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冰認識高飛後,曆經了無數次的危險。


    去大馬談生意乘機回來的路上,被阿斯朵麗挾持到了南越芒藍草甸。


    被高飛救回來後,又被掛上了of平台,引來了島國三劍客。


    再然後,她被秦紫陽倒掛在了大明湖畔的稻花香大酒店平台上。


    就在那個月色血紅的晚上,她的父親蘇北山死在了黃河岸邊。


    南部山區跑馬場被燒,總是做夢夢到父母,等她好不容易逃過焦恩佐的暗算執掌北山集團後,又被貪狼暗中下了忘憂粉,顏紅死在嶺南——這兩年中,沈銀冰可以說是活在恐懼中。


    雖然每次她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被高飛所救,可那種身在危險中卻孤獨無助的感覺,使她陷於深深的恐懼之中,做夢都想變成一個強大的人,來保護自己!


    現在,她終於成為了強大的貪狼狼主,高高在上有實力來決策別人的生死,甚至連這個國家都對她忌憚的要命。


    她終於強大了,不懼怕任何人了,憑什麽要交出手中的權力?


    為了愛情?


    她確信高飛是很在意她的,這從被他幫助無數次中就能看得出。


    但她也知道,她不是高飛的唯一。


    高飛現在屈居在她手下,隻是被國家當做一種‘鎮定劑’放在她身邊,預防她會瘋狂害死太多的人。


    他不愛她。


    她卻深深的愛著他,不惜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逼迫他來到她的身邊。


    他不愛她,卻幫了她好多次,為她做了太多的事。


    她深深的愛著他,他卻總想離開她,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為什麽會這樣?


    也許在那年的那個夏天午後,她走下天橋被一個留氓絆倒在地上時,他們之間的命運就緊緊糾纏在了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我要強大,讓所有人都怕我。”


    沈銀冰咬著牙,血絲從嘴角溢出:“唯有自身強大了,讓所有人都害怕了,才不用擔心會受到傷害。我絕不交出貪狼狼主之位,不會放棄接下來的夢想。”


    看著麵目有些猙獰的沈銀冰,高飛輕輕的說:“你的夢想成功了,我現在就很害怕你。”


    “你害怕我?嗬嗬,你真的害怕我?”


    受高飛的感染,沈銀冰的情緒也平靜了很多,語氣中全是掏心窩子的真誠:“高飛,我真的已經受過太多傷害了,真的。我已經怕了,很怕。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但你,卻是我無法抓牢的不安定因素。”


    “如果有一天你走了,去和王晨、安歸王,妮兒等人過你的神仙生活了,那我該怎麽辦?”


    沈銀冰慢慢的坐了下來,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風平浪靜後的柔和:“我不再是狼主後,還是會變成一個任人宰割的羊羔。難道說,每次我遇到危險時,你總能恰到好處的從天而降,解我的倒懸之苦?”


    “嗬嗬,怎麽可能呢?”


    沈銀冰笑道:“在過去的一年多中,那是我運氣特別的好,每次都能因為你的及時出現,化險為夷。可人總不能一輩子都保持著這種好運吧?好,那咱們來想象一下,假如我現在就答應你,不再坐著個狼主之位了,會遭到什麽下場?你呢?你又會和誰在一起?相信王晨還在苦苦等你吧?”


    如果沈銀冰真不再擔任貪狼狼主之位,別人暫且不說,單單貪狼內部,和國家就不會允許她活下去。


    理由很簡單,因為她掌控了貪狼,甚至殺破狼三大部門的太多秘密。


    殺破狼三大部門不會允許她活下去,是因為怕她會出賣這些秘密。


    國家不允許她存在世上,則是要從她嘴裏得到這些秘密。


    她要想繼續自由自在的生活,隻能牢牢掌控住狼主之位,並繼續新的攀登: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沈銀冰說的沒錯,就算她放棄這些,高飛也不會接受她的,因為還有個王晨在苦苦守候著他,有一個安歸王需要他隨時做出任何犧牲。


    高飛是人,不是神,無法分成幾個人,來單獨照顧每一個女人。


    沈銀冰早就看透了這點,所以拒絕交出狼主的位子。


    高飛無話可說。


    因為沈銀冰說的非常對,她目前就像個在用鴆酒止渴的人,很清楚繼續喝下去的結果最終是個死,但要是不喝了,會馬上就渴死。


    沈銀冰沙啞的嗓音繼續響起:“我也想做個普通的正常人了,有自己的工作,自己所愛的人,每天下班後能和愛人悠閑的逛街,吃燭光晚餐——可是,行嗎?也許從我出生就是修羅體質外,就命中注定我這一生是坎坷的。”


    “唉,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被殺死。”


    沈銀冰歎了口氣,看著高飛,語氣鎮定的說:“但我必須得在活著時,為爭取多活幾天而去努力。高飛,我沒有錯,真的沒有做錯什麽。如果非得說我做錯了什麽,那就是老天爺讓我愛上你。”


