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變法案,最後以一個鬧劇的形式收場,族中長輩狀告程允忤逆不孝,氣死程家老太爺,雖然有程家父母幫忙遊說,但卻有大夫為證,也算是證據確鑿。變法從開始到結束,隻持續了短短的半個月,對朝中大臣而言,幾乎是看了一個笑話。


    朱成皓原先是欣賞程允的能力,但從一開始便將他放到了風口浪尖,可見也是沒安好心,等發現程允已經超乎自己的預料,開始不受掌控開始,這顆棋子被丟棄就是早晚的事情,而程允提出變法,就是導致他甩手的直接因素。


    忤逆不孝,最高的刑法可以處斬,不過朱成皓顯然並不打算殺了程允,好歹這個人也替他做了不少的事情,當然,在朱成皓的心中,沒有任何的同情可言,之前的那一切,也是他願意給,程允自己也願意做罷了。隻是賀文麒到底是心軟,發生程允案之後,私下雖然沒有求情,難免透露出一些意思來。


    放過程允,對朱成皓來說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最後不過是罷官外加革除功名,程家在山東是大族,雖然如今得罪了大部分的旁支,但家裏頭到底還有田地出息,維持吃喝不愁也不是難事兒,不過對於程允來說,這般聲名狼藉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


    程家因此沒落下去,程家的父母更是為了頹廢下來的兒子操碎了心,最後黯然失望,隻好把心思放到了孫子孫女的身上,這些與朝中卻已經沒有大關係,沒有了程允,自然還有其他人自願成為皇帝的那把刀,皇帝,從來不會是缺刀使喚的人。


    等入秋之後,朱成皓便動了心思想要秋獵,在他上位之後,因為國內一直不平靜,倒是真沒有好好進行過這項活動,秋獵,也是皇帝昭示對大臣信任的時候,若是能隨行,也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賀文麒雖然是文官,但顯然所有人都不會為他隨行而覺得奇怪,倒是他的頂頭上司於大人已經年老體衰,並不在出行的隊列。雖然是天大的榮譽,但秋獵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時候,就是先帝時期,第一任的太子,還曾經趁著秋獵的時候,打算對皇帝動手,當然,最後的結局也是有目共睹的。


    知道兒子要隨行之後,李氏便開始擔心起來,秋獵少說也得去半個月,那段時間,怕是正好撞到他的小日子,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人發現那就糟糕了。幸好多年下來,賀文麒已經習慣隱藏,家裏頭甚至研製出簡易的衛生經,用著比這個時候的月事帶可簡單多了,也不容易引人懷疑。


    準備好一切,出行的隊伍自然是浩浩蕩蕩的,朱成皓這次還帶上了幾位皇子,最大的大皇子如今才十二歲,最小的四皇子如今是七歲,再小的,帶著也是遭罪,自然不在其列。


    賀文麒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幾位皇子,因為這幾位年紀還小,都還在宮內勤學苦讀呢。


    大皇子似乎繼承了朱成皓高壯的長相,小小年紀便已經身材頎長,看著頗有幾分玉樹臨風的感覺,據說這位皇子十分喜武,皮膚也曬成了麥色,看著十分健康,一個人坐在高頭大馬上,顯得十分悠閑。


    二皇子其實也是十二歲,不過比大皇子晚出生了三個月,看著稍微文弱一些,不過騎術也是不錯,看起來跟大皇子的關係也還算親密。


    三皇子如今十歲,整個人還有些胖嘟嘟的嬰兒肥,十分愛笑,看著倒是十分喜人,但就是這位,據說私下卻是個暴躁的脾氣,身邊的宮人被直接打死的時候都有。


    相比起前頭的三個哥哥,嫡出的四皇子看起來便小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遺傳到了徐皇後的小骨架,這樣小的孩子,顯然是騎不了高頭大馬的,所以他□的,是四位皇子裏頭唯一一匹小母馬。


