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銀冰看來,楚揚如果真誠心找她,應該去酒店正式拜訪,而不是派離歌跑去裝神弄鬼的,最後把她越到這荒郊野外來,又假裝浪漫的煮茶夜話。


    如果楚揚是高飛,那麽他這樣做無疑是很浪漫的,說不定會把沈狼主給感動的一塌糊塗,興之所至在小溪邊玩個更浪漫的——不過楚揚不是高飛,他這種假裝浪漫的行為,讓沈銀冰有些不爽。


    其實沈銀冰也不知道,她才認識楚揚幾分鍾,為什麽會有這種‘敢說敢做’的勇氣,心底已經把他當作了,大哥?


    嗯,或許唯有這個詞語,才能形容沈銀冰對楚揚的感受。


    就像古人所說的那樣:傾蓋如故(意思是說,兩個從不相識的人在路上來到一棵樹下乘涼,隨口搭訕起來卻發現,他們就像相處多年的老朋友)?


    還是,楚揚跟高飛很相似的某些地方,讓所以呢對他有了說不出的親近感?


    她不知道,卻知道她的感覺沒有錯,跟楚揚在一起,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放鬆。


    莫名其妙的,卻是真實存在的。


    人跟人的感情,有時候真的很奇妙。


    楚揚好像也察覺出了這種感情,卻一臉不在意的淡淡說道:“邀你來這兒來,不是玩浪漫,我隻是不想別人看到我跟你會麵過。”


    很熟練的擺開茶盤,茶壺等東西,楚揚說道:“當然了,如果你非得覺得我這是在玩浪漫,那也由得你,反正我現在已經老了,或許能做出任何禽、獸不如的事兒,但絕不會玩浪漫。”


    旁邊的離歌,忍不住的說:“你不是老了,是因為你大老婆管的你太緊,你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守著老沈,別說這種讓我沒麵子的實話。”


    楚揚抱怨了離歌一句時,高七倆人已經把水壺、幹柴都取回來了。


    楚揚也沒客氣,就像大少那樣,指揮著高翠倆人生火。


    等紅色的火焰冒出來時,他就擺了擺手指著小溪邊:“那邊更涼快一些。”


    高翠眉梢挑了幾下,要不是看在沈老大好像耳聾了那樣,隻是用手托著下巴做出一副淑女狀的看著楚揚,她肯定不會心裏冷哼一聲給高七使了個眼色海後轉身就走,而是一腳把桌子踢翻,拔刀在手高聲喝道:無禮小輩,敢不敢跟姐姐我大戰三百回合!


    “你這兩個手下,殺戮心太重,以後得讓他們多在小溪邊思考一下人生,讓大自然化解一下他們身上的戾氣,這對他們的身心健康有著很大好處的。”


    楚揚忙活著,給沈銀冰提了個建議。


    沈銀冰卻反問道:“假如他們個個像綿羊一樣溫順,那麽我還有機會跟你坐在這兒嗎?”


    “綿羊有時候也會吃人的。”


    楚揚認真的說:“就像咬人的狗才不叫,像他們這種往人眼前一戰就能讓人心生警惕心的,除了讓人拿出全力來對付他們之外,沒有一點點的好處。”


    “低調?”


    看著楚揚翻動著火焰,沈銀冰出神了老大會兒後,才說:“你是勸我,最好是懂得低調嗎?”


    “低調做人,低調做事,才會蒙蔽那些敵視你的人,在真正危險來臨後,才能有機會脫身。”


    楚揚拎起燒開了的水壺,灌進了茶壺中,動作熟練的開始擺弄茶具。


    從他嫻熟的沏茶動作中,可以看出他對茶道很有研究,幾分鍾後才把一杯清茶端到了沈銀冰麵前:“嚐嚐這茶葉怎麽樣,是我們自己培育出來的品種,我給它取的名字就叫低調。”


    “茶葉的名字也叫低調?嗯,這的確是個好名字。”


    沈銀冰端起茶杯,放在小鼻子下麵輕輕嗅著,閉上了眼睛。


    微微苦澀的茶香,慢慢變成了醇厚的甘甜,讓沈銀冰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上了這樣一副畫麵:高原,雪山,雪融化後淌下來的小溪旁邊,栽種著一叢叢低矮的茶樹,一個臉上蒙著白色輕紗的女人,挎著個小籃子走在茶樹中,嫋嫋婷婷的不帶有一絲煙火氣息。


    沈銀冰抬手,輕輕抿了一口茶。


    就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在微微苦澀過後,從心底泛起的甘甜,迅速把她整個人都帶進了那幅畫麵中,搖身化成采茶小妹……


    “好茶。”


    輕輕吧嗒了下嘴巴,沈銀冰睜開了眼睛,正準備把自己喝茶後的感受說出來時,卻又忽然一呆,脫口問道:“你怎麽會來這兒了!?”


    沈銀冰閉眼品茶之前,坐在她對麵的是楚揚,坐在她右手側的則是修女離歌。


    但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卻發現楚揚仍舊坐在她對麵,右手側的離歌,卻換成了白發、白眉的紅塵道長!


