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原本因為戰北烈和慕二的打鬥,而熱鬧非凡的後院裏,陡然寂靜無聲。


    冷夏說話的時候,神色實在是太過淡然,以至於眾人呆立在原地,竟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額頭一瞬間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素手捂上肚子,柳眉狠狠的一皺,大喝道:“我說我要生了!”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


    仿佛一個春雷轟然爆烈,直震的眾人一個哆嗦!


    尤其是戰北烈,那俊臉,“刷”的一下就慘白慘白,站在原地半天不動,腿腳竟是不聽使喚了。


    即便皇宮中禦醫穩婆早早就已經準備好,隨時待命,即便他也知道生產就是這幾日了,即便早就找禦醫穩婆問清楚了具體的事宜,即便在腦海中把這個場景預演了無數次,可是到了現在,戰北烈的腦中竟是一片空白,隻有三個大字不斷轟鳴回蕩。


    要生了……


    戰北烈是這樣,慕二也是這樣!


    他從來都沒幹過穩婆的工作,生產之前的事他還搞的定,到了這個時候,還真是沒他什麽事了,疏淡的眉毛擰成了一團,看向冷夏的肚子有幾分無措,幾分懼怕。


    慕大神醫生平第一次,麻了爪!


    所以直到此時,冷夏捂著肚子弓成了一隻蝦米,那兩個男人,還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個滿臉驚惶,一個茫然失措。


    還是鍾銀“嗷”的一聲躥起來,飛奔至冷夏的身邊,頭發亂了都顧不得整理,慌亂道:“王妃!王妃!怎麽辦?你快說,現在怎麽辦?”


    冷夏真的很佩服自己,肚子上一縮一縮傳來的疼痛,向著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她竟然還有閑心翻了個白眼,十分冷靜的吩咐道:“禦醫,穩婆!”


    “對!禦醫!穩婆!”鍾蒼的撲克臉瞬間破功,他猛的跳了起來,“咻”一下向著皇宮的方向飛去。


    後麵緊跟著,狂風雷鳴閃電牧天牧陽,一個個火燒屁股一樣嗷嗷叫著,一眨眼沒了人影。


    直到了此時,戰北烈那不知飛到了哪裏的神思,才猛然歸了位!


    迅速躥到了冷夏的身邊,鷹眸大瞪著,他結結巴巴:“媳媳媳媳媳……”


    冷夏霍然抬頭,一張俏臉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惡狠狠的盯著他,從牙縫裏迸出兩個字:“閉嘴!”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大秦戰神立馬閉嘴。


    他哆嗦著腿腳,薄唇緊緊的抿著,生怕自己忍不住驚呼出口,活了二十多年,戰北烈從來沒試過像現在這般,心驚肉跳魂飛魄散。


    冷夏死死的抓上他的胳膊,命令道:“抱我去**!”


    戰北烈連連點頭,點的好似小雞啄米,終於有一件事是他能做的了!


    小心翼翼的將媳婦抱起來,撒腿狂奔至廂房內,輕手輕腳的將她放下,然後,繼續哆嗦。


    時間過去了一炷香,冷夏的衣袍已經被汗濕了,她臉色蒼白,平躺在**緊咬著唇,紅唇都已經失了血色。


    戰北烈就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幫不了,咬碎了一口鋼牙都無濟於事,看著她這副痛入骨髓的模樣,直想替代她受這些苦。


    突然,外麵一陣狂吼傳來。


    “禦醫來了!”


    “穩婆也來了!”


    “王妃呢,王妃在哪裏?”


    “快快,鍾銀,準備好的東西!”


    紛亂的腳步聲朝著廂房極速而來,鍾蒼幾人把手裏拎著的禦醫穩婆,猛的推了進去,半蹲在門外“呼呼”喘著大氣,可見一路飛奔也累的不輕。


    後麵小丫鬟們一趟趟的小跑著進來,送上熱水、剪刀、紗布等,方才準備好的必備物品,禦醫和穩婆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冷夏的床邊,其中兩個一把拉開戰北烈,催促道:“出去,快出去!”


    若是在平時,她們哪敢和大秦戰神這麽說話,可是此時這**躺著的是西衛的女皇,稍有差池她們都得玩完,一個個也顧不上其他了,抓起戰北烈就把他往外推。


    戰北烈臉色鐵青,正要動手就聽她們焦急的喊了句:“有男人在這裏不吉利!皇上也會分心,沒法安心生產!”


    他正要動作的手突然頓住,再探過腦袋看了看**的媳婦,霍然轉身,抿著唇大步朝外走去,還不忘將門給帶上。


    冷夏的安危最重要!


