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娃娃是淩晨五點多鍾離開的。


    她隻睡了不到三個小時,怕被別人看見,不顧我的阻攔,還是穿好衣服走了。


    旁邊的床鋪還有餘香,我摸著上麵的溫度,嘿嘿的笑了。


    這丫頭,一晚上來了九次,算是圓滿了。


    床單濕漉漉的,睡著真是不舒服,我幹脆去到了另外一張床,躺在被子裏,一夜無眠的我居然一點睡意都沒有。


    臨海冬季的早晨一向來的比較晚。


    關上電燈,天地之間漆黑一片,過了好久眼睛才適應過來。


    外麵些微透出一點亮光,看著遠處那一大片黑色的夜幕,我歎了口氣。


    臨海有多少年沒有見過星星了?經濟的發展帶來的就是環境的日益惡劣,天上飄的都是工廠煙筒裏排出的大量廢氣,形成一團團烏黑的雲彩,擋住了陽光,日夜不散,整個城市像常年籠罩在烏雲下麵,人人為了生存而奔波,惶惶不可終日,總擔心說不定哪天就會有一道驚雷下來,劈在哪個倒黴鬼的頭上,但願不是我。


    一會功夫,手機響了,有一條短信:到家了。


    我放下了心,抱著枕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早上醫生來查房,我煩躁的應付了幾句,等他走後繼續睡,這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起床洗漱了一下,跟詩雅打了個電話,讓她來接我,出院回家! 強子開車送我回來,也不上樓,忙著有事,直接走了。


    兩個多月沒回過家,一回來感覺像進了別人家的門。


    馮阿姨特意做了一桌好菜,見到我進了家門,笑著說道:“先生,您回來了!”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感激的對她說道:“馮阿姨,讓你費心了。”


    馮阿姨笑道:“你可別把功勞記到我頭上,我就調了幾個涼菜,剩下的可都是太太做的!”我吃驚的轉身看著詩雅,瞪大眼睛問道:“真的麽?老婆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了?”詩雅紅著臉白了我一眼,微微笑著也不說話,低頭換鞋。


    馮阿姨接過我手裏的東西,邊往洗手間走邊說道:“太太每天都讓我教她做菜的,學的可快了,過幾天啊,就不用我這個老太婆了,讓太太伺候您就行了。”


    詩雅在後麵追上去喊道:“阿姨,那些髒衣服就先放到洗衣機裏就行了,等會我洗,先來吃飯。”


    坐在飯桌前,我打開一瓶長城幹紅,給詩雅和馮阿姨都倒上,舉著杯子說道:“阿姨,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家的照顧,說實話,我真的從來沒有拿您當外人。”


    詩雅也端著酒杯說道:“是啊,馮阿姨。


    您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馮阿姨楞了一下,眼圈有些紅了,端著酒杯說道:“先生,小姐,謝謝你們的誇獎。


    我是個農村人,不會講話,但是明事理,以後你們要是再需要工人,給我打個電話,我立即過來。


    你們倆個都是好人啊,我幹了這麽多年家政,遇見的人什麽樣的都有,像先生太太這麽信任一個鍾點工的戶主,別人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


    我在這個家待過兩年,也有感情了,我有個請求,讓我做完這個星期,我不要錢,昨晚這周我就走,好嗎?實在是舍不得先生和太太啊!” 聽了這番話,我和詩雅麵麵相覷,詩雅把酒杯放下,看著馮阿姨說道:“阿姨,我們沒讓你走啊?”馮阿姨笑了笑,道:“太太不好意思說,老婆子心裏有數,太太這麽身嬌肉貴的都要學著做飯菜了,我這老婆子肯定是哪個地方讓兩位不滿意了,我年紀大了,也該去鄉下看看了。”


    我苦笑著說道:“馮阿姨,您多慮了。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想跟您商量個事,我想請你做我們家的全職,就怕您不同意。”


    馮阿姨楞了,端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盯著我問道:“李先生,您說什麽?”我端著酒杯,示意大家先喝點酒,然後自己也喝了一口,才對馮阿姨說道:“馮阿姨,過幾個月,詩雅要開個店,就在廣場路口,房租水電啥的都談完了,等原來那家合同到期,我們就要開張了。


    我又整天上班,所以家裏基本白天就沒人了。


    我想請您做全職,幫我照顧一下家裏,工資我給您一個月一千塊錢,我知道不多,可您也知道,我們也不是大富人家,能給的就這麽多了。


    怕您不同意,一直沒敢開口。”


    馮阿姨舉著杯子,擋住自己的臉,聲音有些發顫,道:“我同意!隻要先生和太太覺得老太婆還有用,我就留下來。


    這兩天我把那幾家辭了,就搬過來,工資不用那麽多,別說老婆子矯情,就給六百塊錢,多一分也不要。”


    詩雅也是眼圈發紅,握著馮阿姨的手沒有說話。


    我鼻頭有些發酸,道:“謝謝你,馮阿姨,等詩雅懷上,孩子一生下來,您就是他奶奶!”說完,給詩雅使了個眼色,詩雅會意,轉身進了臥室。


    一會功夫,詩雅拿著一個封包走出來,遞到馮阿姨手裏說道:“阿姨,知道的晚了,沒來得及準備什麽,今天您五十歲壽辰,這是我和鋼子給你的賀禮,請您收下。”


    馮阿姨再一次愣住了,茫然的接過紅包,摸了一下臉色就變了,也不顧禮數了,當場就把紅包拆開,捏著裏麵的一疊錢喊道:“不!不行!太多了!我要不起!”我笑著說道:“馮阿姨,隻是三千塊,不多。


