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實和尚說完這番話後,沈銀冰是心悅誠服,從小包內拿出一疊鈔票,看樣子得七八千,雙手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老實和尚麵前。


    高飛沒有阻止,心想:這老和尚今天是遇到大生意了,接下來肯定會說的更加嚇人,讓沈總拿出更多的票票。高僧啊,所謂的高僧,就是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拿出更多錢財。


    老實和尚卻看也沒看那疊鈔票,搖了搖頭高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你著相了,貧僧替人解難並不是為了這些黃白之物。”


    高飛忍不住的問道:“那,大師是為了什麽?”


    如果他敢花言巧語的騙小冰陪他那個啥,老子今天就把他禿驢變成老太監!


    在高飛眼中閃過的一絲寒芒時,老實和尚回答說:“佛門專渡有緣人。”


    高飛又問:“何謂有緣人,又是怎麽個渡法?”


    和尚說道:“有緣人,是指一心向善之人。所謂渡,就是盡力指點迷津,與財色無關,施主不必誤會。”


    “哦,原來是這樣啊。”


    高飛鬆了口氣:“那大師請看,這位漂亮的女施主可是佛門有緣人?”


    老和尚再次高喧一聲佛號,曰:“女施主乃大富大貴之人,雖說年輕,但此前肯定做了不少,也不小的善事,所以她是有緣人。”


    沈銀冰怕高飛再胡說八道,連忙說:“還請大師渡我。”


    老和尚壽眉微微挑動,盯著沈銀冰的麵相緩緩說道:“女施主鼻挺唇薄眉梢翹,實乃白戶(虎)克至親之兆。出生四年母喪,十九年後父亡,且父母皆不得安生——”


    “這話怎麽說?”


    高飛當然知道沈銀冰現在無父無母,但他卻不知道什麽叫做不得安生,忍不住打斷老和尚的話,問出了這個疑點。


    老和尚解釋道:“紅塵世人講究是入土為安,魂魄踏入輪回之所,不得安生就是身後卻不能達成這個心願。”


    沈銀冰母親死後,到底是火葬還是埋了,高飛不知道,但他卻親眼看到死的不能再死的老蘇,僵屍般的走進了黃河中,的確算是沒有入土為安,於是就看向了沈銀冰。


    隻看了她一眼,高飛就知道老和尚又蒙對了,因為沈總眼眸中帶有極大的震驚,和痛苦,喃喃的說:“原來我爸媽的死,和不得安生都和我有關。”


    老和尚卻搖了搖頭:“女施主不必自責,今生所受是,前世所造果。欲知來世果,今生所做事。一飲一啄,早已注定,非人力所能挽回。”


    老和尚剛才說的這四句,是來自《大藏經》中的‘名言’,沈銀冰以前也曾經聽說過,大意就是今生你所遭受的這些磨難,都是上輩子造的孽。要想知道你下輩子是什麽命,看看眼下所做的事情就知道了。


    沈銀冰擦了擦眼角,低聲說:“請大師繼續指點。”


    老和尚點頭,說:“你父母雙亡不得安生,魂魄也就無法踏上輪回之所。你父親在世時,你母親日夜糾纏的是他,使他在這些年內對別的女性沒有絲毫興趣。”


    高飛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心想:老和尚又說對了,蘇北山在老婆死後,就揮刀自宮了,難道真是她糾纏的原因?


    老和尚自顧自的說:“你父親死後,他們夫妻魂魄合在一起後,按說你母親該了解了心願,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你父親卻懷有很大的癡怨,前來糾纏你,提醒你早日讓他們入土為安——所以,女施主近期會遇到一些詭異之事,繼而神情恍惚,痛苦不堪。”


    淚水順著沈銀冰臉頰淌下,哽咽道:“大師所言極是,就在昨晚,我和我男朋友野營時,就聽到我爸的冷笑,在樹林中發現了他生前穿過的鞋子。而且讓我做夢都怕的是,那鞋子的鞋尖是朝裏放的,難道我爸他、他成了陰人?”


    對於沈銀冰這個問題,老實和尚倒沒有明確回答,而是說:“世間靈異,你信則有,不信則無。”


    沈銀冰連連點頭:“我信,我信!因為我、我親眼看到這些的!請大師指點,我該怎麽做,才能讓父母入得到安生?”


    老和尚微微閉著眼,抬起左手掐指算了很久,才緩緩的說:“不管是陽世還是陰間,讓人鬼不安的唯有掛念。你父親來糾纏你,隻能證明他有未了的心願,或者放不下的東西。”


    蘇北山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這一點任何人都無從得知了。


    不過,他又有什麽讓他在那邊還惦記著,放不下的東西呢?


