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麒雖然是皮肉傷,但畢竟傷到了自己的右手,寫字批文總有一些不便,等他半個月假期到了之後,朱成皓召見了一回,親手給他解開翻看了一番,覺著雖然結了疤,但到底是沒有好全,硬是又給了半個月的假期,讓王太醫給他好好調養一番。


    養傷在家,李氏倒是跟王太醫十分有共同語言,可著勁頭給兒子弄滋養品,每天不是食補就是藥補,各種花樣翻新著來,倒是讓賀文麒吃的開心,隨之而來的,體重也胖了一些,氣色也比前段時間好了許多。


    賀文麒閑置在家,又謝絕了那些上門來的訪客,最高興的自然是賀亦軒,一直忙碌的爹爹終於有時間陪著自己了,小孩子高興的要緊,就是身邊的小夥伴也懶得搭理了,如今他們不能住在一起,但賀亦軒愣是大清早就能過來,天蒙蒙黑,得睡覺了才舍得離開,就是李氏也忍不住打趣,再沒見過這麽肉麻的父子倆。


    等出了年節,賀家那邊的孩子果然陸陸續續送了過來,比賀文麒預料的要少一些,幾個大的,賀文麒寫了帖子,送他們去書院讀書,若是有已經有了功名的,便找路子送進了國子監,國子監的名額難得,但賀文麒如今的地位,倒是能有這些麵子。


    至於那些個小的,賀文麒果然請了幾個懷才不遇的舉人書生,挑剔了人品,又選了地方開了私學,私下同意他們若是還想要考科舉的話,自己也是支持,隻是對孩子的教育方麵,卻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幾個舉人家境一般,自然知道跟侍郎大人搭上關係的好處,對待書院的工作也十分認真。


    賀家如今地方大,倒並不是住不下所有的孩子,但若是人太多了,有個照顧不周全到底是不好,再說了,賀家族裏頭的孩子,進了賀家算是少爺還是什麽,要不要配給小廝丫鬟,若是配給的話,月錢哪裏出。


    李氏說道了一番,賀家倒不是出不起這個錢,隻是把人都帶進來,有一處閃失,便容易讓人說嘴。


    賀文麒之前倒是沒有想到這點,索性直接在書院的附近又買了一棟宅子,宅子夠大,雖然不精致,但用來做宿舍倒是極好的。又請了幾個婆子負責飯食和灑掃,這樣一來,倒是有後世住校生的雛形,當然,若是家裏頭條件好的,帶了小廝來的,願意住在外頭,賀文麒也是不管。


    等學堂規整好,賀亦軒再粘著賀文麒,也得每天乖乖去上學,李氏雖然心疼,但到底知道讀書有出息才是正事兒,對著孫兒淚眼蒙蒙的模樣,隻是噓寒問暖,卻不鬆口去跟賀文麒說。


    賀亦軒知道不能整天粘著父親,心中失落,但也隻能打起精神來,若是讀的不好,丟了老爹的麵子,他才不答應!至於崔佳,自然是跟著一塊兒轉移陣地,倒是碧雲又來謝了一次。


    李家兩位表姐的兒子,到底是沒有全來,李元娘的丈夫心心念念家裏頭能夠出個讀書人,對賀文麒比對自家婆娘都要在意一些,早早的就送了孩子過來,知道能住這邊也樂意,覺得這麽多讀書人在一起,自家孩子也能快些學好了,兩個小子雖然資質一般,但勝在努力,又有家裏頭大人鞭策,倒是學的還算不錯。


    但李二娘家的小子卻不一樣,李二娘倒是有心讓兩個孩子都過來,但她丈夫知道不是賀文麒親自教導,隻是請了落地的書生便有些不樂意,最後拖拖踏踏的,隻送了小兒子過來,大兒子卻是他找關係進了外頭的書院,賀文麒知道了也是不放在心上,心中倒是對這個表姐夫冷淡下來。


    等賀文麒再一次回到朝堂之上,刺殺的風波似乎已經過去,人們津津樂道的是聖上對安樂王的大方寬容,這麽小的孩子,如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雖然都知道,這個安樂王鐵定是沒有實權的,但畢竟是宗室裏頭,唯一一個掛著王爺名分的皇子,到底是讓人高看幾分。


    皇帝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雷電手段嚇壞了不少人,在徐皇後提起選秀的話茬的時候,倒是點頭答應下來,隻是都扔給皇後去辦。


