在地食鹽生意應當都是現貨生意了,看來大宋還沒有將食鹽生意搞出期貨來。於是我便有了主意。便對眾人說道。“如今本王的手裏有大筆的食鹽,不愁貨源問題,唯一有障礙地,就是運輸時日較長一些,為了解決鹽價飛漲地問題,本王決定發行期貨鹽引,以解鹽商囤積之危。”


    “什麽叫作期貨鹽引?”眾人都有些詫異,不懂得這個期貨是啥玩意兒。


    我笑著解釋道,“如今地鹽業銷售,可以看作是現貨生意。貨銀兩訖。所謂期貨生意,就是用銀子買到貨物的所有權,但是貨物的交割卻是在幾日或者幾十日,甚至是更長的時間之後,這就是所謂的期貨。”


    “王爺的意思是說,先收錢後交貨?”終於有人反應過來。


    我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可是解州地鹽已經不出產了,而西北的青鹽產量也很有限,加上運輸上的問題,價格自然會上漲不少,用以支撐全國的食用,恐怕還是不夠地!”頓時有人提出了異議。


    “這個本王自然有解決之道,隻要支撐過半個月,解州鹽池自然能夠再次產出鹽來!”我非常肯定地對眾人回答道。


    這下眾人都有些懷疑了,紛紛問道,“王爺,傳言蚩尤是上古魔神,如果這鹽池便紅真的是他重生所為,那麽恢複會遙遙無期的,況且近日以來,下官們時時在注意這鹽池的狀況,並沒有發現這紅潮有半分消退的意思啊!”


    “不錯!”我點頭答道,“鹽池的紅潮確實不會自行退卻,這都是魔神蚩尤所為!不過本王已經受上天降福,有了破除蚩尤魔法的把握,自然可保解州鹽池無恙!”


    聽了這話後,眾人都有些不信,可是礙於我的身份在這裏,也不敢公然反駁,說是無稽之談,隻是旁敲側擊地問道,“王爺受命於天,自然是好的,可是這鹽池如此廣大,紅潮無處不在,難道真的可以消退?”


    我哈哈大笑道,“既然是上天秘授的法門,又豈是一般肉眼凡胎所能看得出來?本王要在這鹽池邊兒上搭起一座法台來,親自登台做法,斬殺魔神蚩尤,以保我鹽池不敗!”


    這話放出來以後,眾人的表情各異,有的自然是認為我滿嘴胡言亂語,抱定了看我的笑話的心思,有的則是認為既然是平西王爺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反正他也沒有說過什麽大話,抱著姑妄聽之的心思,而有的則是善於奉承的,已經在想著該如何在這一次活動中盡量討好王爺,以獲得升遷的機會了。


    各地的反響也不一樣,朝廷已經知道了鹽池不產鹽的嚴重問題了,並且派出了多為有著豐富管理經驗的鹽官過來探查過,得出的結論是解州鹽池經此紅潮,已經全毀了,使得真宗認為真的是蚩尤魔神作怪,無法可解。


    而西北方麵則是非常興奮,按照我的指示將大量的庫存食鹽開始源源不斷地想解州方麵運輸,準備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地大賺一筆,為西北日益增長的財政收入增添上濃重的一筆。


    多數人都知道了,有餘蚩尤魔神作怪,解州鹽池停產,平西王受上天之命,準備在鹽池邊兒上登壇作法,斬殺魔神蚩尤,保鹽安民。


    一時之間,朝野之間議論紛紛呢,解州鹽愁隙現紅潮停產與平西王準備登壇作法斬殺魔神蚩尤的事情傳遍了天下,各路人馬紛紛朝著鹽池而來,就連激戰中的朝廷與楚王也對此很感興趣,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戰鬥,想看看解州鹽池之事終究會向何方演化。


    在我命人搭建法台的同時,一係列的針對行商們哄抬鹽價的措施也火熱出爐了。


    期貨鹽引的推出,將鹽價的瘋狂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以票麵的兩倍金額為賠付依據,以四海錢莊的信譽為擔保,以平西王府的名譽為擔保,期貨鹽引一經推出,就受到了廣泛的關注。期貨鹽引分為十日後支付、二十日後支付。以及一月後支付三種,按照每張鹽引一千擔地數量,開始向社會發售。


    已經炒紅了眼的鹽商們。此時已經將市麵上的大多數食鹽現貨給哄搶一空,此時要做地就是等待鹽價繼續上漲,坐收豐厚的利潤。眼見用來平抑市價的期貨鹽引出現。怎麽會不著急?於是便聚集到一起來商議對策。


    “各位仁兄。如今平西王發布了期貨鹽引,對我們很不利啊!隻要以官方價格購入鹽引,在到期時便可以領到如數地食鹽,我們囤積下來地食鹽還會有誰來買?”一個鹽商說道。


    另一個鹽商則說道,“一張期貨鹽引便有千擔之多,能夠玩地起的人並不多。你們是不是有些多慮了?隻要我們的手上有鹽,價格就由我們說了算!”