    沈銀冰茫然的看著老和尚,喃喃的說:“父親生前,就對世間一切財色權勢沒有興趣了,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除了我之外,我想不出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老和尚微微歎息一聲,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


    沈銀冰不解,看向高飛。


    高飛也搖頭,忍不住的說:“大師,你這是要錢,還是——”


    老和尚淡淡的說:“請女施主把右手放在我掌心上,掌心貼著掌心,也許我能讓女施主感受到一些什麽。”


    “難道你能帶我進入那個世界?”


    沈銀冰目光一凜,卻毫不猶豫的伸出右手,按照老實和尚所說的那樣,放在了他掌心中。


    當雙掌接觸後,老實和尚閉眼,嘴裏念念有詞。


    高飛的耳力相當靈敏,能聽出老和尚嘟囔什麽:“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


    高飛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而孤兒院就挨著千佛山,所以他小時候經常和梁明等人來爬山,聽那些和尚念經。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下,他對佛經也算得上是熟悉了,能夠聽出老實和尚此時念得是《金剛經》中的一段。


    至於這段經文所代表的意思是什麽,他卻懶得知道。


    下意識的,高飛心裏跟著老和尚念著下麵的經文,隨意看向了沈銀冰。


    接著,他就大吃一驚!


    因為他看到,沈銀冰這時候也已經閉上了眼,本來姣美的麵孔上,竟然隱隱透出一圈淡金色的熒光,就像傳說中的佛光那樣。


    此時的沈銀冰麵色平靜,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無論是神韻還是本身,都淡然到了極點,讓高飛忽然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她就是觀世音菩薩下凡了。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老禿驢給她施了妖術,攝走了她的魂魄?”


    因為從小就受千佛山和尚們的影響,高飛比起普通人來說,對某種超自然現象的理解更深一些,有時候沒事時也會瞎琢磨,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啊神啊的之類的問題,所以在看到沈銀冰當前樣子後,第一反應就是她是不是被老實和尚攝走了魂魄。


    要不然的話,她怎麽可以這樣‘寶相威嚴’?


    而沈銀冰對麵的老實和尚,也是全身散發出一圈淡淡的金光。


    慢慢的,他身上的金光,和沈銀冰散發出的金光漸漸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圓圈,把兩個人都圈了進去。


    與此同時,他念誦經文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到了後來,甚至隱隱帶有了龍吟之聲。


    白板曾經說過,高飛這家夥的膽子上肯定長毛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大膽。


    雖說白板說出來的話,一向被高飛等人視為屁話,不過這也證明了高飛的膽子的確大,在國外執行任務時,不管遇到多麽恐怖、危險的事,他也不知道害怕是什麽。


    現在,他卻有那麽一點點的怕了,因為他親眼看到了不該出現的超自然現象。


    當然了,他僅僅是有一點點怕而已,更多的卻是好奇心,目不轉睛的看著‘佛光’內的老實和尚和沈銀冰,開始研究老和尚到底使用了什麽手段,才搞出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看著看著,高飛忽然發現剛才還‘寶相威嚴’的沈銀冰,黛眉已經慢慢凝起,紅唇也開始有了輕微的顫抖,一層痛苦之色出現在了臉上。


    到了最後,隨著老實和尚念經的聲音越來越高,沈銀冰的身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搖搖欲墜,甚至已經發出了壓抑的抽泣聲,要不是右手已經被老實和尚扣住,相信她有可能會一頭栽倒在地上。


    怎麽了,她這是怎麽了?


    看到沈銀冰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濃後,高飛再也顧不得研究某些超自然現象了,霍地站起身,伸手就去抓她的肩膀:“小冰,你怎麽了?”


    就在這時候,老實和尚忽然舌綻春雷般的大喝一聲:“呔!時辰已到,還不歸去,更待何時!?”


    接著,沈銀冰就猛地縮回手,仰麵發出了一聲尖叫:“啊——爸!”


    下一個瞬間,她和老實和尚身上散發出的金色佛光,猶如斷電了的燈泡那樣,光暈攸地消失不見,耳室內重新恢複了原有的陰暗。


    而沈銀冰在尖叫一聲後,身子就軟軟的癱向了一旁,卻被高飛及時抱在了懷裏。


    “小冰,你沒事吧,小冰!”


    高飛把沈銀冰抱在懷中,大叫幾聲,後者卻緊閉著雙眼沒有絲毫反應,情急之下他霍然抬頭,看著老實和尚,語氣陰森的問道:“禿驢,你對她做了些什麽?”


    被高飛當麵罵做禿驢,老實和尚卻沒有絲毫生氣,而是雙手合十,微微垂首道:“阿彌陀佛,施主稍安勿躁,剛才我隻是帶這位女施主看了一些東西,她本身是沒受到絲毫傷害的,我佛拈花微笑彈指間,她就會醒來的。”


    老實和尚的話音未落,高飛就聽到懷中的沈銀冰,發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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