    對於紅塵道長,沈銀冰可謂是印象很深:那個看起來很是妖氣的道姑,在不知不覺間,就給她用了障眼法,讓沈銀冰她自以為是她殺了楊雪,又說出了很多心裏話,最後還以為放火燒了仙霞觀。


    實際上,那一切都是幻象,紅塵道長整出來的。


    現在沈銀冰甚至都開始懷疑,她究竟有沒有去過仙霞觀,見過這個妖道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今晚楚揚約她來這兒談事,紅塵道長竟然又出現了。


    本能的,沈銀冰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剛要喊小溪邊的高翠倆人,卻又接著緩緩的坐下,看捧杯細細品茶的白發女人:“你不是紅塵道長。”


    沈銀冰的反應,早就在離歌的反應中,白眉微微一挑,淡淡的說:“我本來就不是紅塵妖道。我是商離歌。嗯,夜梟,商離歌。”


    沈銀冰不知道的是,早在很多年前,江湖上還是像《隋唐演義》中那樣,很喜歡給一些從事特別職業的排名的時代,比方殺手界:那時候的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號稱鬼車。而夜梟商離歌,也是江湖十大殺手排名中的第六位。


    鬼車,就是坐在沈銀冰對麵的楚揚,也是他粉碎了瑪雅人關於2012年12月21號是世界末日,並在華夏大西北創建瑪雅新城的人。


    多年前,就有人說楚揚是來自流波山女媧娘娘座前的白蛇轉世,跟一個金烏,一個鳶發生了讓人糾結的三角戀(詳情請看拙作《逃婚高手》),最終憑借其不要臉,跟****運再加上超絕的身手,擺平了那兩個女人,粉碎了來自邪教的大陰謀,成為了人人仰視的一代宗師,默默無聞的那種……


    多年前,如果有人提到夜梟商離歌,或許不會想到她冷血的性格,不會想到她是楚揚不能失去的影子,而是首先想到她怪異的模樣:身體某條脈絡的受傷,使她在花樣年華時,就變成了白發白眉,好像動漫中的人物。


    楚揚曾經有機會治療好她的病,不過她最終卻拒絕了:她怕複原如初後,來自外貌的自卑心理會消失,而向太多爭風吃醋的女人那樣,跟那些女人爭搶楚揚。


    為了不給楚揚添麻煩,哪怕這種麻煩隻是存在於理論上,商離歌還是毅然保持著她怪異的樣子——真讓人無法想像,一個女人得有多麽的愛楚揚,才會有這種很傻的心態。


    同樣,在楚揚心中,商離歌不但是他的女人,更是他的戰友,他的兄弟,他最信任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沈銀冰當然無法理解商離歌的愛情觀,因為她是那種既然愛上一個男人,就該不顧一切代價去爭奪他當老公的現實女人。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這些,隻是為商離歌相貌很像紅塵妖道而震驚。


    但在仔細看了幾眼後,她才鬆了口氣:“嗯,你不是那個妖道,最起碼,你身上沒有那股子不入流的妖媚味兒。”


    如果把表麵看上去很是高深莫測的紅塵道長,比作是一朵任何人都想一親芳澤的白牡丹,那麽商離歌才是讓人不會對她升出褻瀆之意的天山雪蓮。


    很多年前,商離歌或許會反感別人總是盯著她怪異的外貌看,但現在她才不在意,因為她已經用她的全部真心,爭取到了她最渴望的幸福,至於別人怎麽看她,又會怎麽評論她,她才不會在意。


    當然了,為了不讓世人為自己驚世駭俗的樣子所驚訝,她隻要離開瑪雅新城,就會穿上一身修女裝。


    沈銀冰仍舊定定的看著她,很沒禮貌的樣子:“嗯,你跟紅塵妖道雖然有九分相似之處,可你看上去就是個女孩子,她就是個有兩個女兒的婦女。”


    不得不說,沈狼主現在拍馬的功夫也很長進,讓商離歌聽了後都有些難為情:“女孩子?嗬嗬,二十年前的我,才是個女孩子——現在,老了。最起碼比你要大十歲,你才是真正的年輕。”


    “可在我眼裏,你一點都不老的。”


    就像絕大多數女人那樣,沈銀冰對女人相貌如何也很關心,正要再請教一下她是怎麽保持青春永久的訣竅時,卻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你認識紅塵妖道?”


    剛才商離歌在回答沈銀冰的問話時,曾經主動說過‘紅塵妖道’這四個字。


    “聽說過。也是最近幾天才聽當地人說的。”


    商離歌解釋道:“當地人說,仙霞觀內的紅塵道長,已經存在不知道幾千年了——能活幾年前的人,不是神仙,就是妖怪。恰好,她是我們雙方共同的敵人,所以我稱呼她為妖道,好像也很正常的。”


    “你們女人要是開談了,就會沒完沒了,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那樣。現今如此良宵如此夜,卻讓我在這兒聽你們相互吹捧,實在是沒意思透了。”


    感覺受到了冷落的楚揚,輕輕拍了下桌子:“好了,書歸正傳,開始談合作對付事兒吧。”


    “小楚,隨便打斷兩位女士的交談,這是很沒禮貌的事。”


    沈銀冰不滿的白了楚揚一眼,卻接著問道:“在談正事之前,你們得先給我解釋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楚揚端起茶壺,再次給沈銀冰倆人滿了下水。


    沈銀冰問道:“為什麽不許我的人,去追蹤那個赫拉。”


    楚揚的臉色,一下子精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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