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著領導去了一趟京華回來後,秦城城就成了師範大學的紅人,三十剛出頭,就成了副校長,成為該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校長。


    副校長大人的待遇自然與她原先隻是個教授時不一樣,就拿住房來說吧,原先她就是一間單人宿舍,現在卻是四室兩廳,還帶精裝修的。


    不過這些對於現在的秦城城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了,這兒無論是精裝修,還是窩棚,隻要能為她提供一個蜷縮著身子發呆的地方,那就足夠了。


    回到家裏後,秦城城連房門都沒有關,就癱倒在沙發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太累了,失魂落魄般的步行十幾公裏,走了大半夜沒有把鞋子跑丟了,就已經很不錯了,哪兒還有力氣洗個熱水澡後再去炕上睡?


    對於精神將要完全崩潰的人來說,就算是睡著了,也會想那些讓她憔悴的事,秦城城也是這樣,剛睡過去就夢到高飛跟她在北山集團說的那些話,夢到沈銀冰采住她頭發毆打,本能的哭泣道:“我、我沒有去黃河岸邊,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傷害已經去世的紅姐,不是我故意的,高飛,請原諒我,原諒我。”


    “城城。”


    懵懵懂懂中,秦城城聽到了高飛的聲音,有些沙啞:“醒一醒,醒一醒。”


    秦城城就醒了,淚眼模糊中,就看到了一個人坐在她麵前。


    本能的,她猛地翻身坐起,正要尖叫什麽時,卻又驀然呆住。


    她看到了高飛,不是在夢中,活生生的高飛就在他麵前,輕撫著她的臉頰,動作從沒有過的溫柔。


    “高,高飛?”


    秦城城在說出高飛的名字時,嗓子發堵,含糊不清。


    “是,我是高飛。”


    高飛鬆了口氣,拿起案幾上的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開水:“來,先喝口水。”


    秦城城眼神茫然的接過水杯,再次問道:“你、你是高飛?”


    高飛點頭:“是,我是高飛,你先喝口水,清醒一下……”


    他的話音未落,秦城城忽然猛地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把身子縮在了沙發內,啞聲哭泣道:“我沒有參與綁架沈銀冰!高飛,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不是壞人,我——”


    秦城城都這樣了,精神馬上就要崩潰,高飛要是再對她有所懷疑的話,那他可以去死了。


    “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都是我不好。”


    高飛坐在沙發上,把秦城城緊緊抱在了懷裏,聽她還一個勁的辯解著什麽,心裏疼的要命,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嘴巴。


    長吻,長達幾分鍾的吻。


    有人說,戀人在接吻時,能夠讓人感受到興奮、幸福、安定和安全。


    看來這句話很有道理,因為秦城城在被高飛吻住後,發抖的身子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心中的彷徨和恐慌,都被一種暖暖的安全感,慢慢驅除了出來,眼皮沉重的要命,隻想認真的睡一覺。


    一覺醒來後,天藍,水綠,花更正紅。


    於是,在高飛慢慢抬起頭時,秦城城就沉沉的睡了過去,臉色平靜。


    其實有時候,男人要想跟女人道歉解釋什麽時,壓根不需要太多的廢話,也許隻要一個長吻,一次身心徹底的交流,凡事就搞定了。


    這種動作,就是最好的解釋,簡單,還有效。


    最起碼,精神幾近崩潰的秦城城,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她安心的睡了過去,哪怕她在睡眠中好像聽到門開的聲音,可她還是沒有醒來。


    潛意識中,她怕一旦醒來,這美好的一切就會不見。


    不過無論一個人有多累,無論睡多久,她總有醒來的時侯。


    秦城城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一束金色的夕陽躲過窗簾,溫柔的照在她身上,帶給了她從沒有過的溫暖,和寧靜。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仿佛都能聽到在光束裏起舞的灰塵舞步聲。


    她身上蓋著一條毛毯,案幾上放著一杯清水,幾張信紙,杯子旁邊還有一個黑色的玉牌,很古樸大氣的樣子。


    唯獨沒有人。


    但秦城城知道高飛來過,現在隻是走了。


    愣愣望著光束中的灰塵,秦城城慢慢的坐了起來,看向了牆上的時鍾,現在是下午五點半。


    秦城城端起水杯,慢慢的喝了下去,冰涼的清水就像甘露那樣,很甜。


    拿起了那幾張信紙,秦城城看到了一行行認真寫,也比屎殼郎爬好看不了多少的字:城城,我走了,估計你得睡很久,我就不叫醒你了。


    我必須得走,就像我在聽說你去找蘇青後,必須得趕來那樣。


    本來,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當然了,你也該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麽,無非就是向你賠禮道歉,因為我誤會了你,害得你受了這麽多委屈,如果我晚來幾天,說不定就得去精神病醫院看你了。


