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函不自覺地抿了抿嘴,隻是看見這幾個字,他就有種一桶冷水當頭澆下的錯覺。


    林炎也看過這本書嗎?


    他知道自己是主角嗎?


    已經知道一切的他又懷抱著怎樣的心思在於自己接觸……?


    他不由得收緊了雙手,如夢初醒般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林炎。


    林炎在看見這本書的名字時,立刻想起了先前在東海巨鯨腹中那名名為血也的魔修說過的話。


    他本想私下裏仔細研究,看看這本書到底會不會是以他為主角的那本,可偏偏一個沒注意,色令智昏,竟然讓景函看見了。


    “哎,這本書……”他伸出手來想要做最後的掙紮,卻從景函的眼中讀出了一股冷冽的殺意,要知道,師兄殺人可是無需拔劍的啊!


    林炎頓時沁了一頭的冷汗。


    師兄已經知道了什麽嗎?


    書裏到底寫了什麽?難道是……


    來不及細想,林炎脫口而出道:“我真的真的沒有隨手去買|春|宮畫啊!這是下午賣茶葉蛋的小販搭送給我的!”


    殺意驟然而止,景函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審視林炎的表情。


    他記得確實看見那小販送了林炎一本小冊子,至於林炎看了沒有,其中又到底是什麽內容……


    他輕輕地翻開了第一頁。


    這不是他在係統中看過的那本《焰破九天》,而是一本記載著焰破九天中所有情節的綱要。


    林炎眼見著景函的臉色越來越嚴峻,真想不管不顧地把書搶回來,可直覺告訴他,如果他敢稍微露出一點這個念頭,怕是會死得更慘。


    隻是粗略確定了這本綱要的前半部分和自己看過的《焰破九天》劇情安排一模一樣,景函迅速地翻到了最後一頁……


    這本小冊子,竟然補完了焰破九天省略的那一部分!


    可出乎景函意料的是,在書的最後,林炎竟然沒能飛升成功,而是被人殺死了!


    並且是死在了一個直到最後幾章才勉強出場露了個臉的反派手上!


    一本長達千萬字的小說,主角從一個廢柴開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竟然在飛升的前一刻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點鋪墊都沒有,就這樣死了!死了!


    景函突然有些明白了係統中的那本書沒有完本的原因……


    如果真的寫出來,作者大概會被所有讀過這本書的人打死吧。


    景函緩緩地合上書,林炎立刻別別扭扭地湊上去,試圖蒙混過關。


    “師兄~~”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賣萌。


    景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情有點複雜。


    幸好這本綱要中並沒有提及角色的名字,而是用一切奇怪的字符代替,不然林炎要是看到了……


    不,就算看到,林炎也不會想到這是他自己。


    如先前血也所說,這本綱要更多著眼在劇情,並沒有特別仔細地提及林炎的身份背景,如今林炎的命運已經徹底改變,許多事情也和原書中的軌跡大不相同,若不是有心刻意比對,常人根本發現不了文中這位氣運之子是誰。


    他輕輕摩挲著書的封麵,隻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在書中的林炎變得陰暗狂躁之前遇見他——麵前的大男孩兒的眼神是這樣的無辜,絲毫沒有沾染外界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前世的他向來被友人們嘲笑為“大道忘情”的典範,對修仙以外的任何事都不感興趣,而那些覬覦的的修為與容貌,試圖打亂他生活的陌生人也一一被驅逐出境。


    這一世,他不但有了如同父親一般的師長、兄弟一般的師弟,甚至還陰差陽錯,和一名原本該是他師妹夫的大男孩情意相投,可見緣之一字的奇妙。


    眼見景函的氣息逐漸平和,林炎鬆了一口氣,大著膽子蹭上去,問:“師兄,這本書裏到底說的是什麽啊?”


    景函斟酌片刻,道:“這是一本藏寶書,記錄的是一名大能留下的所有寶藏傳承。”


    林炎眨了眨眼:“那我能看看嗎?”


    景函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有這本書做幌子,他想要到各個地方去尋寶都有了理由,根本不用擔心會暴露自己看過《焰破九天》的事實。


    即使手上這本小冊子已經傳遍修真界,因為有更詳盡的原作的原因,他還是能夠以比其他人大得多的優勢先一步找到寶藏。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坐在一起研究了一晚上一本來曆不明的小冊子,認認真真地討論取得每一處寶藏難易程度,誰也沒有發現——對方竟然毫不懷疑地把這尋常人多會以為是編故事的書當了真。


    一本書看完,天也快亮了,林炎因為一直保持著築基期時的習慣,忍不住靠在景函的懷裏打起了瞌睡,景函輕輕揉著他的發根,一邊繼續研究那本小冊子,一邊調出係統中的書卷與之比對,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貝場。


    這處貝場距離火城隻有三千裏的距離,位於一個巨大的天然淡水湖泊下方,場中有一對小型公母貝和一隻中型公貝,因為一直無人發現的緣故,整個貝場裏藏有約二十萬枚靈貝,買下一件道器綽綽有餘。


    根據原書做完記錄一切需要注意事項的筆記之後,景函動了動胳膊,林炎仍舊蜷在坐塌上睡著,兩條長腿堪堪擠在床沿,一個不小心就要掉下來,而他的懷裏還一直抱著景函先前為了脫身出來寫字時胡亂塞進去的靠枕,仿佛那是什麽極其重要、絕對不能失去的寶物一般。