    裏麵七手八腳的忙了起來。


    門外麵,戰北烈無頭蒼蠅一樣團團轉,冷汗將黑色的衣袍濕了個徹底,什麽戰神什麽烈王什麽皇夫,他現在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男人,一個媳婦在裏麵生產卻無能為力隻有幹瞪眼的男人。


    同時緊張擔憂的還有鍾蒼幾人,這小王妃頭一回生孩子,生的又是他們的小主子,一個個心裏七上八下的,手腳都沒地方放了,抓耳撓腮不知該幹點什麽好。


    看起來最為平靜的就是慕二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呆板的樣子和平時沒有分毫的不同,當然了,如果忽略掉那一收一縮的瞳孔,和一跳一跳的眉毛的話。


    漸漸的,外麵除了他們,斷斷續續的聚攏來了眾多的大臣。


    方才鍾蒼等人進宮搶禦醫的場麵太轟動,女皇即將產子的消息插上了翅膀,在皇宮內不脛而走,大臣們得到了風聲,不論在做什麽的都立馬放下,齊齊趕來,鑒證這曆史性的一刻。


    這可是西衛的第一個皇嗣!


    “皇上,用力!”


    “使勁啊皇上!”


    “……”


    穩婆一聲聲的催促在門內響起,每喊一聲,外麵站著的人,臉色就白了一分,白著白著,他們發現了不對了!


    裏麵扯著嗓子喊的叫的,全是穩婆的聲音,皇上呢?


    從始至終,竟是沒聽見半聲皇上的聲音,哪怕是一個輕呼呻吟都沒有。


    外麵的眾人渾身冒著冷汗,嘴角抽搐著,不知道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景,一聲不吭的產婦別說是見了,簡直是聞所未聞!


    皇上果然是皇上啊,與眾不同!


    別人急,戰北烈就更急了,滿地不住的打著轉,圍著院子陀螺一樣無休無止。


    怎麽回事,母獅子怎麽不出聲呢?


    突然,他打轉的身子被人猛的拽住,一隻蒼白而指骨分明的手拉住他的衣袍,慕二直勾勾的望著他,淺淡眸子裏的擔憂轉到他,迅速變成了嫌棄,呆呆道:“停下。”


    這真真是說出了滿院子人的心聲,眼都轉暈了!


    戰北烈一把揮開他,繼續團團轉,這愣子,不是你媳婦在生孩子!


    狂風等人齊齊一撫額,隻要一聯係到小王妃,爺就完全不是那個冷靜自持的爺了,他們幾時見過這麽慌亂的大秦戰神?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天色漸漸的黯淡下來,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滑落,一輪新月悄悄升起,如墨暗沉的夜色,彌漫在整個涼都上空,將這緊張的氣氛渲染的更加壓抑。


    眾人的腿腳等到僵硬,心裏忽上忽下總不實落,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白,眉頭不斷的跳動著。


    一直到現在,裏麵穩婆大叫“用力”的嗓子都喊啞了……


    冷夏依舊沒有發出過任何的聲音!


    百官望著房門,交頭接耳小聲的討論著。


    “皇上她……她……不會是暈了吧?”


    “這可怎麽辦,我看八成就是了,我婆娘生產的時候,那個吼的喂!”


    “是啊,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喊的鬼哭狼嚎,怎麽裏麵除了穩婆,就沒聲了呢!”


    耳邊聽著這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戰北烈一拳捶上旁邊一棵大樹,捶的拳頭上滿是鮮血,死死的盯著那扇緊閉的門,若不是穩婆說會影響生產,他必定一頭紮進去!


    鍾蒼拉住他猛捶大樹的胳膊,急忙道:“爺,別擔心,小王妃要是昏了,穩婆和禦醫不會這麽鎮定的!”


    他極力的使嗓音變的平穩,奈何那裏麵明顯的顫音,絲毫沒有說服力。


    旁邊地上蹲著數螞蟻的狂風雷鳴,數著數著一臉煩躁,拿起塊大石“砰砰砰”的砸,將螞蟻窩攪了個底朝天。


    再旁邊是勾肩搭背,倚在樹上打盹的牧天牧陽兄弟倆,看似睡著了的麵色上,一張臉慘白慘白的,額頭青筋不斷的跳動。


    緊跟著後麵鍾銀不停整理著發型,那機械式的動作,整理了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遍,一頭青絲卻是越來越亂。


    而對麵,站著自冷夏進了產房到現在,就一直沒挪過地方,仿佛生了根一樣紮在原地的慕二,淺淡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著房門,直勾勾發愣。


    唯一一個奇葩就要數閃電了,穩婆每喊一聲“用力”,閃電就“嗷”一聲……


    “皇上,用力!用力啊!”


