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嫻靜去了三建當了副總工,來方家村監督施工。


    身為本省三把手的趙友賓,不惜自降身價跑去天涯集團給高飛捧場,他們父女這樣做,無非是希望高飛能幫他們趙家一把。


    如果能幫的話,高飛不介意伸手拉他們一把。


    可他很清楚他沒有這個能力,因為無論他做了些什麽,都無法改變北朝李家對趙家反噬的惡果,畢竟需要他幫忙的不止是趙嫻靜父女,還有整個趙家。


    高飛再狂妄,能左右高層的派係鬥爭嗎?


    趙家末落已經是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如果非得找個由頭的話也跟高飛沒多大關係,主要是趙友賓對他兒子趙率管教不嚴。


    假如趙率沒有那樣狂妄,睚眥必報的話,會在明城招惹高飛嗎?


    假如他沒有死,趙嫻靜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想為他報仇嗎?


    假如趙嫻靜沒有自作聰明的用那種方式報仇,會被李男哲遇到,並翻臉嗎?


    太多的假如,造就了趙家當前麵臨的難關,但所有源頭都來自於他們自己本身,高飛對此並沒有半點愧疚,就像他聽說高雅現在又成了焦恩佐的副手那樣,如果有一天高雅死了,高飛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過錯。


    世上有很多事情的結果,其實在剛開始時就已經注定了。


    高飛來到山包上,與負責在此指揮的三建某領導聊了一個多小時,相互交換了一下意見,就看到方立柱急匆匆的走了上來:“高飛,趙總工自己走了。”


    高飛看也沒向下看一眼,淡淡的說:“去告訴馬副總,讓他向三建反映,再重新換個總工過來。”


    “我已經給馬副總反映過了,他正在著手處理這件事。”


    方立柱接著嘿嘿笑道:“方大爺說了,他家燉了一隻老母雞,想請你去他家吃午飯,你去不去?要是不去的話,我去告訴他一聲,免得他等著。”


    “去,當然去!”


    高飛笑了:“村裏老人請我這個晚輩去做客,我要是不去的話,以後哪兒還有臉在村裏走?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方大爺請我吃雞,恐怕是受了你立柱哥蠱惑的吧?你想借著吃雞,來套問我是不是真想在這兒建廠。”


    方立柱被拆穿心事,黑臉紅了下,嘿嘿笑道:“其實這也不是俺一個人想知道的,全村一千多口老少爺們都想知道呢。”


    “不用你套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肯定會建廠的。”


    高飛指著山包南邊一塊地,開玩笑的說:“立柱哥,不過我可得提前告訴你,我不希望等到明天再來看時,那塊鹽堿地忽然長出了好多的果樹。”


    在很多地方,隻要一傳出國家(某些單位)要征地建廠的消息,土地的主人就會立馬在地裏栽上果樹,這已經不是多稀奇的事了。


    根據國家相關規定,對征地賠償都有著明確的規定,比方被征用的土地上如果有果樹,那麽一棵勝果期的果樹,會被賠償八百左右,一棵果樹樹苗,也得有一百元左右。


    而一棵果樹的樹苗在市場上,僅僅才四五塊錢左右。


    所以佷多人在聽說自己的土地要被征用後,就會在第一時間載滿果樹苗,用此手段來贏得更大的利益。


    高飛既然已經決定在這兒建廠,其實根本不在乎這點小事,畢竟他連十幾公裏的公路都無償修好,一些果樹苗能掏走他多少錢?


    可不在乎歸不在乎,這點小事卻能反應出當地村民的素質。


    假如等到以後那片地裏真出現果樹苗的話,高飛也許會真考慮會不會建廠了。


    啪的一聲,方立柱狠狠拍了他自己左腿一下,臉紅脖子粗的吼道:“高飛你放心,別說咱們村沒這種人存在了,誰要是敢特麽的撅著個屁股想巧,我特麽的拿斧子活劈了他!”


    “得,你別激動,我就是說著玩兒。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劈樹苗可以,但別劈人,血肉模糊的多可怕?”


    高飛哈哈笑著在大立柱肩膀上拍了下,抬頭看著天:“走吧,我們去方大爺家裏看看。哎,對了,你有沒有囑咐方大爺別再操心給我介紹對象了,有些怕。”


    方大爺沒有再給高飛介紹對象,卻拉著他著實喝了很多酒,要不是他說晚上還有折要做,估計那老爺子決不會放他離開。


    高飛今晚有事,這可沒有撒謊,因為廖無肆在上周時,就曾經告訴他說,廖蒙蒙會在周一見他。


    高飛很想廖蒙蒙,或者說很想她拿走自己的那個護身符。


    下午四點半左右時,廖無肆打來了電話,替高飛約定好了時間,和地點。


    還是晚上八點,還是那家名叫星辰的酒吧。


    想到那晚的情景後,高飛身上的某個部位,就有些蠢蠢逾動。


    沒辦法,男人最愛的就是個偷字了,不管偷的是東西還是人。


    “為什麽要讓廖無肆傳話呢,你自己給我來信息不就好了?”