    徐皇後提起選秀,自然不可能是要給自己增加幾個情敵,隻是如今正好到了選秀的時候,若是硬挺著不進行,她的好名聲顯然會受損。


    曆朝皇帝是個有意思的,大選的時候,五品官員以上,家中嫡女庶女在十五歲到十八歲之間的,都要參加選秀,而民間的女子,若是自己願意,由村裏頭保舉,也能參加第一輪的選舉,當然,除了小部分攀附權貴的,大部分的女兒家都有自知之明,並不會去參加,要知道大管家的女兒,沒選上還能出宮嫁人,她們的話,即使沒選上,也得成為宮女待到二十五歲才能出來。


    選秀的聖旨一下,朝中倒是難得的熱鬧起來,誰家沒有個女兒,就算自己家沒有,侄女,外侄女也是有的,疏通了關係送進宮,一朝若是能得到君王的寵愛,蔭蔽一家人也是有可能的。當然,也有一些人並不想要女兒進宮受苦,暗暗後悔沒有早些定下親事,又想著辦法疏通關係,等到第二輪的時候才能被刷下來。


    選秀時候,第一輪被刷下來的,肯定是女孩本身有問題,要麽是身帶殘疾,要麽是非完璧,這樣的閨女,出了宮之後哪裏還有好人家願意要,第一個倒也罷了,低嫁一些總還是可以的,若是第二個,在皇宮內就會被拖出去,以欺君之罪直接打死。


    當然,這一年的選秀沒有出現這樣的大事兒,可見古代人對貞潔還是十分看中的,賀家並沒有適齡的姑娘,賀文麒一開始倒是沒有放到心上,誰知道還沒等到選秀開始,原先忠勇伯那一脈倒是找上門來。


    原來賀炎武與賀孟氏有一個老來女,今年剛剛十五歲,正是花骨朵兒的年紀,賀孟氏是個心氣高的,對於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十分疼愛,從小就嬌養著長大,等到可以議親的年紀卻還是拖著,打的就是入宮選秀的主意,按著賀孟氏的心思,自家女兒那是再好沒有的,就是家世不如皇後,但作妃子,隻要知情知趣,皇帝哪裏會不喜歡。


    想來想去,賀孟氏都覺得還是不太保險,便琢磨到賀文麒身上來,想著都是賀家的人,算起來,自家女兒還是這位的親侄女,怎麽樣也得幫一把不是。賀文麒不是皇帝的親信嗎,若是他能夠在皇帝麵前美言兩句,那自家女兒何愁不能入了皇帝的眼。


    忠勇伯在自己的爵位沒了之後,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整日裏頭帶著小妾丫頭吟詩作樂,家裏頭的事情一概不管,賀孟氏跟他說了兩次,他也是毫無反應,顯然以前被人捧慣了的人,讓他出門求人是不可能的了。


    賀孟氏心中責怪男人沒本事,但最後也隻能自己打起精神來,帶著女兒登上了賀家的門。說起來賀孟氏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當初賀家跟孟家的婚事作罷,賀孟氏便覺得自己被賀文麒與李氏下了臉子,平時少有往來,如今她倒是有些後悔,但凡平時多走動一些,如今上門也不會顯得那麽突兀。


    李氏看見來人心頭就是一跳,她與李孟氏認識好歹也這麽多年,知道這位曾經的世子夫人是什麽為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說的就是她。一年前他們回來的時候,這位倒是殷勤了一段時間,等賀家拒絕了那門好親事,倒是再未來過,就是年禮也薄的很,如今眼巴巴的上門,還帶著不少的禮物,可見一定是有事相求。


    李氏微微皺起眉頭,身邊的小玉想了想,倒是提醒道:“夫人,如今正是選秀的時候,她帶著自家的小姐上門,會不會為了這事兒?”


    李氏聽了更是煩悶,這些天她收了不少的帖子,上門求疏通的也不少,但畢竟都是遠親,或者八竿子打不著的,李氏就是不見也沒問題,但這位卻是不同。


    礙於同族,李氏最後還是出去見了她。看見來人,李孟氏眼光不由自主的帶著幾分打量,待看見李氏的衣服首飾,比她最風光的時候還要更好一些,頓時心生嫉妒,但好歹記得今日過來的原因,按下心思,笑著迎了上去:“七嬸子,好久不見,您倒是越發年輕了!”