    “嗷!嗷!嗷!”


    閃電抖啊抖,瞪著圓溜溜的眼,嗷嗷叫的母雞打鳴,好像那個生孩子的是他一樣!


    “皇上!用力,再用力!”


    “嗷……呃!”


    廂房的大門霍然洞開,一塊白花花的咬嘴布“咻”一下飛出來,仿似長了眼,正中閃電大張的嘴裏,瞬間堵住他的鬼叫。


    百步穿楊,例無虛發!


    眾人終於放了心,隻看這力道,這速度,這準頭……


    絕對是小王妃無疑!


    閃電死命將塞了滿嘴的布扯出來,一眼瞧見眾人射來的嫌棄眼神兒,可憐兮兮的蹲到牆角畫圈圈去了。


    戰北烈鷹眸一亮,迅速跑到廂房的門前,正要朝裏瞧著,一個穩婆衝了出來,叉腰站在門口,破口大罵:“皇上還沒叫,叫叫叫,叫你妹啊!”


    緊跟著,砰!


    大門緊閉。


    戰北烈眨眨眼,望著再次關上的門,無力的垂下腦袋,晃到閃電的邊兒上,一起狗蹲著去了。


    時間背著蝸牛的殼,緩慢的挪動著……


    漸漸月牙淡去,一輪紅日破開灰蒙蒙的天際,散出萬丈璀璨光芒。


    “啊……!”


    在平息了數個時辰之久的產房內,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痛叫,這聲音穿透了屋頂直衝雲霄,滲的眾人的牙花子齊齊酸了個透。


    戰北烈的心驟然揪緊,腿腳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慘白的俊臉上冷汗直流。


    他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呼”的衝到廂房外,推開門一頭紮了進去,那濃鬱的血腥味飄在鼻翼,直讓他睚眥欲裂,大喝道:“媳婦!媳……”


    “哇……”


    眾穩婆的包圍中,一聲清亮的嬰兒啼哭,猛的鑽入了他的耳朵,順著耳際一絲一絲的蔓延至心底……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的聲音頓時止住,保持著向前衝鋒的姿勢,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生了……


    生了!


    他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迅速衝到床邊兒上,見冷夏安然無恙的躺著,呼吸尚算沉穩才鬆了一口氣,她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滿滿的汗水,發際都汗濕的一縷一縷,唇角彎著一個清淺的弧度,想來是太過疲累,知道寶寶平安出生,睡過去了。


    寶寶?


    寶寶!


    戰北烈霍然轉向在穩婆懷裏抱著的孩子,嘴巴咧到了耳朵根,眼冒紅心,笑的無比歡脫。


    老子的閨女……


    此時穩婆擦去腦門上的大汗,同樣也是慘白著臉,哆嗦著手,別說外麵的人了,就是她們這些接生了大半輩子的,碰上這種不哭不鬧不嚎不叫的產婦,也是破天荒頭一回啊!


    從頭到尾,那淡定,嘖嘖嘖……


    詭異的一腿!


    見孩兒他爹看過來,穩婆立馬將懷裏的孩子高舉,遞到他的眼前,歡喜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夫!”


    沉默。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原本預想的孩兒他爹歡歡喜喜的接孩子的場麵,小半天都沒發生,對麵的那個人,仿佛沒聽見一般,沒有任何的動作。


    估計是樂傻了,穩婆再將孩子朝對麵拱了拱:“恭喜皇夫!”


    沉默。


    笑聲戛然而止,那笑僵在臉上,扭曲成了一朵**,戰北烈一眨不眨的盯著被舉到了他的眼前,無限放大的娃,此時這娃子正麵對著他,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隻……


    可愛的小鳥!


    砰!


    大秦戰神的大掌中無端的多了塊木頭,那木頭參差不齊的豎著利刺兒,靜靜躺在他的手裏。


    穩婆從寶寶的後麵探出腦袋一瞧,好家夥,皇夫興奮的,把床板兒都掰下來了!


