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出了辦公室後,沈銀冰就一直呆坐在辦公桌後麵,手裏的香煙早就滅了,灰白色的長長煙灰微微垂下,看來這支煙沒有吸幾口。


    以前她在吸煙時,總能從中獲得一些滿足和慰籍,可自從高飛出門後,她卻再也沒吸一口後,隻覺得煙草的味道竟然充斥著血腥,就這樣呆望著它,任由它自個兒燃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高飛從外麵走了進來。


    沈銀冰的手一哆嗦,煙灰落在了桌子上,本能的問道:“你又來做什麽了?”


    高飛沒有說話,右手一仰,一個白色的東西呈拋物線狀扔了過來,很輕鬆就被她接在了手中。


    這是一個小瓶子,裏麵裝了一點粉末。


    看到這個小瓶子後,沈銀冰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她太熟悉這裏麵的東西了,為了得到裏麵的東西,不惜每天要在自己胳膊上來很多刀。


    手有些哆嗦的打開瓶子,沈銀冰剛要把裏麵的粉末倒在嘴裏時,才想到高飛就在麵前,狠狠咬了下牙後低聲問道:“我、我可以用嗎?”


    高飛抬腿坐在了辦公桌一角,回答說:“我拿來就是給你用的。”


    “謝,謝謝。”


    沈銀冰不再猶豫,一下子就把那點粉末倒在了嘴裏,昂著脖子閉上眼,就此一動不動。


    她這無比享受的樣子,讓高飛很好奇,甚至都想搞點忘憂粉嚐嚐——不過想到自己是o型血,對這玩意沒啥抵抗力後還是算了,免得自討苦吃被人控製。


    “呃!”


    幾分鍾後,沈銀冰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雙眸中已經有了明顯的精氣神,就像三天三夜沒睡覺的人一口氣睡了兩天那樣,精神百倍的說:“你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


    高飛也沒隱瞞她:“我去找焦恩佐了,不過他用不著服食這東西,倒是他帶來的那個秘書有,所以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就借來暫時給你解解饞了。”


    “借?恐怕是硬搶來的吧?”


    “別小看我,其實我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哼,鬼才信。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這玩意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隻要能得到,無論讓做什麽都……”


    說到這兒後,沈銀冰閉上了嘴,她不想再說下去了。


    高飛說話了:“其實我很奇怪,就像你們組織上依靠這玩意來控製人,按說也不是什麽秘密,為什麽就沒人管呢?”


    沈銀冰冷笑一聲:“管?怎麽管?誰離不開這玩意又沒有寫在臉上,再說組織又特別嚴密,誰知道誰被組織控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傻瓜也能猜出,組織上肯定有大人物在兜著。”


    高飛問:“是貪狼,還是七殺?”


    沈銀冰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一個提線木偶。”


    高飛還想再說什麽,卻注意到已經十二點多了,抬腿從桌子上下來:“我得走了,等王晨辦完這邊的事後,麻煩你派人送她回去。至於忘憂粉的供應,我也幫不了你太多,但隻要有機會,我就會替你解決這個問題。”


    沈銀冰倒是沒有拒絕,隻是在高飛轉身要走時,忽然幽幽的問道:“高飛,你為什麽對我這樣好?”


    高飛背對著她,沉默片刻:“我要不對你好的話,有人會不願意。”


    沈銀冰眉頭一挑:“那個人是誰?”


    “你早晚會知道的。”


    高飛聳聳肩,說:“其實,我幫你,那個人根本不知道。也許,他甚至都不希望我幫你。還有,其實我也不願意幫你,因為我、我很討厭你。但不管怎麽說,我都希望他能為我這樣做而高興。”


    沈銀冰沒有在意被高飛討厭的話,目光閃動,再次問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不等高飛回答,她又問:“是個女人嗎?”


    高飛的回答卻很出乎她的意外:“是男的。”


    “男的?”


    沈銀冰皺起了眉頭,喃喃的說:“男人中,除去我早就去世的父親,還有誰能這樣在乎我?你自己也說了,你也很討厭我的——高飛,你不會是像我一樣,是受人控製了吧?這樣做,隻是討好那個人。”


    高飛笑了,背對著沈銀冰小聲的笑著,笑聲中帶有一絲淒涼:“是,我這樣做是為了討好那個人……因為我欠他的,所以才努力彌補。沈銀冰,但我可以告訴你,天底下沒有誰能控製我,沒有誰!”


    說完這些話後,高飛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那個人,是誰?”


    沈銀冰慢慢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望著桌子出身。


    腳步聲響起,蘇青來到了敞開著的門前,低聲說:“沈總,該吃午飯了。”


    “哦,我還不餓。”


    心事重重下,沈銀冰擺了擺手,就在蘇青要關上門時說道:“對了,通知一下人事處的蘇小梅,讓她給那個叫張濤的禮儀小姐調換一下工作。”


    蘇青回答:“好的,要調換到哪兒呢?”


