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說,高飛捏著紙巾,在高雅的襯衣上用力擦了起來。


    隻幾下子,焦黃的茶水,就把高少那雪白的襯衣染了一片。


    “閃開,你特麽誠心的是吧!?”


    高雅刷的拉下臉,抬手就把高飛推了出去。


    高飛後退兩步,擋在沈銀冰麵前,一臉的茫然:“高少,我當然是誠心的了,咱們都姓高啊,心不誠的話,那還是人嗎?”


    這時候就連高雅本人,也看出高飛裝傻賣呆就是不滿他握著沈銀冰的小手不鬆了,可這種事卻不能點破,顏紅及時站出來打圓場:“嗬,嗬嗬,高少,您別生氣,他這人就這樣,看到大人物後容易激動,一激動就手足無措了,還請您多多諒解,等會兒我讓他多喝幾個給您賠罪。”


    “算了。”


    高雅冷冷的說了一句,徑自走到上首,大咧咧的坐下了。


    鬧出這一幕後,彭遠航也不好再鄭重引薦什麽了,簡單為沈銀冰等人介紹了另外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彭遠航的好朋友孫少,孫少武。


    另外一個,則是個律師,姓毛。


    小宋和蘇小梅倆人,感激的看了高飛一眼(感謝他給沈總解圍),馬上施展開她們的公關本領,邀請大家坐下。


    談判吧,基本都是麵對麵的,既然高雅坐在了應該是沈銀冰該坐的主位,她隻好坐在他的對麵,就是高飛剛才坐過的位子。


    而孫少倆人坐在了高雅兩邊,彭遠航則和小宋、蘇小梅倆人坐在東邊,挨著沈銀冰坐下的顏紅,給高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坐在沈總另一邊。


    高飛卻憨笑了兩聲,端著茶杯重新回到了角落中去了。


    這小子雖然不懂不解的很氣人,可他還是很維護我的——沈銀冰掃了眼高飛,目光中帶有了些許的溫柔。


    高雅今天所圖頗大,再加上又對沈銀冰有了不軌之心,所以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纏什麽,很快就重新恢複了他談笑風生的紈絝本色。


    大家落座不久,豐盛的佳肴就流水般的端了上來,由彭遠航和小宋倆人牽頭,在坐各位虛情假意的寒暄了幾句,舉杯暢飲。


    有好幾次,沈銀冰都會看似隨意的扭頭看向高飛,想傳達一個信息:你既然不願意坐下,那你就出去啊,幹嘛一個人坐在那兒,讓我總覺得如鋒芒在後,不得勁。


    可高飛卻始終低著頭的玩手機,偶爾還會無聲的傻笑兩聲。


    沈銀冰心中輕歎了口氣,不再理他,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接下來的談判。


    天南地北的海吹了半小時後,顏紅站了起來,舉著酒杯看向高雅:“高少,我敬你一杯,咱們喝過這杯酒後,是不是該談正事了?”


    高雅今晚來的目地,也是為了談判來的,所以很幹脆的端起酒杯,遙遙的點了點:“好,那我提議大家共同舉杯,端了這杯酒後商談正事。”


    眾人欣然擁護,齊齊舉杯。


    放下酒杯後,竟然沒有誰說話了,酒宴上一時間竟然陷入了沉寂,隻是隱隱聽到高飛玩遊戲時發出的音樂聲。


    高雅嘴角含笑,眼簾下垂的盯著杯子,仿佛別人不說話,他就會永遠不張嘴那樣。


    沈銀冰抿了抿嘴角,看向了彭遠航:你算是雙方的中間人了,這個話題應該由你來提起。


    彭遠航會意,先是咳嗽了一聲,才說:“高少,沈總,也許大家此前發生過不愉快,但現在就不提了。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呢,就是為了商討高少接手北山集團賽馬場項目一事。當然了,既然是商業談判,那就勢必會出現不一樣的分歧,說白了,無非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嗯,幹脆直截了當的,高少和沈總,你們兩個都說出自己心目中


    的價位,然後你們再一一商討,怎麽樣?”


    高雅緩緩點頭,含笑道:“好,彭少這樣說,我喜歡。沈總,那你就說,北山集團期望中的價位是多少吧。”


    顏紅把話接了過去:“高少,沈總,賽馬場項目一直都是我負責的,所以我對北山集團投入多少資金,應該是最清楚的了。從一年前公司把這個項目立項,到征地、聯係英國康奈集團到賽馬場基本完工,其間北山集團所花費的資金,準確的來說是兩億八千三百多萬,再加上潛在的人脈投資,足足高達三個億。高少,我所說的這個數


    字,我們集團有著詳細的明細賬單,現在已經製定成表帶來了,還請高少過目——”


    高雅抬手,打斷顏紅的話,淡淡的說:“我不管北山集團在賽馬場項目上花費多少。我更不管你們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因為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接手這個項目,按照我的眼光,來說出我心中的價位。”


    沈銀冰雙眸微微眯起,緩緩的問道:“高少,你打算出多少錢來接手賽馬場?”


