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恰好孔嘉宜又出門查看林煜的媳婦人選,因此意料之中的知道了這件事情。


    孔嘉宜也是有女兒的人,當年雖然隻不過是上京一趟就定下了林靈玉的丈夫人選,但是那陳翔卻是江氏早就考察多年的人選,不然也不會那麽短的時間裏,訂了下來。


    孔嘉宜也不是不懂朝廷上局勢的人,雖然沒有想到這賈探春的心思會這麽的深,這件事情的背後會影藏著這麽多的事情。


    但是,她卻明白,沒有哪個皇帝會願意為了威脅皇權的異姓王付出多大代價的,賈家純粹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呢!不過這話自然是不好跟別人說的,因此孔嘉宜隻是跟唐嬤嬤一起鄙視了一下賈家男人一個個不爭氣,就知道賣女兒。


    “唉!”孔嘉宜歎了一口氣“當年賈家小姐出嫁的時候,是何等的風光,卻不成想到短短幾十年的光景,就成這副樣子了!”當年賈敏出嫁的時候,孔嘉宜還去湊過熱鬧了,雖然不喜賈家和賈敏,但是不得不說,當年賈敏出嫁的排場,比之孔嘉宜有過之而不及。


    如今這賈探春聽起來是挺光鮮的,眼看著就要受封郡主,便是真正皇家親王的女兒,也隻有嫡女才能有個郡主的封號呢,她不過是個五品官的庶女,最大的資曆,也不過是宮裏有個做賢德妃的嫡姐,似乎真的是麻雀變成金鳳凰,要一飛衝天了。


    但事實上呢,她並沒有真正享受過皇家郡主的尊榮與權利,受封之後,就要被送往異國他鄉和親。哪怕賈探春自身再有才幹,又有心胸抱負呢,身在他鄉,作為敵國之人,自然是要被百般防範,若是朝廷與茜香國敵對,那賈探春就是兩邊不是人了。


    不過林海卻淡淡地說道:“這也是難免的事情,她是賈家的女兒,賈家將她養大,如今需要她犧牲的時候,她自然是要犧牲的!隻是,她的犧牲是否有價值,那就難說了!”


    林海說的話很冷酷,卻很現實。


    說白了,賈探春還是聯姻,隻是與尋常人家聯姻,不過是給自家添一個可以互相走動,守望相助的親家,還是不一定穩定的那種。


    但是如今賈探春出麵聯姻,賈家不僅與南安侯府更加親近,而且也能夠獲取一定的政治資本,賈探春在某種意義上,就成了賈家的護身符。


    賈家的思路是沒有錯的,唯一短視的就是,他們依傍的南安侯府,本身就是條快沉的船,自家還湊上去,跟往自己脖子上套繩圈也沒有兩樣了。


    林菖也在衙門裏聽說了這件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對賈家的前景,那是徹底絕望了。


    南安侯府的動作很快,這邊賈家才答應了下來。第二天,南安侯府就擺了酒席,公開認了賈探春做義女。皇上也很給麵子,當即便下旨冊封賈探春做了郡主。


    不過知情的人心裏都暗笑,是下了旨,但是沒上玉牒,沒有寶冊,也沒有使喚的女官內侍,空有一個名頭,出嫁的話,連嫁妝都要南安王府自己出,這等郡主,開國以來,也就是這一個罷了。


    不對,應該說是,這等郡主,就是曆史上,怕也隻有這麽一位了!


    南安郡王府匆匆忙忙按照郡主的規格,收拾了一百抬嫁妝,賈探春便踏上了遠嫁的道路。賈家那邊除了惜春與賈寶玉還有安夫人、趙姨娘真心為賈探春一哭,其他的人依舊是沒心沒肺,一個個甚至還覺得探春是得了大造化,為自家出了個郡主,歡呼雀躍不已。


    卻不知道,命運的齒輪早就已經開始的轉動,今**沒心沒肺,明日便是別人見死不救了!


    和親的隊伍出發還沒有幾天,這邊大軍已然集結完畢,出於保密的緣故,沒有搞什麽誓師大會,三路大軍便直接出發了。一切已經就緒,隻是等待著結果而已。


    京中一時間風平浪靜,各個部門都在埋頭做事,在這等關頭,誰也不敢輕易冒頭,將別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隻等著東南那邊的戰報。


    因為接受了之前的教訓,如今那邊的戰報,是三天一次,走的都是八百裏加急,天天各種各樣的消息傳過來,家裏有人從軍的,天天在路邊看著傳急報的人,一看到人馬經過,立馬去打聽戰報消息。


    好在一直到現在為止,並沒什麽壞消息,甚至先鋒與茜香國的一隊兵馬短兵相接,打了茜香國一個措手不及,硬是將那隊兵馬全殲了,算起來,也是開門紅了!