    高飛始終沒有說話,隻是坐在那兒,傾聽沈銀冰的心聲。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沈銀冰站起身,緩步走向了樓梯口。


    高飛眼神複雜的看著她背影,用力抿了下嘴角。


    他忽然發現,在沈銀冰剛才理直氣壯的說要繼續做個壞蛋,爭取讓所有人都怕她時,他竟然沒有任何反駁的話語。


    因為高飛很清楚,如果把他換做沈銀冰,在受到這麽多傷害後,不管本性有多脆弱,有多善良,最終都會被逼得成為一個強大的人,讓所有人都害怕的人。


    唯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這一刻,高飛有些茫然,竟然搞不懂他接近沈銀冰是為什麽了。


    就在他覺得第一次看懂真正的沈銀冰時,卻聽她頭也不回的說:“高飛,我給你三天的假期。在這三天內,你可以去島國北海道做點什麽。但在第四天早上,我睜開眼後必須得看到你。要不然,你就等著看報紙上那些震驚世界的大事件吧。”


    不等高飛說什麽,沈銀冰就加快了腳步,噔噔噔小跑著上了樓梯,進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關上房門後,沈銀冰背靠在門板上,昂起下巴閉上眼,淚水嘩嘩的往下落,低聲哽咽著說:“高飛,其實你不該來我身邊的,我就是一個不祥之人,任何一個和我親近的人,都不會得到好下場。可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能用心的保護我。”


    高飛不知道沈銀冰藏在門後低聲哭泣,卻能從她最後一番話中聽出,她是真的在意他。


    沈銀冰知道安歸王在高飛心目中的地位,更知道安歸王要是死了,要比活著要好得多,但在得知她插手爭奪假的《安歸經》的混戰中後,還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高飛,給了他三天假期去解決這件事。


    要想得到一個人,首先要對他好,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某件事。


    沈銀冰用這個消息,和三天假期,博得了高飛對她的好感。


    三天假期,如果高飛晚回來一天,甚至是一個上午,沈銀冰就會做出瘋狂的事兒——這是對高飛的威脅,或者說不是威脅,是事實。


    高飛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很久後拿起酒瓶子,仰首把裏麵的酒全部喝幹,重重的把酒瓶子蹲放在了案幾上,發出一聲沉重的咚聲。


    聽到這聲重響後,沈銀冰止住低聲哽咽,抬手擦了擦臉頰的淚痕,悄悄把房門打開一道縫隙向樓下客廳內看去。


    下麵的客廳裏,已經失去了高飛的影子,唯有一個空了的酒瓶子豎在案幾上。


    ——


    人在上了年齡後,睡眠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晚上睡的晚,早上醒的早,和小孩子恰恰相反。


    這是因為上了年紀的老人知道自己沒多少歲月可過了,所以特別珍惜每一個小時,能醒著就絕不睡著。


    生時何須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這句話,每一個過了七十之後的老人,都能深刻的理解,高老爺子也是這樣。


    馬上就要淩晨了,他仍然坐在書房內的藤椅上,擺弄著他那套已經油光發亮的紅泥茶壺,比酒盅大不了多少的茶杯內,金黃的茶水散出陣陣茶香。


    沒有讓高雲華滿水,自己親自給大孫子倒了一杯茶。


    高雲華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麵輕輕嗅了下,一絲困意馬上就被茶香驅走,就像品酒那樣細細抿了一口,入口苦澀的茶水稍後就泛起一絲甘甜,讓他由衷的低聲讚歎:“好茶。爺爺,你泡茶的功夫越來越精純了。”


    “嗬嗬,那是因為有太多的時間來鑽研。”


    高老爺子微微一笑,很享受大孫子的讚美。


    高雲華搶先拿起茶壺倒水時,他低聲歎了口氣問道:“損失很嚴重?”


    說到正事,高雲華臉上露出一抹羞愧的神色:“爺爺,你批評我吧,是我太貪功冒進了,所以才造成了不必要的損失——這次爭奪過程中,總共有十七人傷亡,其中有四人犧牲,六人重傷。”


    “為國付出拋頭顱灑熱血,是每一個戰士的本職,這也不能全怪你。”


    高老爺子歎了口氣,滿臉的淒苦神色:“唉,說起來,要怪就隻能怪我,當初要不是我否定了你隔岸觀火的慎重意見,一心隻想搶到那本黑色封皮的《安歸經》,又怎麽能掉進那個小子的圈套中?我本以為,憑借我的眼裏和經驗,總能給你指出正確的方向,可還是犯了年輕時的貪功冒進錯誤——什麽時候召為犧牲的同誌召開追悼會,告訴我一聲,我要親自去祭奠,向他們說聲對不起。希望他們在天之靈,能原諒我這個自大的老頭子。”


    高雲華大驚:“爺爺,萬萬不可,你……”


    高老爺子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事情就這樣定了,該我承擔的責任,我必須得承擔。烈士們為此付出了生命,可我隻是鞠躬道歉,這有什麽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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