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高飛自己在內的所有人,在白衣人飛快的踢起兩把彎刀時,都以為他這次是死定了。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條黑紗毒蛇般的從大殿內飛了出來,卷住兩把彎刀拋了出去。


    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是誰這樣大膽,敢傷我的駙馬?”


    就在這時,王宮大殿上方的子午鍾,也停止了撞擊,所有的聲音,在這個嬌嗲嗲的聲音響起後,都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大殿的門口。


    一個身穿黑色輕紗龍袍,臉上戴著青銅麵具的人,從大殿內緩緩走了出來。


    她的腰身是那樣的挺直,步伐是那樣的從容,氣質是那樣的高貴——仿佛全身也散發出了一圈瑩白的光暈,就像佛光那樣,有種讓人見了就想跪倒膜拜的衝動。


    “女王殿下,這次真是女王殿下,子午鍾停止了!”


    也不知道是誰,小聲說出這句話後,噗通一聲的跪倒在了地上,張開雙臂仰天叫道:“女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女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剛站起不久的上千侍衛,包括受傷的戶和善於,再次跪倒在了地上,齊聲高呼女王殿下萬歲。


    “千歲,千千歲!”


    戶和善於喃喃的說著,淚水劈裏啪啦的滾落了下來。


    在剛過去的這半個時辰中,大約有十數個侍衛、太監殉職,更多的人受傷,就連來自森林神殿中的使者,都死傷好幾個。


    上千個侍衛竟然擋不住一個人,如果不是駙馬和他同伴的及時出現,現場任何人,誰都擋不住白衣人,勢必會讓她在最後時刻傷害樓蘭王。


    想到如果不是高飛等人及時出手,就會麵臨的不堪後果,戶和善於就渾身發抖,再看向那個家夥時,眼裏已經全是感激。


    在彎刀被甩出,樓蘭王現身的刹那,白衣人眼裏就浮上一層明顯的恐懼,和巨大的失望,還有恨意。


    她怕,是因為看出這次出來的樓蘭王,絕不是冒牌貨了。


    她失望,是因為頭頂上的子午鍾已經停止了敲響,樓蘭王‘蛻功’的時刻已過,她在最後那聲鍾聲回蕩在天地之間的同時,已經恢複了功力,甚至更上層樓。


    她恨,是恨高飛,恨這個來自外界的男人,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拖延住了她,破壞了她的好事!


    她怕,她恨,她不甘——可她卻不慌。


    白衣人很清楚,如果這時候慌張的話,那她就再也休想活著離開這兒。


    她必須得保持絕對的冷靜,見機行事。


    樓蘭王跨出大殿門口,看向了高飛。


    盡管她臉上仍然戴著一副青銅麵具,但高飛卻能從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找到了包括感激、柔情在內的異樣色彩。


    高飛知道,這次他賭贏了,所付出的代價,還算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


    捂著還在流血的肚子,高飛貼著門框緩緩出溜到了地上,輕咳了幾聲笑著說:“咳,咳,還算你有良心,能夠在我最危險的時刻趕到。”


    樓蘭王沒有說什麽,緩步走到高飛麵前,彎腰伸手,在高飛小腹四周疾點了幾下,從傷口向外淌的血,奇跡般的停止了。


    樓蘭王在直起腰身時,輕輕吐出了幾個字:“謝謝你,駙馬。”


    高飛笑著擦了擦嘴角的獻血:“你要是真想謝我的話,那就多給我一點好處吧,我覺得那個比口頭上的感謝更加實惠些。”


    樓蘭王眼眸中浮上一絲笑意時,那個白衣人忽然發出一聲清朗的長嘯,身形一晃,閃到一個躲在立柱後麵的太監麵前,伸手抓住他,就像女孩子丟沙包那樣輕鬆自如,嗖的一下砸向了樓蘭王!


    與此同時,她已經躍上了石階兩旁的欄杆,就像外麵那個世界中的滑板少年那樣,順著四十五度角的欄杆,急速下滑,快如勁風!


    在親眼目睹樓蘭王僅用一根黑紗,就卷走自己踢出去的兩把彎刀後,白衣人就知道她根本不是樓蘭王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她已經受傷了,盡管這傷勢並不是很嚴重,但卻使她的功力大打折扣,所有她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待逃走的最佳時機。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看到樓蘭王和高駙馬在那兒脈脈含情後,白衣人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先抓起一個太監砸向樓蘭王,也不管有沒有起到作用,飛身躍上欄杆向下疾滑而去。


    下麵廣場中雖說有上千手持刀槍的侍衛,可他們在樓蘭王眼中根本不是阻擋她逃走的困難,而是協助她離開的依仗:隻要樓蘭王敢追殺她,那麽她就會大開殺戒,就算最終被樓蘭王擊斃,她也得拉著足夠多的人墊背!


    剛才高飛在賭,現在白衣人也在賭:她賭樓蘭王絕不會為了追殺她,就不顧眾手下的生死。


    被白衣人拋出去的太監,騰雲駕霧般的砸向樓蘭王,被嚇得哇哇大叫。


    對白衣人的暴起發難,樓蘭王眼裏閃過一絲冷笑,袍袖輕甩,纏住了他的腰身,再一抖,那個以為這次要被摔死的太監,就穩當當的落在了地上,臉色慘白,目光呆滯——他已經被嚇傻了。


    樓蘭王揮手救下太監時,白衣人已經順著欄杆向下滑了十幾米,速度快如閃電,眼看就要搶在揮刀撲過來的葉心傷前麵滑下去,樓蘭王左腳腳尖在地上一踢!