    高雅雲淡風輕的豎起了一根手指。


    沈銀冰無聲冷笑,淡淡的說:“一個億?高少,你這價格也太低了吧,才是我們投資的三分之一。”


    “嗬嗬,沈總誤會了。”


    高雅豎著的手紙左右搖了搖:“不是一個億,是一千萬。”


    雖說早就確定高雅要用強取豪奪的手段來接手賽馬場,出價絕不會超過五千萬,但沈銀冰在他開出一千萬的價位後,粉麵還是驀然巨變,嘎聲道:“高少,你這是在開玩笑吧?一千萬,就想接手價值三個億的項目,這好像和明搶沒什麽區別了!”


    “明搶要犯法的,沈總,別激動嘛。我們老祖宗不是說過這樣一句話嘛,叫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沈總既然能開價三個億,那我還一千萬又有什麽不對的呢?”


    高雅淡然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悠悠的說:“當然了,其實我自個兒也知道一千萬少了點,那我就再加五百萬,一千五百萬。”


    “嗬嗬,高少好大的手筆。”


    沈銀冰冷笑連連。


    他麻了隔壁的,不就是仗著有個好老子嗎,就敢這樣明搶,真是欠殺!哼哼,哥們先讓你得意一下,等會兒再看你死了媽的嘴臉!


    在旁邊玩手機遊戲的高飛,心中冷笑著關閉遊戲,點擊進入了某大論壇,開始搜尋這方麵的帖子。


    這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距離給方小艇下最後通牒還有半小時。


    高飛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方小艇在八點半之後仍然沒有照做的話,那麽今晚就是高雅的死期!


    他至少有三十九種手段,能讓高雅享盡痛苦後死去,但卻不會留下任何讓警方追蹤的蛛絲馬跡。


    高飛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看做是個好人,他貪財好色拳頭硬,外加臉皮夠厚,心底夠歹毒,殺起該殺的人來,壓根不知道啥叫憐憫。


    無數次,當目標痛苦的被幹掉時,他都會想到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既然有可恨之處,那他就沒必要有慈悲胸懷了。


    當然了,高先生也不完全是個壞人,人家此前也有幾次扶著老奶奶過馬路的光輝舉動——連素不相識的老奶奶都幫了,他有什麽理由不幫沈銀冰?


    別忘了,那個死太監蘇北山,已經萬分真誠的把沈銀冰交給他了。


    那他就得負責,像個男人那樣,在她遇到困難時,給她提供寬闊溫暖的胸懷,讓她感受家的溫暖。


    高飛心中冷笑著,隨意瀏覽著那些帖子,表麵卻是一副不****事的悠閑。


    沈銀冰和高雅的談判,逐漸進入了白熱化。


    沈銀冰執意要價一億八千萬,少一分都不行。


    高雅卻開出五千萬的‘高價’,多一分也不拿。


    當沈銀冰再次用肯定的語氣,否定高雅的報價後,他站起來聳聳肩說:“好吧,既然沈總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就到此為止吧,反正買賣不成仁義在,看在彭少的份上,我們還是能做朋友的——孫少,毛律師,我們該走了,謝謝沈總的熱情款待。”


    沈銀冰一咬牙,低聲說道:“那,高少一路走好!”


    她當然知道高雅要是走了的後果是什麽,更知道對方報出的五千萬,已經和她心中的‘期待’價位差不多了,可她還是不甘把自覺的心血就這樣轉手他人,所以才強迫自己拿出一副冷淡不在乎的樣子。


    但是,當高雅嘴角掛上冷笑,已經走出幾步後,沈銀冰心中卻是一慌。


    幸好,彭遠航這時候及時站了起來,打圓場:“哎,高少,別急著走嘛!坐下,坐下,咱們再商量一下不好?”


    高雅頓住腳步,看著彭遠航淡淡的說:“彭少,我今晚能來,就是看你的麵子。說實在的,隻要是我高雅看上的東西,就沒有誰敢橫插一腳,都是別人給我乖乖的雙手送上。既然沈總如此固執,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彭遠航陪笑道:“我知道,知道。高少,您自己也說了,今晚能來就是給我麵子。實不相瞞,沈總呢,和我的關係很、很好——要不這樣吧,您再說個價,你們雙方都各讓一步,怎麽樣?”


    高雅深吸了一口氣,沉吟片刻才說:“好,彭少,我給你麵子,再加一千萬!六千萬,沈總如果還不滿意的話,那就一切免談了。”


    “好,謝謝,謝謝高少賞臉。”


    彭遠航連連點頭道謝後,才看向沈銀冰,低聲問道:“小冰,你看?”


    沈銀冰和顏紅對視了一眼,都從中看出了悲涼的無奈。


    沉默了足有三分鍾後,沈銀冰才澀聲說道:“好、好吧!”


    高雅笑了:“沈總,這才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嘛,祝咱們合作愉快!”


    高雅的話音剛落,卻聽到有人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慢著,我還沒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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