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征東現在的心情怎麽樣?


    惡劣到極點這五個字,都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她現在就像一個充滿氫氣的氣球,稍微有點外力,就會轟然一聲的爆炸,爆發出連她自己都無法控製的破壞力。


    很不幸,從小就被灌輸某種思想的采玉,成了激發她瘋狂的外力。


    采玉那句‘來自地下樓蘭的賤人’這句話,讓她雙眸攸地浮上駭人的熒光,正要有所動作時,卻聽梁嬌嬌大喝一聲:“想讓高飛死,你就動手!”


    莫邪征東已經抬起的右袍袖,馬上就垂落了下去,看著梁嬌嬌啞聲說:“可是,可是他已經死了!”


    “你看到他屍體了?”


    在路上就了解事情經過的梁嬌嬌,語氣嚴厲的問道。


    陳果果眼睛一亮,莫邪征東一愣,本能的搖頭:“沒有,可他……”


    “你先別說話。”


    梁嬌嬌毫不客氣的打斷莫邪征東,抬頭看了眼圍在四周的人,高聲問道:“誰是當地人?”


    沒有人吭聲。


    這些人都是貪狼部的精幹骨幹,像疤瘌哥這種小嘍羅,是沒資格來這邊湊熱鬧的,至於拓拔千鈞他們,更是跟‘當地人’這三個字沒邊。


    兔子也沒說話,到現在為止,他仍然處於被嚇尿了的羞憤中,所以在梁嬌嬌喝問誰是當地人時,他有些羞澀的舉起了右手。


    “好,那你來說,這個深潭中的水,會流向何方?”


    梁嬌嬌大聲的問。


    對於這個瀑布,還有下麵的深潭,兔子光著屁股滿山跑著玩兒時,就知道這地方了,所以回答梁嬌嬌的問題時,根本不用多想,絕對是張嘴就來:“潭水流經那邊的暗道,通過大約十幾公裏的地下河,最後匯入到通往明城方向的鸚鵡河。潭水在通往那邊的路途中,會經過四個山穀,每個山穀都是獨立的……”


    梁嬌嬌打斷了兔子的話:“你是怎麽知道的這樣詳細?”


    兔子坦白說:“小時候,有一年這邊特別旱,瀑布都斷流了,曾經跟人走進暗道中尋寶,不過啥也沒找到,就是一條很普通的狹窄水道罷了。”


    “好。”


    梁嬌嬌點頭,轉身看著莫邪征東:“請問尊敬的女王殿下,你有沒有派人順著水流搜尋過出口?”


    “搜了,事發當天,我就派人去了出口,始終守在那兒,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看來,我們的人去晚了。”


    替莫邪征東回答的是郝連偃月,她沒有撒謊,在那天沈銀冰倆人跳水後,她就派人去鸚鵡河那邊的出口處搜尋了,但一直沒發現有屍體漂出去。


    她說是去晚了,自然是指她派去的人到了河口時,高飛倆人的屍體,早就已經順河而下了,畢竟當前水流湍急,要比這邊大多數是盤山路的速度快了很多。


    不等梁嬌嬌問什麽,郝連偃月又說:“但、但我們沒有搜查河流通過那四個山穀,因為我們覺得,這麽湍急的水流,是不可能有東西在山穀中擱淺的。”


    她的話音未落,兔子就冷笑道:“可你不知道暗道流經山穀時,其實是分為上下兩個出入口的吧?水流量小時,水流自然不會出現在山穀中。不過像當前的水流量,水麵就會上升,就會溢出上麵的出口,從山穀中經過。最重要的是,因為水流太急,水總是翻騰,所以人在漂流過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漂在水麵上的。這樣一來,飛哥他們兩個,很可能會通過經過山穀的那個出口——”


    男人在美女麵前,尤其是莫邪征東、陳果果這種檔次的美女麵前,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賣弄,就像兔子當前這樣,就在他越說越帶勁時,梁嬌嬌卻一口打斷了他的話:“好,現在就帶我們去第一個山穀!”


    “哦。”


    兔子一呆,隨即下意識的問道:“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飛哥能堅持到嗎?”


    本來已經被梁嬌嬌給激起生氣的莫邪征東,聞言心中再次一涼,嘎聲道:“別說是三天了,就是三年,隻要他不死,也得給我堅持住!”


    “三年?”


    沈銀冰撇著嘴的冷笑了下,推開了他:“你說話總是好像在吹燈草灰,說的倒是輕巧。還堅持就是勝利,哪怕是加持三年,也得等到救兵趕來。別說是三年了,就是這三天,我已經堅持不住了。”


    看著仰麵躺在草地上的高飛,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那些淤青,沈銀冰更加憤怒:“你要就要吧,幹嘛非得野獸般的又抓又咬?這麽好看的身體,被你糟蹋成這樣,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畜生!”


    望著好像利劍那樣,直上直下直衝雲霄的四麵山壁,高飛吧嗒了一下嘴巴,說:“其實我比你更心疼啊,可我在發病時,連自己都無法控製自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說這些沒用的幹嘛?”