    一把彎刀,以比白衣人剛才踢向高飛那把彎刀時更快的速度,咻咻厲嘯著刺向她的背心!


    葉心傷恨白衣人接連傷害鐵屠和高飛,此時看她要逃走後,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放她走,當即大喝一聲,揮舞著彎刀對她攔腰砍來。


    論起真實的功夫,在外麵那個世界堪稱格鬥高手的葉心傷,根本不是白衣人的對手,他這一刀也沒被白衣人放在眼裏,她隻需加快下滑速度,或者幹脆起腳,就能把他的刀子踢開。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白衣人冷笑一聲,也惱怒葉心傷不識抬舉,索性決定要在逃走之前給他一個教訓,下滑的速度驟然放緩的瞬間,起腳——她要搶在葉心傷刀子橫掃之前,搶先踢碎他的右手手腕,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再用刀,算是對他的一個懲罰。


    可就在這時,一陣犀利的破空聲從被背後呼嘯著傳來,仿佛是在心念閃動間就已經到了她的背後。


    白衣人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去踢葉心傷的手腕了,略微停頓的身子猛地向左一擰,那把快速旋轉的彎刀,擦著她的右肋呼嘯著飛過,蕩起一絲血花!


    白衣人的反應夠快,但仍然沒快過樓蘭王踢過來的彎刀,還是被刀尖在右肋下劃了一刀血口。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葉心傷橫掃的彎刀,也電閃般到了她麵前。


    “殺死他!”


    帶人撲上台階的拓拔千鈞,看到這一幕後興奮的狂吼著,仿佛已經看到白衣人已經被葉心傷攔腰砍成兩半了。


    好一個白衣人,就在絕大多數人都以為她這次在劫難逃時,腰肢卻像一根麵條那樣,忽地詭異的向左一扭,形成了一個側翻的‘凹’字,葉心傷的那一記本來十拿九穩能攔腰斬斷她的刀子,從凹字中間呼嘯著劃過,隻斬斷了她白色長袍的一塊袍角。


    葉心傷大驚,迅速收刀,正要反手繼續進攻時,卻見白衣人猛地一閃,就像一支離弦之箭那樣,攸地就滑到了欄杆盡頭,長嘯聲中踏在一個持刀侍衛的頭上,輕輕一點,又飛向了另外一個侍衛。


    “攔住她!”


    戶和善於看到白衣人要奪路而逃後,再也顧不得身受重傷,強打著精神的站起來,指揮手下堵截敵人。


    但就在這時,站在大殿門口的樓蘭王,卻輕聲說:“放她走吧。”


    樓蘭王說話的聲音不高,可廣場上千人卻聽的清清楚楚。


    “女王殿下!”


    戶和善於等人一楞神的功夫,全力逃命的白衣人,已經踏著下意識放棄攔截的侍衛腦袋,就像彈球那樣不停跳躍著,眨眼間去的遠了,卻留下了一陣淒厲的長笑:“哈,哈哈,我還會再回來的!高飛,我記住你的名字了,高飛——”


    最後一個‘飛’字傳來時,白衣人已經變成一抹白點,一閃,就不見了。


    眼看白衣人已經受傷,樓蘭王又成功捱過了半個時辰,這時候如果追殺白衣人,相信她是插翅難飛!


    所有戶和善於不明白樓蘭王為什麽要放她走,正要再說什麽時,卻猛地明白了樓蘭王的意思:別看白衣人已經受傷,如果樓蘭王狠心要把她留下時,她也沒機會逃走,但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深陷絕境的白衣人絕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在臨死前肯定會瘋狂的殺人。


    這兒,可不是一望無垠的大漠,可以讓樓蘭王和她盡情的對掐。


    現場可是有上千名侍衛,這些人不但不能幫樓蘭王攔住白衣人,而且還會成為樓蘭王誅殺她的累贅,到時候肯定會死傷慘重的。


    正是顧忌手下的傷亡,所以樓蘭王不得不放白衣人離開。


    白衣人已經消失很久,可她臨走前的那聲淒厲的喊叫,卻仿佛始終在半空中回蕩:高飛,我記住你了,記住你了!


    看著靜靜望著遠方的樓蘭王,高飛輕咳一聲:“咳,嘿嘿,那個人說,她記住我了,真榮幸。”


    樓蘭王垂首,低聲說:“放心,我是不會讓她傷害你的。”


    高飛笑了笑,不置可否。


    樓蘭王彎腰,伸手把高飛從地上攙扶起來,柔聲說:“感覺怎麽樣?”


    “還行吧。”


    高飛望著肚子上的那把金蛇怪劍,得意的笑道:“雖然我被那個人搞了一下,但卻昧下了她的劍。謔謔,說起來還是我賺了。”


    看了眼那把劍,樓蘭王目光閃動:“是啊,她肯定會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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