    “話也不是這麽說的——”立刻有人反駁道,“有錢的人又不止我們一家,況且期貨鹽引有平西王與四海錢莊聯手做保。信譽自然沒有問題,如果有人拿來投機的話,便可以買到比市價低一半兒地食鹽,到時候一兌現,必然會對我們的價格帶來很大的衝擊!即使鹽池沒有食鹽可以兌現的話,他們也可以收到兩倍或者更多地回報!這個**是很多人都禁受不住的!”


    “諸位仁兄,我們現在如果想要保持住鹽價的高位運行,就必須動用手中的所有資金,大力吃下市麵上所發售出來的期貨鹽引!隻有將幾個月之內所有發售的食鹽都控製在我們的手中,才能保證鹽價按照我們預想的情況穩定運行。”一個比較聰明的鹽商建議道。


    立刻又有人質疑道,“西北的青鹽一個月後就到貨了,到時候怎麽辦?”


    那人立刻笑著回答道,“西北青鹽,充其量也就是幾十萬擔而已,放心,我們吃的下來!隻要解州鹽池一天不出鹽,我們就可以控製住鹽價在高位上運行!”


    最後眾人達成了一致意見,就是瘋狂地搶購期貨鹽引。


    鹽務官員們對期貨鹽引一直抱著不置可否的態度,認為這個東西不靠譜兒,卻沒有料到期貨鹽引一經推出,就受到鹽商們的瘋狂搶購,轉眼之間,一個月內的期貨鹽引便銷售一空,為解州鹽池回籠了資金一百五十萬兩白銀,頓時令眾人為之咋舌不已。


    “這些鹽商真不是一點兒的有錢!”我看了銷售業績以後也是嚇了一跳,原來食鹽買賣這麽好幹啊!以此數目來推算,一年之間,僅解州鹽池一地為朝廷帶來的銷售收入就有白銀一千八百萬兩之多!真是一個天文數字啊!


    現在這麽多的銀子和生銀子的鹽池,居然就掌握在我的手中,難怪朝廷和楚王都對這個地方如此關注了,一旦解州鹽池永久停產,全國的食鹽供應都將出現問題,而朝廷的財政也會出現脫節的地方,占全國財政收入的八分之一不見了的話,很多人就要餓肚子了,因為皇帝給官員們發餉銀都成問題了。


    隨著第一個月的期貨鹽引發售一空後,我立刻命人發布第二個月的期貨鹽引,並將價格提高兩成,發售的數量也提高到上個月的兩倍。


    雖然大額的白銀收入讓鹽官們眼睛發紅頭腦發熱,但也有人能夠看到問題的所在,如果十日後支付不出食鹽來,應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支付給他們真金白銀嗎?


    “當然要給!做生意就講究個誠信,沒有誠信還怎麽做生意啊?即便我們是官府也不可以不講誠信,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泱泱大國應以誠信為本嗎?”我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眾人都直翻白眼兒,心道到時候要是賠付人家銀子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麽貧了!


    鹽池的紅潮依然沒有消退的任何跡象,而我的法台也仍然在搭建之中,每天到鹽池邊兒上觀望的人絡繹不絕,以鹽商居多。


    “看來解州鹽池是保不住了——”很多鹽商裝模作樣地來到鹽池邊兒上轉悠一圈兒,然後唉聲歎氣地又離開了,心裏麵確實樂的跟開了花兒似的。


    若是解州鹽池紅潮不退,鹽業生產自然無法恢複,鹽商們手中的存貨可以賣上個天價,而我最終沒有食鹽支付期貨鹽引。必然要賠付鹽引上麵地雙倍麵額的銀子,這對於鹽商來說,無疑就是從天上掉餡餅兒的好事兒。


    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觀望。是不是有第二批期貨鹽引上市了,不論價格有多高,都是值得買進地。不光是鹽商。甚至有許多投機商也趕赴鹽池附近。期望有機會購得下個月的期貨鹽引,大賺上一筆。


    很快就到了第一個十日之期,手中握有已經到了兌換期的期貨鹽引地鹽商們圍聚在鹽務衙門地外麵,惴惴不安地等待著,看看官府是否有鹽可以支付。


    過了一陣子後,衙門大門敞開。裏麵地官吏出來一個,對眾人說道,“諸位,今日無鹽可售。”