    剛才詩雅借我去的時候跟我說過了,聽到你那小丫頭打電話給你,說今天是你的生日,還說大學不想讀最後一年了,學費挺困難的。


    我知道您每天做兩三年很辛苦,掙的錢雖然辛苦但是不夠用,這些錢,給我那幹妹子的,無論如何,把大學讀完!這個社會,雖然注重的是實才,但是有個文憑,起點就比別人高,這是事實。


    所以,這錢你先拿去用,不夠您就說話。”


    馮阿姨捧著紅包,眼睛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詩雅,鼻龕聳動了幾下,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一下子站起身,嘴裏說道:“太太、夫人,我…”說著就想下跪,詩雅眼疾手快一把攙住她,嘴裏說道:“馮阿姨您這是幹嘛,這不是折我們小輩嘛,在咱家都待了兩年多了,我和鋼子都把你當成自己人了,你這樣不是見外了嘛!”馮阿姨流著淚,卻說不出話來,握著詩雅的手,無聲的哭。


    詩雅拿過紅包,替她裝在衣兜裏,又安撫了一會,大家才開始正式吃飯。


    一頓飯吃飯,我回到臥室躺到了**。


    睡了一上午,還是有點困。


    馮阿姨打掃完衛生就出去了,詩雅回到臥室躺到我身邊,抱住我說道:“老公,你真的決定讓我跟小雨開店了?”我笑道:“幹嘛?怕了?押金都交了。”


    詩雅微微一笑,道:“是有點怕,怕賠錢。”


    我擰著她的臉蛋說道:“賠錢也幹!隻要老婆喜歡,賠點錢又算什麽!”詩雅皺了皺鼻子,然後爬起身來,從床頭櫃裏拿出兩張存折遞給我。


    我奇怪的看著兩個存折,一個是我以前用的,一個很明顯是新開的。


    打開老的存折,看著卡裏的數字,我有些心疼,道:“這幾個月開銷這麽大啊!”詩雅撅著小嘴說道:“你才知道啊!光隨禮就兩三萬了!”我歎了口氣說道:“看來年前又買不成車了!”隨手打開了新的存折,看了一眼就瞪大眼睛說道:“這裏怎麽這麽多錢?!”我數著上麵的小數點,足足將近八萬塊錢!詩雅微微一笑,道:“這是我上網掙的錢。”


    我咋舌道:“就那麽一個小破遊戲,賣個裝備能掙這麽多錢?趕上我跑兩三單的錢了!”詩雅幽幽說道:“這算什麽,真要是放開玩,一年幾十萬都可以掙!”我搖頭說道:“沒天理啊!累死累活不如你在電腦前玩一天掙的多,什麽世道!”詩雅淡淡一笑,道:“老公,以後這些錢,能不用就別用,好嗎?等你到了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用,密碼是621214。”


    這密碼好記,前麵是我的生日,後麵是她的。


    我親著詩雅的小嘴說道:“知道了老婆大人,你老公還不沒到花老公錢的時候呢!”詩雅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苦笑了一聲,把頭埋在我的臂彎,不在說話。


    剛想睡著,手機突然響了。


    接過來一看,居然是劉亦鋒打過來的:“二哥,聽四哥說你受傷了?怎麽樣,好點沒有?”我沒好氣的對著電話說道:“你他媽怎麽不等我死了再打電話?我都出院了你才想到來問!”劉亦鋒在那頭苦笑著說道:“二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忙,年前這段時間有任務,掃黃呢,全國嚴打,你們臨海也有啊!打個電話提醒你一聲,這幾天別出去玩了。”


    我氣得大罵道:“提醒你個頭!你二哥啥時候出去玩過?就他媽知道烏鴉嘴!上次跟你說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劉亦鋒哼了一聲說道:“二哥,你知道濱海有多少人叫張洪嗎?兩三萬重名!那麽好查的啊!”我罵道:“好查我找你幹毛,自己早找去了!”劉亦鋒道:“好好好,我盡量辦,行不?先說正事,聽四哥說他要追韓鳳,是不是真的?”我鼻子都氣歪了,這三八消息算他媽哪門子正事!不過畢竟是自己兄弟的事情,也不能說不上心,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說道:“應該是吧。”


    劉亦鋒沒有聽出我語氣中的不滿,無限神往的說道:“四哥這家夥,真他媽會挑人!跟老大當年眼光一樣毒,你看韓鳳那身架,那皮膚,一看就知道是個**的小妖精,嘖…嘖!”我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給我閉嘴!她現在還是你大嫂子!你看你這個德行怎麽對得起人民警察這四個字!掃黃先把你這貨的掃了才對!”劉亦鋒嘎嘎怪笑著又噴了兩句,終於掛上了電話。


    詩雅也被吵醒了,抱著我的胳膊說道:“老公,老五說什麽?”我沒好氣的說道:“胡扯蛋呢!全國掃黃,自己就是一個大蟲!”詩雅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道:“掃黃?怎麽個掃法?”我摟住她說道:“管他呢!跟我們無關,有本事來掃我,反正睡不著了,先跟我老婆整點黃的!” 每年都會掃黃,但是越掃越黃,掃一次泛濫一次。


    真正的源頭不是街上站著的那些女人,而是人們日益更新的思想。


    說到底,這是個人問題,隻要不是危害社會,比起賭博販毒,它的危害要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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