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冰現在的確很害怕,不過害怕卻沒有剝奪走她的聰明。


    在防疫站工作人員遞給她電話時,她就意識到事情並沒有她所想象的那樣嚴重。


    所以在蘇北山問起後,她就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蘇北山站在別墅區內,在他周圍,是十幾個忙著布置更多監控的威武安保公司職員。


    聽完沈銀冰所說的那些後,蘇北山轉身看向臥室窗口。


    嘴角浮起了一個神秘的微笑,隨即淡淡的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銀冰,別怕,也許高飛隻是普通的肺病呢?我知道,因為前些年的**,和h7n9的爆發,對人民的健康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但我們冀南可不會有那麽壞的運氣——高飛,也不會。嗬嗬,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又安慰了女兒幾句後,蘇北山才扣掉了電話,麵色平靜的向客廳門口走了過去。


    ……


    和父親通完電話後,沈銀冰的情緒明顯好了許多,但還是不想吃飯,更睡不著,隻能坐在舒服的床上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沈銀冰第三十八次看手機時間時,有人出現在了玻璃門外。


    是四個人,他們都沒有穿防護服。


    沈銀冰下床時,一個很有領導派頭的中年男人,推門率先走了進來,老遠就伸出了肥厚的手掌,笑著說:“沈總,讓你受驚了。”


    沈銀冰有些茫然的和他握了握手:“你是——”


    旁邊有人說話了:“沈總,這是市防疫站的宮站長。”


    宮站長笑嗬嗬的說:“沈總,我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可以離開防疫站了。”


    沈銀冰一楞:“什麽?我——你是說,我不用再接受隔離檢查了?”


    “對!”


    宮站長用力點了點頭:“根據我們精心的調查,和京華方麵趕來的防疫專家提供的意見,我們現在完全可以肯定,並沒有你最怕的那種事情發生!”


    原來,在懷疑有類似於薩斯、h7n9之類的病毒後,冀南市政府馬上就上報省政府,由省領導迅速向首都相關部門匯報。


    聽齊魯省會冀南發生這種不明情況後,立刻引起了華夏相關高層領導的重視,用最快的速度派來了一支專家小組,開始抽樣檢查北山集團總部人員的唾液、血液以及空氣等有可能的傳染源。


    被送到市中心醫院特護病房內的高飛,更是成為各專家仔細檢查的重要對象。


    經過長達十三個小時的努力奮戰後,專家組終於做出了最為嚴肅的結論:包括已經被催眠的高飛在內的七百八十三人,身體內並沒有攜帶任何可以通過觸摸、空氣、


    唾液等途徑傳播的病菌。高飛之所以發燒,劇烈咳嗽而以前的肺充血、充水,隻是一種高燒引起的罕見的變異肺病……


    聽完宮站長的詳細解釋後,沈銀冰淚水嘩的一下就淌了下來,激動的抓住那雙肥厚有力的手掌,顫聲問道:“宮站長,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包括高飛在內,都不用隔離了?我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被美女緊握著雙手的感覺,給予了宮站長極大的信任,和驕傲,用力點頭:“是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你們可以出去了,像往常那樣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鮮的空氣!


    這,隻是一場虛驚而已!”


    “謝謝,謝謝!”


    沈銀冰握著宮站長的手,再次猛烈搖晃了幾下後,顧不得和別人打招呼,握著手機衝出了隔離室。


    沈銀冰快步來到防疫站的大院中後才發現,朝陽已經從東方冉冉升起:從昨天下午兩點半起,到現在,她已經在隔離室內待了接近二十個小時!


    盡管一夜沒睡,可沈銀冰卻被亢奮的‘重生’而支撐著,絲毫感覺不到倦意。


    她仰起下巴閉上眼,伸出雙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喃喃的說:“活著,真好!”


    啪、啪啪——一陣掌聲,從背後傳來。


    沈銀冰轉身,就看到全體防疫站工作人員,在宮站長的帶領下,正在為她,為走出來的老王、連雪等人鼓掌。


    “謝謝,謝謝你們!”


    沈銀冰彎腰,對這些防疫衛士深深鞠躬。


    ……


    沈銀冰等人被防疫站的專車送回集團總部時,已經是九點了。


    現在的集團總部,經過惶恐的十幾個小時後,再次恢複了正常運轉,但人們的臉上,卻帶著從沒有過的鎮定、幸福笑容。


    不管是誰,隻要從死亡的恐懼中走一圈後,都會意識到原先看似勞累、平凡的生活,原來是那樣美好,值得珍惜。


    沈銀冰回到總部後,馬上就召集公司中高層,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會議簡短,但讓人振奮:總部所有被隔離審查的員工,將在本月領到雙薪,借此來慶幸得逃大難……


    會議結束後,沈銀冰和顏副總一起,馬上駕車趕往了冀南中心醫院。


    她們要看望高飛——哪怕三人之間沒有那層特殊的關係,她們身為集團領導,也得親自去看望一下。


    更何況,她們在被取消隔離時,宮站長就曾經告訴過她們,說高飛的病情雖說沒有傳染性,但他本身情況卻很不樂觀。


    很不樂觀這個詞,說出來倒是輕飄飄的,但要是用在病人身上,卻隻能代表一個意思:那就是病人可能會一命嗚呼了。


    難道他就這樣死了嗎?