    日月如梭,轉眼就四個月過去了,很快就是年底了,京中高門裏流傳著各種消息,東南突然傳來好消息,東南大軍在江南都指揮使顧遠的指揮下,取得了大捷!共抓住了近兩千名的賊寇,三十多條賊船!


    接下來的日子裏,東南大營那邊陸續傳來了捷報,而且都是大捷。


    顧遠坐鎮中軍,左右兩路分頭出動,還匯合了一支深入敵後的殘兵,一路殺了過去,茜香國那邊壓根沒有準備,畢竟,和親的隊伍剛剛到,茜香國那邊還在準備郡主與國主的婚事呢,哪裏想得到一向知書達理的鳳朝,會玩這麽一出了,結果直接被打進了茜香國的都城,茜香國的王族以及朝中大臣幾乎盡數被俘。


    大軍如今一部分正在繼續深入,另一部分已經押送著被俘獲的眾多有分量的俘虜回京,太廟獻俘。後續的戰報裏麵,還夾雜著一條誰也沒當回事的消息。


    大軍攻城的時候,不知道茜香國的人從誰的嘴裏得了消息,說所謂的郡主不過是一五品小官的庶女,不過是借著南安太妃義女的名頭,才過來和親的,本來還琢磨著這位和親的公主有點分量,可以用來要挾大軍退兵的茜香國人,深感受騙,激憤之下,郡主香消玉殞了。


    賈探春的死活在這樣的情況下,毫無意義,皇上隻不過瞄了一眼,冷笑一聲,說一聲,果然是個福薄的,受不起這樣的大富貴,便不再提起。然後,就龍心大悅地宣布,要舉國歡慶這一場大捷了。


    的確是一場大捷,除了和親帶過去的財物之外,茜香國的國庫,宮中的各種藏珍,乃至那些官員富戶的家產,都成為了鳳朝大軍的戰利品,這裏麵除了將士們按照慣例能夠保留的那一部分,大頭自然是要上交給朝廷的。


    而且因為朝廷根本不打算正式統治這裏,回頭還是要立一個傀儡國主的,自然,將這邊弄得越亂越好,一個內亂不休、民不聊生的鄰國,自然比一個上下一心,擰成繩跟自家過不去的鄰國強。


    茜香國出產玉石香料,還有黃金,最出名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翡翠,翡翠就是茜香國進貢過來才興起的,雖說文人雅士依舊偏好各種軟玉,但是很顯然,翡翠更受後宅女流的追捧,前朝末年的時候,翡翠便正式進入了上流社會。


    茜香國那邊誰也不知道翡翠的產量如何,就算是往年與朝廷並無什麽齷齪,進貢的時候,珍品也是少得很,估計這一次能弄到不少頂級的貨色回來。皇上對這些並不是非常看重,他看重的卻是茜香國的金子,茜香國那邊好些金礦,據說那邊的佛寺全部都是貼金的,各種佛像法器更是純金,國庫缺錢,金銀才是硬通貨呢!


    東南那邊戰局已定,皇上心情好了很多,雖說還不是大肆封賞的時候,不過,一連好幾天,內閣裏的幾個大學士都得了聖上的賞賜,有的是南方進貢過來的佳果,還有當年的新茶,又賜了禦酒什麽的,雖說論起來,算不上什麽值錢的,但是,這也是個大彩頭。


    卻說賈家那邊終於接到了賈探春身死的消息,賈母歎了口氣,卻不是為了孫女的死,隻是想著,這個孫女死了,賈家又少了一個靠山。


    王夫人和賈政兩人一個比一個篤定,王夫人還歎一句,探春命薄,受不得富貴呢,賈政卻是冠冕堂皇說著什麽為國盡忠,死得其所之類的話,他自己怎麽不去為國盡忠呢!


    因為擔心賈寶玉發瘋,這事是瞞著賈寶玉的,也就是瞞著賈寶玉一個人罷了!


    趙姨娘本來也不知道,賈家眾人之前連安夫人都瞞著了,隻是這事到底被趙姨娘無意中聽到了!


    賈探春遠嫁的時候,趙姨娘雖說沒什麽見識,卻也知道,別看有個什麽郡主的名頭,這一遠嫁幾千裏,就算有什麽事情,那也是鞭長莫及,隻是她一個姨娘,想要跟賈探春說,賈探春還要嫌自己這個卑賤的生母阻了她的前程,這會兒聽到探春的死訊,趙姨娘人都木了。


    趙姨娘能在王夫人這樣陰狠的“慈善人”手底下活到現在,還有了一兒一女,固然見識短淺,但是心機卻是不缺的。對於賈探春的死,趙姨娘恨啊,如今得了這個消息,就想要報複。


    她能報複誰呢,她最恨的就是麵慈心狠的王夫人,王夫人的心肝寶貝是賈寶玉,那趙姨娘就要對賈寶玉下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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