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貪狼為了鍛煉後備力量,培養武力方麵的接班人,曾經從全國上萬會員中,選派了兩百多人,跟隨貪狼中那些具備古武功的長老前去非洲,最原始最野蠻的部落。


    這些人在出發時,個個是激動異常,以為他們很清楚那次遠赴非洲接受嚴格培訓後,會將得到什麽樣的回報:等他們學成歸來,他們就是貪狼武力的中堅力量,有身份,有權利,有想要的一切。


    隻是讓這些人哭都沒想到的是,老狼主把他們弄到非洲後,就再也不聞不問了。


    是故意的不聞不問,因為他們在非洲,經過長老們的悉心教導,還有當地很嚴酷的環境‘配合’下,成長很快,進步神速——但這個,卻成了他們回國的唯一阻礙:正因為他們成長的太優秀了,沒有太大野心,隻想平安卸任的老狼主,怕他們回來後,會打破當前的‘安定’局勢,選擇了不管不問。


    有時候,你太優秀了,同樣是個禍端。


    貪狼內部就像國家許多部門那樣,也分派係,為爭權奪利的內鬥也很出色,尤其是霸住貪狼的十二使者,都有自己的心腹,怎麽可能喜歡讓這些殺神回來,對他們的地位形成威脅?


    就這樣,本該在十年之前回國的‘高飛組織’,隨著大部分‘帶兵’長老的去世,變成了沒人管的孩子。


    但他們不敢擅自回國,除非不管國內親人的死活。


    就這樣,在大部分帶兵長老去世後,這批被貪狼故意遺忘在非洲的精銳,就迎來了他們更加殘酷的生存環境——十年前,當他們學業有成時,還有一百一十多人。


    十年後,他們隻剩下十二個人。


    這十二個人,在非洲得曆經多少磨難,挫折,他們得學會多麽冷靜,多麽殘忍,多麽心如鋼鐵,才能活到今天?


    十二個人中,武力值最高的就是高大,和高七倆人了。


    其實,嚴格的說起來,高七才是十二人中武力最高的,但因為他的性格內向木呐,所以才把‘大哥’之位讓了出去。


    從二十年前的兩百人中活到現在,成為十二人中武力值最高的人,由此可以看出高七到底有多麽厲害。


    但現在,他卻被人打傷了,去跟蹤赫拉倆人時。


    對高七相當了解的高淩,當然會大吃一驚,連忙追問是誰傷了他。


    “是我。”


    一個很是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沈銀冰本能的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穿扮成修女的那樣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聽聲音,這個人該是個女人。


    她穿著長達膝蓋的黑色鬥篷,鬥篷帽子戴在頭上,臉上遮著一條黑色麵紗,隻露出一雙冷森森的眼睛,讓人在跟她眼睛對視時,會情不自禁想到了傳說中的一種禽類:夜梟。


    夜梟,算貓頭鷹的一種吧,傳說生活在早期神話時代中,它有翅膀,但是飛不遠,本身並沒有多少攻擊力,但是它卻非常的狡猾,總是能夠設下圈套讓獵物上當,自投羅網,而且夜梟相當的殘忍。


    夜梟的殘忍來自於本身,傳說如果人類的捕獸器夾住夜梟的腳的話,夜梟會咬斷自己的爪子,謀求脫身,所以很多傳說裏夜梟隻有一條腿。


    一個人的眼神,竟然能讓人聯想到這種極度殘忍的古神鳥類,也的確是個很邪門的事兒。


    隻跟這個女人看了一眼,沈銀冰靈魂深處就打了個激靈,隨即本能的挪開了目光,看向了她的手。


    眼神好像夜梟一樣的女人,左手拎著高七右肩衣服,出現在了門前。


    她的右手中,有一把刀子,很薄,很窄,卻很亮,帶著深冬寒霜般的冷意,又像正月初九那晚的如弦冷月。


    穿著很奇怪,刀子很奇怪,最奇怪的,卻是她露在外麵的手。


    確切的來說,是手的皮膚。


    平時沈銀冰也對自己細嫩的皮膚很自信,去年跟高飛在遼省那段日子裏,還經常自誇她的肌膚,是剝了皮的雞蛋,是蔥白,是讓白種人都羨慕的白。


    可今天她看到這個人的手後,才知道什麽叫白:還能記得去年的第一場雪嗎?


    這雙手的皮膚,就像是用那場雪雕刻而成的一樣,近乎於白的透明,甚至還能隱隱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中,有紅色的血液在流淌。


    這絕對不是一雙正常人的手。


    沈銀冰盯著這雙手,眼神一下子茫然了起來:這雙手,讓她想到了母親沈若萱。


    她在時隔接近二十年後,找到了母親的遺體,把她送回了老家地下樓蘭——那時候,沈銀冰就曾經看過母親的樣子:母親的肌膚,就是這個樣子的,或許比這個還要白,是那種毫無生息的白,白的甚至能看到骨骼,五髒六腑。


    她是誰,怎麽可能會這樣輕鬆的打敗高七,難道她是來自地下樓蘭?


    在沈銀冰的潛意識內,也唯有地下樓蘭的莫邪家族中死去的女人,才會有這樣的皮膚這樣的手,這樣高超的武功。


    但那些女人都已經死去了,怎麽可能還會在活著現身人世,來為難高七呢?


    “你是誰?”