    嚇,我和他隻是很普通的雇主關係,就算他不幸病死,我好像也沒必要這樣難受吧?


    難道說,我對他有了那方麵的意思?這、這怎麽可能呢?他隻是一個沒有教養的盲流而已!


    沈銀冰望著前麵的車子後尾,眼前卻浮現出高飛色迷迷的樣子,‘重生’的喜悅,被煩躁稀釋了很多。


    沈銀冰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在感覺心情煩躁時,開車的顏副總,眼裏卻埋著深深的痛苦。


    與沈銀冰相比,顏副總更加在乎高飛。


    因為那個家夥,讓她品嚐到了真正的********,和甘甜的愛情——在得知高飛很可能會一命嗚呼的消息後,顏紅幾乎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男女之間的愛情,並不全是通過感覺來定性的,有時候,愛情也能從簡單的性中產生,同樣讓人迷戀,無法自拔。


    沉默中,倆人很快就來到了市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


    病房外麵,老王在守候。


    當初老王因為嘴大要被顏紅辭退,幸虧高飛給他講情,他這才因禍得福成了後勤處的一副科長。


    這件事,放在高飛,顏紅等人眼裏,就是小事一樁,但對老王來說卻是生命的轉折點。


    所以老王視高飛為恩人,在集團總部的病毒危機解除後,馬上就趕來了醫院,看護高飛。


    看到沈總、顏副總聯袂而來後,站在窗前向裏看的老王,連忙轉身:“沈總,顏副總,來了。”


    “嗯。”


    沈銀冰走到玻璃窗前,看著病房內忙碌的護士輕聲問:“高飛的情況怎麽樣了?”


    老王臉色黯然,垂下頭說:“很不好。”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一個醫生走了出來,看了沈銀冰等人幾眼問:“你們幾個,誰是病人的家屬?”


    沈銀冰在支使黑子‘搜捕’高飛時,就已經得知,高飛隻是一個孤兒,除了一個叫梁明的朋友外,根本沒有任何家屬。


    顏紅也知道他的身世,但老王卻不知道,隻是搖了搖頭:“我們都不是,我是他朋友,這兩位是我們公司的沈總,和顏副……”


    不等老王說完,就被醫生不耐煩的打斷了話:“我現在需要見到病人的家屬,請你們馬上通知他們!”


    老王閉嘴,下意識的看向沈銀冰倆人。


    站在後麵的顏紅嘴巴張了張,看樣子想說什麽,但最終卻閉上了嘴。


    看到醫生不耐煩的追問高飛家屬後,沈銀冰心中一沉,低聲回答:“我、我就是高飛的家屬,請問他是不是——”


    “哦,你是病人的女朋友吧,那請你跟我來一下。”


    醫生說完,轉身向值班室走了過去。


    “顏副總,你快點去聯係梁明,讓他抓緊趕來醫院。”


    沈銀冰吩咐了顏紅一聲。


    紅姐也從醫生的話中,聽出高飛目前所麵臨的危險了,她也很想去值班室,可沈銀冰在這兒,她隻能點頭:“好的,我這就去聯係!”


    沈銀冰跟著醫生來到值班室內時,才發現裏麵坐了七八個老醫生,愁眉緊縮的在小聲商量著什麽,看到她進來後,都看了過來。


    帶著沈銀冰來的醫生,對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一個老醫生說:“馬院長,這位是病人的女朋友。


    事到如今,沈銀冰也不想再解釋什麽了,向前走了兩步,緊張的問道:“馬院長,高飛他怎麽樣了,到底是什麽病狀?”


    馬院長緩緩搖頭:“姑娘,很抱歉。”


    聽馬院長這樣說後,盡管早就知道高飛情況不怎麽樂觀的消息了,可沈銀冰的臉色還是一白,顫聲道:“馬、馬院長,你的意思是說,他、他有可能會……”


    馬院長沉重的點了點頭。


    沈銀冰腳下一軟,下意識的扶住了桌子,喃喃的說:“怎麽會,這樣?”


    馬院長行醫幾十年,早就見慣了生死,看遍了患者家屬的各種痛苦,所以隻是在象征性的沉默片刻以示同情後,就開始介紹高飛的病情:“病人高飛肺部嚴重積水,充血,大麵積陰影,支氣管潰爛嚴重——根據京華專家組專家的精心診斷,基本確診他患了金氏急性肺部傳染病……”


    馬院長在介紹高飛的病情時,使用了大量的專業用語,沈銀冰根本聽不懂,可她隻能耐心的聽下去。


    等馬院長說完一段後,她才急急的追問:“馬院長,請問他能不能得到有效治療?”


    馬院長緩緩的搖了搖頭,帶著無奈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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