    高飛把車子停在路邊,打開手機上了微信,並沒有發現花盛開的留言,有些失望的隨手打開了‘發現’,然後就看到了微信好友所發布的消息,其中有一條是這樣寫得:沈銀冰,你不覺得你太過份了嗎?


    看到這則信息後,高飛眉頭立即皺了起來,立即就開始撥打王晨的手機。


    很快,還在香港那邊的王晨接通了電話:“高飛,你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高飛劈頭就問道:“是誰讓你發那條信息的!”


    那邊的王晨一楞,隨即說道:“怎麽了,我發那條信息怎麽了?”


    高飛沒有解釋,語氣很衝的說:“立馬把那條信息給我刪了!”


    高飛昨天傍晚剛跟高雲華製訂了一係列計劃,當前最需要的是穩定(穩住躲在暗中的沈銀冰),王晨這則充滿憤怒的信息,鐵定能讓她從中嗅出什麽味道。


    這可不是高飛所希望的。


    王晨卻不知道怎麽回事,語氣也有些不好了:“我為什麽要刪除?”


    正在那邊沙發上哄孩子的秦紫陽,聽王晨聲音忽然尖銳起來後,飛快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豎起了耳朵。


    高飛當然無法解釋為什麽要刪除這條短信,隻是蠻橫的說:“你不要問為什麽,就是必須得刪除,趕緊,立馬,速度!”


    “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我該被她追殺?”


    在巴黎受到大驚嚇的王晨,到現在情緒還沒有恢複過來,在剛接到高飛電話時,還以為他是來安慰自己的,誰知道卻是劈頭一頓訓斥,怒火騰地就從心底冒出來了,聲音裏都帶有了哭腔:“高飛,我就是不刪除,隨便你怎麽說!”


    吼完這句話,王晨直接扣掉了電話,重重坐在了沙發上,淚水就劈裏啪啦的掉下來了。


    秦紫陽這才歎了口氣,問道:“怎麽回事?”


    “我、我不就是在微信上發了句牢騷嗎?”


    王晨用力吸了下鼻子,反手擦了把淚水:“要不是你們恰好趕去,我早就被那個妖女的人給殺了……他、他得知後沒有打電話安慰我,反倒是訓斥我,這算什麽呢?哼,別看他們現在形同仇敵,其實我知道他們兩個從沒有忘記過對方。在他心裏,我這個正牌妻子,根本並不是那個妖女!”


    秦紫陽笑了:“嗬嗬,王晨,我記得你以前很冷靜的啊,這次怎麽會這樣衝動?唉,那天我還跟心傷說,羨慕高飛能受著那麽多人給你承諾呢,可一轉眼先吵起來了,至於嗎?”


    王晨緊咬著嘴唇,嘎聲說:“這不是至於不至於的問題,是原則跟立場的問題,憑什麽呀?憑什麽我差點被人害死,就不能發發牢騷了?他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還凶我,這不是故意讓我難堪?”


    “怎麽了?”


    葉心傷從外麵走了進來,奇怪的看著王晨:“好好的怎麽哭了?”


    “一點小事,就是小兩口鬧別扭。”


    秦紫陽抬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姿態慵懶的把事情經過簡單敘說了一遍。


    聽完後,葉心傷眉頭慢慢皺了起來,看著王晨說:“王晨,你最好是聽高飛的,把那條信息先刪除。”


    王晨反問道:“為什麽?”


    “你可能還不怎麽了解高飛。”


    葉心傷坐在秦紫陽身邊,淡淡的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在得知你在巴黎遇刺後,肯定會對沈銀冰氣憤到了極點,說不定現在正要做點什麽。而你發的這條短信,敵對情緒太濃,會讓沈銀冰從中察覺出什麽不好,從而影響了高飛的計劃——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要不然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訓斥你。”


    “啊,真是這樣?”


    王晨這才慢慢明白了過來:“那我就刪了……可是,他就不會好好跟我說嗎?”


    王晨趕緊刪除了那條信息,速度很快,但已經晚了,因為沈銀冰已經看到了這句話。


    沈銀冰坐在夏威夷的海灘藤椅上,黑夜中讓人看不出她臉色表情到底是什麽樣子,但韓家駿卻能感出,她現在有多麽的憤怒。


    正所謂狡兔三窟,沈銀冰在巴黎出手相救王晨後,很快就來到了美國夏威夷,卻沒忘記隨時搜索國內的某些人的動靜。


    韓家駿默不作聲的站在不遠的地方,抬頭看向了墨藍色的海洋遠處,心裏輕輕歎了口氣時,沈銀冰說話了:“從王晨這條信息上,你能看出什麽?”


    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就像緩緩起伏的海麵。


    韓家駿緊緊抿了下嘴角,低聲回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可能誤以為那些殺手是您派去的。”


    沈銀冰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高飛就會相信她的話,獲悉對您做出某些針對性的動作。”


    韓家駿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沈總,我覺得我們不能背負這個黑鍋,應該讓高飛知道事情真向,讓他明白沈總您為了救王晨,犧牲了五個得力手下。”


    沈銀冰冷笑,淡淡的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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