    景函不由得動了動唇角,心也跟著柔軟起來,重新坐了回去,偏頭看向林炎的睡顏。


    不知夢見了什麽,林炎突然抽了抽鼻子,嘴也跟著努了起來,孩子氣極了。景函忍不住用手戳了戳他凸起的唇珠。


    林炎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睜開眼,眉目含笑地看著景函。


    “師兄,你好壞啊,竟然趁我睡著偷襲我。”他晃了晃懷裏的“胳膊”,在發現是個贗品後嘴立刻又翹得老高,眯起眼睛一點一點挪到景函的懷裏控訴,“師兄竟然拿個假的敷衍我,我好傷心啊。”說著,作勢抹起眼淚來。


    景函越看越覺得林炎真是可愛極了,忍不住揉了揉他被坐榻的墊子印出一道道痕跡的臉。


    林炎立刻發覺了景函氣質的不同以往,得寸進尺地整個人撲到他身上鬧起來,一會兒是撓癢癢、一會兒是要親親的,景函竟也隨著他鬧騰,臉上的表情是難得的輕鬆自在。


    看著景函眉頭舒展、閉著眼睛躺在那兒予取予求的樣子,林炎一直以來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可他卻沒來由得升起一絲不安——他十分確定,景函是隻有麵對他的時候才會露出這副姿態來。


    可他真的配得上這份獨一無二的心意嗎?


    這念頭隻在林炎的腦中出現了片刻,就立刻被潛藏在本性中的征服欲給卷走了,他半伏在景函的身上,像是個謀劃應該如何肢解獵物的屠夫一般琢磨著該如何做才能使景函再也離不開他。


    這樣的師兄,毫無疑問應該永遠永遠的隻屬於他一個人。


    尚未打定主意,一個軟綿的重物撞在了廂房的門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景函頗不自在地想要起身,然後便聽見外麵有人大聲罵道:“我艸,這什麽玩意兒!這院子裏還下埋伏的?”


    林炎一聽這個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說什麽氣運之子,依他看來,玉磐子才是真正的氣運之子,哪有每次都剛好在人家要辦好事兒的時候打斷的?


    一股悶氣壓在嗓子眼裏,林炎不管不顧地用胸膛頂了頂景函,示意他別理外頭,景函卻搖了搖頭,迅速整理好衣冠打開了大門。


    院子裏,一頭一人多高的大狗正一臉驚恐地被封在了冰塊裏,像是個巨大的標本,既滑稽、又駭人。


    景函立刻解開了咒法。


    太極整條狗癱軟了下來,像是一團沒骨頭的狗泥似的,臉上盡是哀怨。


    玉磐子差點兒也變成這狗樣,心裏十分不忿,手裏的扇子毫無章法地天上地下亂指,控訴道:“小宗宗,你這也太狠了吧!自己家的院子還下這種毒咒!難道裏麵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話未完,“見不得人的”林炎肩膀上隨意披著一件外衣就走了出來,他的胸口、上臂上盡是抓痕,看起來曖昧之極。


    玉磐子的眼神在他的傷處遊移再三,又重新回到景函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還果真被他在耳垂下方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紅點。


    一種自家的好白菜被外來的野豬拱了的痛心感瞬時間席卷了玉磐子的神經,他顫抖著手裏的扇子指向林炎,一連說了三個“你”字,硬是沒憋出句完整的話來。


    畢竟小宗宗不是女孩子,更不是他缺心眼的妹妹,人家有主見的很,要是他真說出什麽話來,萬一被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宗宗一劍劈成兩半怎麽辦?


    玉磐子痛心疾首地歎了口氣。


    見玉磐子的臉色如同走馬燈似的變幻半天,景函微微皺起了眉,問:“師弟清早前來,所為何事?”


    師弟!竟然隻是叫師弟!說好的小磐磐呢!


    玉磐子完全忽略了景函從未稱呼他為小磐磐過的事實,再次自顧自痛心疾首起來。


    林炎翻了個白眼,和聲和氣地說:“磐師兄找師兄有什麽事兒嗎?進屋來說吧。”


    清清楚楚看見林炎白眼的玉磐子簡直一口老血,心道小宗宗這是什麽眼光啊,一定是被那畜生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撒嬌賣萌本領迷惑了吧!還是說……


    玉磐子掃了一眼林炎的下三路,“咳咳”地咳了兩聲,眼神飄忽地四下環顧,暗罵臥槽,終於在景函周身的氣勢變得冷冽起來之前迅速從懷裏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道:“不知小宗宗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本書。我今兒早上幫妹妹買胭脂,發現鬆風樓大堂裏的修士們幾乎人手一冊,都在討論其中的藏寶地點。其他人不知道內情,九焰宗的後山、東海的巨鯨,甚至咱們莊子裏的藏劍閣,這些都是已經證明真實存在的。我與師尊連夜商量過之後,決定組織一波人手來探探這本書的虛實,這會兒過來就是問問你的意思。”


    景函表情一愣,玉磐子立刻湊了上來,獻寶似的把書往他麵前一晃,正是頭天夜裏從林炎懷裏掉下來的那本焰破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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