    賀文麒對幾位皇子了解一些,這幾位皇子自然也知道他的存在,對於這位父皇的親信,自然都是客客氣氣的。


    出了城之後,大部分人包括皇子在內,其實都進了馬車,畢竟這裏去秋獵的地方怎麽也得走好幾日,若是一直騎馬過去,到了那邊,大部分人怕都要堅持不住了。


    以賀文麒的官職,原本該是在中間的位置,畢竟隨行的人,大部分都是宗室,這些人或許沒有實權,但品級卻是實打實的高,誰知道剛上車,皇帝那邊便傳令過來,讓賀文麒去前頭伴駕,這樣就能光明正大的趁皇帝的馬車了。


    朱成皓對女色一般,這次出行也就沒有帶上宮中女眷,除了皇後之外的宮妃們倒是失望透頂,畢竟皇後是注定要留下來看家的,但她們不同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出宮看看,誰知道最後還是沒撈著,不過也沒有其他任何人撈著,對她們而言,也是一點安慰。


    皇帝沒有帶妃子,下麵的官員自然也不可能帶上夫人小妾什麽的,秋獵的隊伍裏頭,除了幾位長公主和公主之外,便沒有其他的女子了,當然,宮女侍女們不算。朱成皓膝下的公主,賀文麒就真的不熟悉了,隻知道幾個名號罷了。


    看見賀文麒上馬車,朱成皓興致看著倒是不錯,笑著招手說道:“過來看看,朕的這把弓好不好。”


    皇帝的馬車自然是最好的,不說那金碧輝煌的風格,就是一上來,行走的時候也更加文檔一些,幾乎感覺不到震動的頻率。


    賀文麒施施然的走上去,他對弓箭並不在行,隻能左看右看,一副無奈的說道:“皇上的東西,自然是不錯的。”


    朱成皓顯然也知道他沒說實話,笑著說道:“這把弓還是當年朕在軍隊時候,曹老將軍送給朕的,多年過去,弓箭鋒利依舊,曹老將軍卻已經……”


    朱成皓說話的時候眉色淡淡的,似乎隻有幾分傷感,賀文麒腦中一轉,便想到這位曹老將軍是誰,朱成皓上位之後,隻封了一個安國公的爵位,而這個爵位就是給曹家的,隻可惜曹老將軍戎馬一生,沒等到朱成皓登基就已經去了,雖然追封了國公的爵位也是枉然,曹家後代不成器,如今也不得重用。


    賀文麒微微一笑,知道朱成皓不過是感歎一聲,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便笑著說道:“既然如此,到時候皇上可要好好試一試身手,微臣也好沾點便宜。”


    朱成皓聽了便笑起來,伸手握了一把賀文麒的手臂,笑著說道:“瞧你細杆子樣兒,怕是拿不動弓箭。”


    賀文麒挑了挑眉頭,女人的臂力跟男人確實是比不得,自己就算是從小開始養生功也改變不了,再說了,他畢竟是個文人,其實也用不著,朝廷之內,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多了去了。


    不過賀文麒也不想讓人小看了自己去,忽然手臂一抬,原來他手中裝著一副小弓弩:“微臣臂力不成,所以出發之前,特意去工部尋了這東西來。”


    朱成皓打量了一番便知道是什麽,弓弩確實不錯,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也能用的,倒是故意生氣的說道:“好大的膽子,居然帶著兵器上了朕的龍駕。”


    賀文麒連忙說道:“皇上,你可不能冤枉了微臣,之前可不是皇上說的,好歹帶上一把匕首,也免得遇上狼隻有被吃了的份兒。”


    兩人自然是說趣,旁邊的陸公公眼觀鼻鼻觀心,暗道也隻有賀大人有這個膽子,如今,皇上也隻有在賀大人麵前這般放鬆。


    果然,聽了這話,朱成皓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無奈的搖頭說道:“你啊,一直都是這樣得理不饒人,也隻有朕受得了你。”


    賀文麒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說實在的,朱成皓確實是一個非常難伺候的人,若是一句話不合心意,直接殺人都是有的。但也也是個恨之欲其死,愛之欲其生的人,而賀文麒較為幸運的就處於被愛的位置,他需要做的,也是保住自己這個位置就成了,一味的恭敬可不是討好朱成皓的好辦法。