    李氏抽了抽嘴角,看見賀孟氏這般殷勤,心中更加警惕,隻是淡淡的坐了下來,笑著說道:“老都老了,哪裏值得這般的誇獎,倒是侄孫女看著花一樣的年紀,水靈靈的討人喜歡。”


    說完這話,李氏便讓人拿出見麵禮來,因為李孟氏從未帶著寶貝女兒見過她,這倒是第一次。


    賀孟氏看了一眼那見麵禮,不過是一對水頭還算可以的鐲子,別說比不上李氏手腕上那個水汪汪綠瑩瑩的,就是她得勢的時候,手裏頭也有幾個更好的。這般一看,賀孟氏心中更加不痛快起來,覺著李氏不給自己做臉,這還是見麵禮呢,就不能直接擼了手腕上那對。


    賀孟氏想的理所當然,卻不想想看,就算是官宦人家,給見麵禮也都是金釵之類的多一些,畢竟誰家小輩不是十幾二十個的算,都送這種老坑玻璃種的翠玉鐲子出去,光是見麵禮就得破財了。再說了,李氏手頭上這一對,還是當初段雨燕特意找來討好婆婆的,哪裏能夠隨意給了其他人,李氏還打算留給賀亦軒的媳婦呢。


    雖說心裏頭不痛快,賀孟氏還是笑著說道:“小孩子家家的,哪裏用得著這麽好的東西。”


    李氏如今見過的人多了,夫人小姐們的那一套也看得多了,自然明白賀孟氏口不對心,不過她們兩個向來沒啥交情,李氏也懶得理會,隻是但笑不語。


    賀孟氏點了頭,賀如蘭才上前接過了鐲子,仔仔細細的收了起來,不得不說,賀孟氏的驕傲還是有一定本錢的,賀如蘭長得確實是如花似玉,又是女兒家最好的時候,皮膚嫩的幾乎能掐出水來,勝在身材窈窕,聲音動聽,這樣的女孩兒,大部分的男兒估計都是喜歡的,李氏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暗道這賀如蘭倒是會長。


    這仔細一看,李氏倒是察覺,賀如蘭的模樣,跟賀文麒還有幾分相似,當然,賀如蘭少了那份英氣,多了幾分嬌柔,看起來完完全全是個女子。隻有眼睛和鼻子那一塊分外的相同,也不知道都是賀家的種兒,還是因為凡是長得好看的人,總有一些相像的。


    見李氏看著自家女兒出了神,賀孟氏倒是有些自得起來,她就說女兒的姿色北京城裏頭都是少有的,笑著拉著女兒的手說道:“我家如蘭如今正好十五,聖上既然下旨選秀,怕也得往宮裏頭走走一趟,隻是咱家的情況,嬸子也是知道的,若是有人能扶持如蘭一把,將來如蘭若是有造化,定也知道回報。”


    李氏聽了便暗暗歎了口氣,宮裏頭豈是好待的,沒瞧見那些太妃們如今過的是什麽日子,但凡是疼女兒一些的人家,除非是迫不得己,不然絕對不會用女兒來換了富貴。隻是她看了一眼賀如蘭,見她也是一副羞羞怯怯的模樣,原本對她的三分喜愛更加散了去,想必這是這對母女倆一起商量好的。


    等賀孟氏拉著賀如蘭說完,李氏隻是淡淡說道:“宮裏頭的事情,誰能說得上話,如蘭有沒有那個福分,還得看皇後娘娘。罷了,我有些倦了,你若是沒事的話,便先散了吧。”


    賀孟氏臉色微微一變,見李氏一臉疲倦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憤憤的帶著女兒離開。


    等走出來賀府,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風景,就是當初忠勇伯府還在的時候也比不上,心中不免罵賀家這兩人不知感恩,當初如果不是族裏頭的提拔,賀文麒能順順當當的中舉,她倒是忘記當年他們對這兩人的冷遇了。


    等上了馬車,賀孟氏忍不住罵道:“這個該死的李氏,真以為忠勇伯府沒了,她就能對我甩臉子了。”


    賀如蘭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卻還是柔聲柔氣的說道:“娘,你不必擔心,女兒就不信,憑著女兒的本事,還能不得到皇上的青睞,到時候這娘倆還得看您的臉色才是。”


    賀孟氏聽見這話才高興起來,一把拉著女兒,笑著說道:“我兒是個有誌氣的,你可要爭氣,這次一定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等將來成了皇妃,看那李氏還敢不敢如此,到時候她就是求著我,我也懶得理她。”


    作者有話要說:每個世界,總有幾個自以為是的人,哇哢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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