    現在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了,是別人在陷害你,讓我錯怪了你,可我沒打算跟你道歉,因為一般來說,我跟女人道歉時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沒能讓她獲得滿足……


    說笑了,不過我的確沒打算跟你道歉,用不著。


    理由很簡單,無論是我誤會了你,還是你誤會了我,我們都不需要跟對方道歉,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這樣說,你都得必須接受。


    相信你也從報紙上看到那些和我有關的消息了,我現在很忙,焦頭爛額都無法來形容,所以我沒時間來陪你。


    不過,我總有一天會查出是誰在陷害你,但我不會殺了那個人,會讓他或者她變成神經病,嚐嚐你此前的滋味。


    為了不再讓人打你的主意,不再讓我牽掛你的安全,所以我想送你去個地方修養一段時間。


    那個地方你去過,但你現在可能記不清了,那就是塔克拉瑪幹沙漠下的地下樓蘭。


    桌子上的那塊玉牌,是地下樓蘭外界飛龍部的飛龍令,你拿著它去朝山街88號,找個姓劉的老頭,把玉牌交給他,什麽也不要說,他就會為你安排一切的。


    樓蘭雖然在地下,可那兒卻是世間最好的療養基地,你可以坐在黑色的山坡上,看遠處的森林,也可以看那座雄偉的黑色城池,還能在長街上漫步,從那些小販手裏買一種叫‘銀冰’的玉石。


    嘿,當然了,我更希望你去了那邊後,會去森林邊上找一個叫水兒的女孩子。


    水兒有個女兒,小女兒的名字叫做高小鹿,那是我親閨女,你要是喜歡她的話呢,就把她當做你個閨女吧。


    如果實在喜歡的要命,那你就親自生一個。


    多年沒寫字了,好像屎殼郎爬,就寫到這兒吧。


    哦,對了,最後跟你說,假如你不願意去那邊的話,也隨你,隻要把玉牌交給老劉就好了。


    天不早了,太陽已經快到腦袋上了,我得趁著廣大師生們去吃午飯時走了,免得讓人看到我從你家裏出來,會誤以為咱們是奸夫銀婦。


    那可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高飛。


    高飛屎殼郎爬的這些字,就像一泓清泉吸引著秦城城讀了一遍又一遍,接連讀了三遍後,她才拿過玉牌,連同這幾張紙都緊緊抱在懷裏,嗚咽出聲,雙肩不住的抖動。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師範大學的秦副校長秦城城再次失蹤了,再也沒有音訊傳來。


    直到很多年後的一個暑假,師範大學的教職工組織了一次旅遊活動,去樓蘭遺址旅遊時,竟然在沙漠上的海市蜃樓裏看到了她。


    海市蜃樓中的秦城城,穿著一身古代的衣服,一頭青絲紮成了無數小辮,騎著一匹白色的馬兒,在草地上歡快的輕笑著,揚起了皮鞭。


    相比起大家多年前都認識的秦副校長來說,這個秦城城更加的年輕漂亮,也富有朝氣。


    在秦城城的身邊,還有一匹小棗紅馬,上麵坐著個小女孩,也穿著同樣的服飾,紮著小辮子。


    小女孩的樣子像極了秦城城。


    那些看到這些的職工敢發誓,失蹤多年的秦副校長,肯定穿越回了古代,說不定就是漢唐時期,成了皇家的一個公主,遠嫁西域。


    要不然她不會一副匈奴貴婦的打扮,很可能是曆史上最知名的王昭君。


    ——


    夕陽照在賀明珠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好像軟化了她平時冷冰冰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多了幾分人滋味。


    從早上開始,她就坐在別墅院子裏那把藤椅上,一動不動的望著遠山,很少動一下,仿佛在參悟某個大道理。


    很多身穿西裝革履的人,腳步匆匆的在她身邊出入,沒有誰去看她,就像她也無視這些人那樣。


    正式接管天涯集團後,廖水粉沒有去廠區辦公,而是選擇了南部山區的第十六號別墅。


    根據中介公司介紹,這棟別墅原先是北山集團董事長蘇北山的家,後來他神秘失蹤,他女兒沈銀冰可能是怕睹物思人吧,就搬出了別墅,掛牌出售了。


    對別墅和周圍的環境,廖水粉很滿意,決定把這兒當做她在冀南的指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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