    朱成皓見他但笑不語,倒是也不追問,反倒是說道:“不笑話你,不然可要惱羞成怒了。”


    賀文麒咧開嘴角,不在意的說道:“武器也是因人得宜,皇上臂力驚人,自然用的了好弓,微臣便隻能取利之變了,我家老夫人,還等著我打幾樣過的上眼的皮草回去呢。”


    朱成皓被變著花樣誇了幾句,倒是真的開心起來,笑著說道:“小陸子記下,若是回來的時候賀大人一無所得,便賞賜賀老夫人多些好皮子,免得老夫人失望一場。”


    誰知道聽了這話,賀文麒便歎了口氣說道:“有了皇上這話,微臣倒也不像使力氣了,隻等著賞賜便是。”


    前頭的馬車頻頻傳出笑聲,讓後頭的幾位皇子公主都十分驚訝,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之中,皇帝實在是個十分嚴厲的人,別說是這樣的放聲大笑,就是偶爾的微笑都是少見,不得不說,幾位皇子公主對皇帝是十分懼怕的。


    二皇子忍不住探出腦袋往前看了一眼,被大皇子扯了一把,才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看來父皇真的很喜歡這位賀大人,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聽見父皇這般的笑聲。”


    大皇子眼神也有些複雜,歎了口氣說道:“聽說父皇與賀大人自小相識,自然有幾分情分在。”


    這個事情如今不是秘密,也解釋了為什麽六親不認的皇帝,唯獨對賀文麒寵愛有加。當然,大部分人都猜測,或許其中還有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隻是皇帝的過往,也沒有幾個人敢真的出手探究。


    幾位皇子想法複雜,對於賀文麒,他們自然都想要拉攏的,不想要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更別說在曆朝,曆代皇帝對皇子都吝嗇的很,跟養公主似的,不能登上皇位,一輩子就隻能是個富貴閑人。


    而後頭幾個公主,眼中也帶上了幾分意思,朱成皓所出的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都還年幼,兩個十四一個十三,對這位狀元郎帶著幾分好奇,比起皇子來,其實曆朝的公主過得不錯,一來不用和親,二來不用被嬤嬤轄製,雖然都嫁不入勳貴世家,但自己建一個公主府自己當家作主,比一般的女子逍遙快活許多。


    當然,這般逍遙也代表者,曆朝的公主幾乎是沒有政治權利的,在曆朝皇帝的眼中,對女性其實是十分不在意的,女兒也是如此,女婿也是如此,外甥,出息的還會照顧一些,不出息的,隻能靠著母蔭過日子。


    後頭幾個年長的公主,其實都是先帝遺留下來的,先帝時期皇子的爭端多,公主倒是少有波及的,除了幾位有同胞兄弟的公主遭了秧,大部分都安安穩穩的留了下來,如今還未出嫁的,最小的一位,跟安樂王同齡,最大的一位卻是已經十七,卻還一直沒有出嫁,皇家公主出嫁的較晚,她倒也不算突兀。


    這位年長的長公主便是箏公主,她其實算是十六公主,但因為要跟晚輩的區別,便用了箏公主這個敬稱。箏公主與皇帝並不親近,從小到大見麵也不超過一年一次,等朱成皓登基之後稍微好了一些,但也實在不多,感情淡薄,因為自己的終身大事,這位公主便有些心焦。


    更有一點就是,箏公主曾經在禦花園遠遠的看過一眼賀文麒,心中便有幾分喜歡,雖然賀文麒是朝中大臣,但並不是世家出生,又備受皇帝寵信,若是他喜歡自己的話,這件事未必不能成,至於繼室,在箏公主看來,名頭這東西實在是沒用,就像她,雖然是公主,但宮裏頭有幾分人把她真正放在眼中。


    賀文麒可不知道自己被覬覦了,在前頭坐著皇帝的馬車,喝著皇帝的茶水,吃著皇帝的點心,陪著皇帝下下棋,倒是好不自在,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他怕自己風頭太過,後頭的人都要羨慕嫉妒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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