    就是沈銀冰盯著女人的手,胡思亂想時,高淩的厲喝聲驚醒了她。


    眼神好像夜梟般的女人,壓根就沒有理睬高淩的厲喝聲,更沒有在意團團把她圍住、用槍指著她的高大等人,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沈銀冰,冰冷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懼意。


    “你是誰,為什麽要打傷我的屬下?”


    站起身的沈銀冰,重新坐在了沙發上,端起了茶杯。


    工作、飯前時,沈銀冰都會喝咖啡,或者牛奶。


    但在飯後,她都會喝上一杯清茶。


    清茶,不但能有助於消化,還能趕走人在吃飽飯後的困意。


    女人眼裏好像隻有沈銀冰,所以在她問話後,才淡淡的說:“那是他做了我不喜歡的事。”


    “哦?”


    沈銀冰雙眸微微一眯,放下了端起的茶杯:“你是史泰龍的同伴?”


    女人沒吭聲,看來她搞不懂誰是史泰龍。


    “嗬嗬,對不起,是我沒有說清楚。”


    自嘲的笑了笑,沈銀冰說:“史泰龍,就是跟自稱赫拉在一起的男人,倆人都打扮的好像斯巴達勇士那樣,很可笑的樣子。”


    說到這兒時,沈銀冰的目光看向了女人的下麵。


    赫拉倆人都是披著黑色披風,腦袋上戴著氈帽,氈帽上還有輕紗垂下,但除了這件披風外,裏麵卻是很幹脆的貼身小衣服了。


    女人倒是沒有穿披風,也沒有戴帽子,不過她當前這種修女也似的打扮,卻是跟赫拉倆人的穿著差不多,所以沈銀冰才有些好奇:鬥篷下麵,她是不是也隻穿了個三點式?


    就像知道沈銀冰看自己下麵時,心裏在想什麽那樣,女人又淡淡的說:“我才不會像他們那樣,隻穿著個披風就好意思招搖過市。如果我也那樣,我男人就會不要我了。”


    她有男人,那麽她就不是來自地下樓蘭的‘死人’,盡管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點的活力。


    聽女人這樣說後,沈銀冰笑了,吩咐高淩:“小淩,給這位夫人沏茶。高大,你們都退下去吧。”


    “沈總!”


    聽沈銀冰這樣吩咐後,高大等人稍稍有些吃驚。


    現在他們基本都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要打傷高七了:就因為高七去追蹤赫拉倆人。


    高七功夫那樣高,都被她所給傷了,那麽就足以證明她是很危險的。


    但沈銀冰現在卻讓他們都退下去,他們怎麽能放心?


    “去吧。”


    沈銀冰抬起手,揮了一下淡淡說道:“如果這位夫人要傷害我,反正你們也攔不住。”


    高大等人的臉,攸地羞紅,麵麵相覷了一下,迅速消失在了門口。


    正所謂趕上虎山行,就有打虎的本事,人家能打傷高七,又敢獨自來這兒,足以證明她是有持無恐的,最起碼得有後著,所以高大等人如臨大敵的圍在這兒,除了更加抬高別人的威風外,沒啥任何好處,倒不如光棍點,讓他們等人撤走拉倒。


    “沈銀冰果然不愧是讓整個華夏都頭疼的沈銀冰,果然有幾分女魔頭該有的魄力。”


    女人好像很欣賞沈銀冰的做法,還點了點頭。


    沈銀冰卻懶洋洋的說:“夫人,你是不是也該放掉我的手下了?”


    女人沒說話,卻用力向前推了一把,高七就踉踉蹌蹌的撲了出去,重重撞在走廊牆壁上,隨即猛地低吼一聲,反身縱起就要撲過來。


    高七身為沈銀冰手下武力值最高的那個人,這次被委以重任去跟蹤赫拉倆人,結果卻被人家‘生擒活捉’回來了,當然是羞愧難當了。


    所以在剛一恢複自有後,就立即反撲,就像失去理智的瘋子那樣,雙眼血紅,模樣很嚇人。


    “退下!”


    沈銀冰一聲輕叱。


    她的聲音不是很高,卻很堅決。


    已經啟動身形、看上去已經失去理智的高七,竟然隨著沈銀冰這聲叱喝,騰空的身子猛地一轉,腳尖在走廊牆壁上輕點一下,就像燕子那樣攸地回旋,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是。”


    落地後,高七才恭恭敬敬的給沈銀冰彎腰鞠躬,滿臉都是謙恭的神色,倒退兩步後才轉身快步離去。


    “你駕馭手下的本領很不錯。”


    女人緩緩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沒受傷,隻是被我暫時封住了酸麻穴道,沒有力氣反抗罷了。”


    “進來喝一杯?”


    沈銀冰沒有理睬女人的話,隻是舉起了手中的茶杯:“看來亞特蘭蒂斯那邊果然是不簡單,先有一個讓我手下不明不白就昏迷過去的赫拉,現在又有了你——看來,我要是不答應你們,也不行了,必須得走一趟亞特蘭蒂斯了。”


    女人卻搖了搖頭:“我不是來自亞特蘭蒂斯。”


    “哦,那你是什麽人?”


    沈銀冰秀眉微微一皺:“為什麽要阻礙我的人,去跟蹤赫拉他們?”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不喜歡你派人去跟蹤赫拉。”


    女人淡淡的說:“我來,是因為有個人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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