    摘了一根青草填進嘴裏,高飛嚼了幾下,繼續說:“有這個埋怨我的精力,你還不如想想我們該怎麽離開這兒。唉,這鬼地方,除非是長了一對翅膀,要不然別想爬出去。”


    沈銀冰看向不遠處的山體,沒有再說話。


    連續三天,每天兩個小時的操練,她終於逐漸習慣了男女之間那點破事。


    也幸虧高飛現在體力大不如以前,要不然她肯定受不了,更別說享受了。


    這三天內,高飛辦完該辦的事兒後,就開始搜尋爬出去的路。


    但可惜的是,這兒就是絕境,峭壁直上直下的,依著他當前的體力,要想背著沈銀冰爬出去,那是做夢也做不到的。


    三天內,倆人說了很多話,有開心的,有氣憤的,高飛幾次還想勸她改邪歸正,沈銀冰就總是冷笑著說什麽,等有命出去再說吧。


    高飛還擔心,沈銀冰那些手下得知她死後,會不會喪心病狂發動恐怖襲擊,


    對高飛的這個擔心,沈銀冰倒是正兒八經的勸他安心。


    因為就算她死了,也不是被當局幹掉的,而是自殺的,那麽韓家駿等人,就沒必要為她報仇了,最多在確定她的確死亡後,重新推出新的狼主來罷了。


    這兒的環境倒是不錯,溫度適中,不蓋被子也不會感冒,有山有水還不缺吃的,小河裏遊魚多的是,除了無法背負沈銀冰離開絕地之外,捕魚殺魚再用石頭取火烤魚,這對野外生存有著豐富經驗的高飛來說,壓根算不了什麽難度。


    唯一讓沈銀冰有些心煩的就是,這兒毒蛇特別多,搞的她晚上睡覺,必須得趴在那個家夥懷中——話說某人可是百毒不侵的,毒蛇之類的玩意兒根本不敢靠近他。


    這三天,可以說是沈銀冰成為狼主之後,最清閑,最悠閑同時也是最充實的三天了,所以才在剛才談話時,說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在這兒呆個三兩年。


    對沈總的提議,高先生身為男人,自然得應和了。


    不過他好像忘記女人是最反複無常的生靈了,就在他大點其頭,說要不就在這兒呆三年時,沈銀冰卻冷笑著把他推開了。


    這讓他很鬱悶,不過也覺得很正常,畢竟女人就這樣,反複無常是她的特權。


    看著沈銀冰側身對著山崖發呆,高飛伸手揪起她一縷長發,不懷好意的問道:“在想什麽呢?是不是想提前那個啥啊?”


    “滾開,我可沒有你想的那樣不要臉。”


    沈銀冰抬手,在高飛肋下軟肉上狠狠擰了下,坐起來忽然問道:“依著你現在的體力,應該能爬出去吧?”


    高飛抬頭看了眼最矮的東方,說:“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也差不多。但要是背著你的話,估計連半成的希望也沒……”


    沈銀冰打斷了他的話,很平淡:“那你自己先出去,找到人後再回來救我。”


    高飛低頭看向她,眉梢一挑:“這山穀中到處都是毒蛇,我要是走了,你不怕被它們吃了?”


    “怕。”


    沈銀冰坦然道:“可就算是被蛇吃了,我也不想跟你呆上一個月後,再陪著你一起痛苦的死去。你知道,我這個人其實很善良的。”


    高飛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眼神很溫柔的樣子。


    “怎麽了,拜托你別這樣看我好不好,我有些倒胃口。”


    沈銀冰強笑著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時,卻被他一把抓主胳膊,攬入了懷中。


    她掙紮,他摟的更緊。


    “你想做什麽呢?”


    沈銀冰掙紮幾下沒掙開後,有些惱羞成怒,張嘴咬住了他的手腕,卻沒有用力。


    “你其實,隻想我獨自逃生是不是?”


    高飛板起她的臉頰,兩個人額頭對著額頭,眼睛看著眼睛。


    沈銀冰躲開了他眼神,冷笑:“哼哼,我可沒有你說的那麽偉大。我就是覺得吧,你早晚也就是活一個月的事了,可我還有幾十年的好活頭。眼下咱們落在這鬼地方,要想逃出去,也唯有你自己爬出去找救兵,然後再回來救我。”


    舔了舔嘴唇,沈銀冰繼續說:“唯有那樣,我才能脫離這個鬼地方。當然了,你走後,你那些同類(毒蛇之類的)肯定對我不懷好意,但隻要我提高警惕,差不多能堅持三五個小時了吧?”


    “三五個小時?”


    高飛掃了周圍草叢一眼,淡淡的說:“如果沒有我,你連半個小時也堅持不上。”


    再次用力緊抱了一下沈銀冰,高飛說:“我知道你為什麽執意勸我出去。”


    “就是不想陪你死在這兒!你別多想……”


    沈銀冰冷冰冰說到這兒時,高飛忽然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她閉嘴,聽他說:“你忘記你前天跟我說過的那些話了嗎?你說梁嬌嬌已經去找蠱婆了,有很大的希望。隻要能找到蠱婆,就能化解我所中的蠱毒,我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對不對?”


    沈銀冰沒說話,隻是用一聲鼻音,表達了自己的不屑態度。


    “所以,你才勸我趁著體力還算充沛時獨自爬出去。”


    高飛淡淡的說:“勸我扔下你,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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