    下麵的鹽商們一聽無鹽可售。立刻高興起來,看來衙門裏麵真的是沒有庫存了,否則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前公然承認無鹽可售,看來今天又可以將食鹽的售價提高一些了。但是口中卻紛紛叫嚷道,“大人啊!我們指著等鹽下鍋呢!這沒有鹽我們可怎麽辦?一早就付了銀子的啊——你們總得給想個辦法啊——”


    那官員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吵什麽吵?!不就是沒有鹽就賠銀子麽?告訴你們,銀子已經運來了,平西王爺親自坐鎮,你們拿著期貨鹽引進去兌換銀子就是!都一個個排好了隊,不要擠!犯了王爺的忌諱,砍掉你們這些不值錢地腦袋!”


    眾人一聽有銀子賠付,而且是平西王爺親自坐鎮,這事情自然是保險了,還有人不死心的問道。”敢問大人,真的是按照鹽引麵額的兩倍賠付嗎?”


    眾人地心隨著這一句話,立刻騰地一聲揪了起來,紛紛看著那官員,唯恐對方死不認賬。


    那官員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道,“廢話!我泱泱大國,以誠信為本,說出來的話自然要作數的!說兩倍就是兩倍!難道你們還想著賠付三倍的好事兒啊?!”


    眾人聽了這話,心中自然是樂不可支,便依照那官員的指揮,排好了隊伍,慢慢地走進了鹽務衙門,來到了正堂之上。


    果然,堂中的一側擺滿了巨大的木箱,上麵的封印都是官印標記,平西王府的朱紅大印一目了然,很顯然是平西王爺的私庫之處的,眾人一看,也不由得對平西王爺的為人大為讚賞,雖然沒有拿出食鹽來,可是人家說一不二啊!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送出來了!


    旗牌官喊了一聲肅靜,然後眾人排好了隊,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候著,眼睛卻不住地往那些箱子上麵瞄了過去。


    “咳咳——”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從屏風後麵繞了出來,一臉不爽的樣子。


    “草民等參見平西王爺千歲——”眾人見正主兒到了,紛紛倒頭便拜。


    “都起來吧——”我輕輕地擺了擺手,然後對眼巴巴地瞅著銀子的鹽商們說道,“唉,本王原來預計這鹽池多少能產出些銀子來,可是沒想到鹽池沒有一點兒的起色,西北調運的青鹽也還沒有趕到,可這鹽引的期限卻已經到了!為了不是鹽商們因此受損,本王也就認了這個事情了!大家到文案那裏去登記,用鹽引兌換銀子即可,到時候可以讓官兵護送,總要負責大家的周全才是!”


    眾人聽了頓時對我大有好感,有賭性啊!所謂賭品如人品呢,人家平西王就這麽一個來回,幾十萬兩的銀子就送出來了,眼皮兒愣是眨都不眨一下,真英雄也!


    領銀子的感覺就是一個爽字!眾人都領到了雙倍的賠付銀子,然後笑逐顏開地在官兵的護送下,將銀子存到了四海錢莊自己的賬麵上,拿著一張張大額存單一同回到了鹽商會館。


    看到這些鹽商手中的存單,那些沒有當機立斷買進期貨鹽引的人頓時叫苦不迭,深深為自己的失算而懊惱不已。若是再有發售期貨鹽引的機會,怎麽也不能失手了!


    因此當第二個月的期貨鹽引推出後,大量的買盤湧入,將價值三百六十萬兩白銀之巨的期貨鹽引一掃而空,饒是如此,還有許多人直歎沒有買上,紛紛打問下一次的發售會在這麽時候。


    “下一次的發售時間麽,應該在下個月才能決定下來,大家靜靜地等著就是了。”鹽務衙門的官員們,這樣對鹽商們說道。


    不少學乖了的鹽商們,紛紛給鹽官們私下塞了不少紅包,意思是說下次有發售的消息的話,請先提個醒兒雲雲,眾官半推半就地收了下來,臉上春意濃濃。


    頭十日的鹽引,其實發售的並不是很多,大概有二十萬兩白銀的規模,這麽一折騰,我就貼了二十萬兩銀子進去,雖然鹽務衙門的賬上一分錢沒有花,可看著我這麽大把大把地撒銀子,眾官們還是感到很有些肉疼的。


    那可都是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可不是一個銅子兒一大把的鬼票兒!


    轉眼之間,就快到了第二個期貨鹽引兌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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