    沈銀冰想了想說:“就去周部長的公關部吧,看她很善於和人交往的。”


    ——


    高飛推辭了沈銀冰的共進午餐邀請,是為了要見薩拉娜。


    薩拉娜,是年前高飛前往漢德勒森林時的向導,一個非常彪悍的蒙古女人。


    她帶著兒子來到內地後,被劉小龍安排在了一個普通小區內,也給她兒子找了個好一點的學校,劉爺親自出麵,安排這點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今天高飛見她,是薩拉娜主動邀請的,地點就在東路一個不大的飯館內。


    薩拉娜來到內地後,穿著打扮倒是新潮了許多,膚色也白了許多,頭發拉直披散了肩膀上,微微發藍的眼眸,高高的鼻子,很有一番東歐美女的樣子。


    唯一不變的是氣質,草原人那種特有的隨意或者說隨便氣質,半敞著牛仔裝,露出裏麵的白色無袖體恤,幾乎要被那兩個很大的半球給撐破,脖子裏掛了個竹牌,好像是自己搞得那種。


    薩拉娜健壯的體格,與不羈的氣質,倒是顯得她有種另類的性感,這也怪不得劉小龍對她產生了好感。


    實際上,越是那種體格偏弱的男人,就越是喜歡薩拉娜這種野性十足的女人,那樣可以滿足男人骨子裏的某種那個啥。


    “嗨,在這邊!”


    高飛一進門,薩拉娜就從窗口那邊站了起來,左腳踏在椅子上,水磨藍的牛仔褲,把她左邊的臀顯得越發渾圓,彈性十足,如果真拿根棍子抽上去,指不定能把棍子給反彈折,吸引旁邊用餐的男人,都偷偷的看啊看的。


    高飛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了她對麵椅子上,把手機隨手放在桌麵上問道:“怎麽,在這兒生活還習慣吧?”


    薩拉娜從桌子上拿起煙盒,甩給高飛一顆後,自己也叼上一顆,沒點燃就這麽大咧咧的說:“就是覺得有些氣悶,感覺這天太矮了些。哦,對了,你的護身符呢?”


    薩拉娜所說的護身符,就是當初在外蒙漢德勒森林時,高飛要去找受傷的鐵屠,她送給高飛的那個牛骨護身符。


    當時她曾經說過,那個護身符是被薩滿祝福過的,相當於開光了。


    實際上,高飛和鐵屠在成吉思汗陵的大雄寶殿內,被那些魔幻而幹擾時,護身符的確起了神奇的作用,竟然從裏麵傳來了焚音,這才讓他清醒了過來。


    高飛卻愣了下:“護身符?什麽護身符?”


    薩拉娜的臉色,馬上就難看了下來,放下左腳坐在了椅子上,淡淡的說:“就是我送你的那一個。怎麽,是不是覺得難看,所以就扔了?”


    她雖然大大咧咧,可終究是女人,而且還是那種重情重義的女人,要不是對高飛有好感,存了要和他發生點什麽的意思,絕不會把護身符送給他的。


    那個牛骨護身符,可以說是薩拉娜的‘傳家寶’,她當時說是自己求來的,實際上那是她祖傳下來的,要不然當初高飛在受到魔幻進攻時,也不會顯現威力了。


    她懷著某種感情把從小就貼身佩戴的護身符送了人,高飛卻一臉想不起來的樣子,薩拉娜當然不高興了。


    高飛眼珠一轉,訕笑兩聲:“啊,你說的是那個護身符啊?嗨,我怎麽會扔了呢?那個啥,咳,我前段時間不是受了點傷嗎?朋友在給我療傷時,取下來存放在他那兒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拿回。”


    高飛以為他說的很在情在理了,但薩拉娜卻冷笑一聲:“哼,你別騙我了,你們漢人就是心眼多,把別人當傻瓜。你知道那個護身符戴在脖子裏後,脖子裏就會留下淺灰色的印痕嗎?”


    “是嗎?我還真沒注意。”


    高飛下意識的向脖子裏看去時,薩拉娜卻撲哧一笑:“哈,和你開玩笑的,怎麽可能會留下印痕呢?護身符雖說年代久遠,可拴著它的皮筋卻是我剛換上的。唉,算了,丟了就丟了吧,反正我已經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了,你有權利處置它。”


    高飛苦笑,就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時,服務生及時走了過來:“請問,現在可以點餐了嗎?”


    薩拉娜搶過服務生手裏的菜譜,隨意翻閱了幾下就扔在了桌子上:“撿著好吃的來幾個,再來兩瓶白酒。”


    借著服務生把剛才的尷尬掩飾過去後,高飛問:“看你煞有其事的樣子,約我來這兒做什麽?”


    “不是煞有其事,是認真的。”


    薩拉娜張嘴,把煙霧噴在了高飛臉上:“我想回老家去了。”


    “什麽?”


    高飛一愣:“為什麽要回老家呢?在這兒生活的不習慣?”


    草原人在內地生活,還真不怎麽習慣,無論是氣候水土,還是民俗等,相差都太多。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古以來關外的人,都渴望能遷到內地來,畢竟關外的日子太苦了。


    “也不是不習慣,就是最近總是心神不定的,老做夢,夢到……”


    看著高飛的眼睛,薩拉娜輕聲說:“夢到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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