    那床榻的一角,果不其然缺了一塊兒。


    戰北烈虎不拉幾的望著那隻可愛的小鳥,嘴皮子上下輕顫著,抖的跟觸電一樣,晶瑩的淚花,在鷹目裏逛蕩著,打著轉,要掉不掉的徘徊著……


    “生啦生啦!”外麵的人驚喜的狂吼出聲。


    鍾蒼閃電等人一頭紮進廂房,就感覺麵前一陣狂風席卷……


    “呼啦”一下,某黑衣男仿佛被切了尾巴,眼淚汪汪飆飛而出,衝出院子衝向街道,高舉雙臂,手握床板兒,仰天一聲嚎:“老子的閨女啊……”


    吱呀……古墨齋對麵的客棧二樓,開窗聲。


    嘩啦……潑水聲。


    砰……關窗聲。


    “媽的,嗷嗷了一個晚上了,這大清早的還他媽鬼叫!”


    一盆冷水當天澆下,一個嶄新的落湯雞誕生了。


    戰北烈狂咳不止,擰著眉毛,在濕嗒嗒的滿頭滿臉上抹了一把,耷拉著雙肩晃悠回了古墨齋。


    他隨便推開了一間沒人的廂房,好吧,其實現在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冷夏生孩子的產房裏,和院子裏,基本上哪一個廂房都是沒人的,外麵歡聲笑語飄進來,更趁的他形單影隻自怨自艾。


    戰北烈想找人打一桶水,發現如今真的沒人顧得上他。


    哪怕是個丫鬟小廝,都全圍著那小兔崽子轉悠去了,他這製造小兔崽子的播種者……


    徹徹底底的被遺忘到了腳後跟!


    大秦戰神板著張晚娘臉,自己打水沐浴換衣,終於捯飭完畢,一出房門,就看到院子裏,眾臣滿臉喜氣的笑聲議論著。


    廂房內,鍾蒼僵硬的抱著寶寶,六個腦袋湊上去笑眯眯的瞧著,旁邊找不到了孩兒他爹的穩婆,叉著腰,對著他們耳提麵命,教育著新生兒的相關事宜。


    慕二傻傻的站在廂房的門口,一雙淺淡的眸子中含著絲絲好奇,瞄著廂房內被鍾蒼抱在懷裏的寶寶,正要抬腳進去看看,又收了回來,想起上次那個寶寶拉了蕭執武滿身的屎,眉頭瞬間皺起。


    抬腳,收回來,抬腳,收回來……


    反複掙紮,糾結不已。


    突然,麵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戰北烈頭頂陰雲,怨念繚繞,幽怨的瞪著慕二,仿佛就是因為他將小裙子改成了小袍子,他的閨女才變成了帶把的!


    慕大神醫被瞪的一頭霧水,以他的情商自然是看不懂這其中的深意的,眼中飄出兩個大大的問號,半響,眨眨眼,繼續糾結回要不要進去的問題了。


    抬腳,收回來,抬腳,收回來……


    大秦戰神自己幹瞪了一會兒眼,詭異的飄進了廂房裏,看著這熱熱鬧鬧的場景,癟了癟嘴,再飄去了一個角落,蹲著畫圈圈。


    狂風朝著那團陰影努努嘴,示意眾人:想個辦法唄?


    閃電嗷一聲跳起來,一驚一乍,高呼道:“小主子哭啦!”


    大秦戰神撇開臉,冷冷的哼了聲,戰神的種竟然敢哭,太給老子丟人了!


    雷鳴一巴掌拍在閃電腦門上,鄙夷萬分,瞅著戰北烈那氣哼哼的模樣,歡快道:“小主子真是可愛啊,瞧這粉嫩粉嫩的!”


    大秦戰神的耳朵微微抖了抖,好像伸長了幾分。


    有門!


    牧天朝雷鳴豎起大拇指,仿似不經意的呢喃著:“瞧瞧小主子長的,簡直就是跟爺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那皮膚又像小王妃,白白淨淨,嘖嘖嘖,可愛的喂!”


    大秦戰神的眼皮悄悄掀了掀,眼尾朝那邊偷偷的瞄著。


    牧陽捂著嘴,擠眉弄眼:“可不是,這五官,簡直就是爺的翻版,到底是咱們爺的種!”


    鍾銀一抖及腰長發,萬分不情願的撇嘴:“哎,看來本公子要把天下第一美男的名號,讓給小主子了……”


    大秦戰神舔了舔嘴角,屁股一抬,仿似要起身,半響又蹲了回去,眼睛到處亂閃著,一會兒抓抓這,一會兒撓撓那,招了虱子一樣。


    眾人看著他這模樣,哪裏還不明白,想瞧瞧他親生兒子,又怕沒麵子唄!


    鍾蒼抱著寶寶走過去,將小家夥往他眼前一舉,當下塞進了懷裏,板著張掩飾不住喜意的撲克臉,“爺,看看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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