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以東,官道上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年輕女子並肩走來,正值夏日,卻絲毫不畏懼高暑。


    “慕緣師兄,我們二人不是要往終南山嗎?怎麽往西來了?”這二人正是一路往終南山而來的慕緣和商芊。


    慕緣抽了抽鼻子,嘿嘿一笑:“我們先去漢中,漢中的天台山和開明寺,有些舊友,去拜訪一下。”


    商芊輕輕一笑,自顧自的數起手指頭:“我記得漢中有畫皮、菜豆腐、漿水麵、粉皮子、米糕饃等等等等,好多好多……”


    慕緣臉一紅,連忙叫停:“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商芊師妹,別說了,別說了……”


    商芊咯咯笑道:“師兄還是愛好這一口啊。”


    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朝著漢中走去。


    西北,玉門關外的天空中……


    望塵緊緊的盯著那個黑衣人,說道:“前輩,今天,留下來吧。”


    黑衣人惱怒的看了他一眼,感覺遠方趕來的這些人,已經近在天邊,肉眼可辨了。暗自一想,當下就明白了厲害關係。這些來的人中雖然沒有修為過他的,但要是聯合起來,共同禦敵,自己肯定討不了好;更何況這些老家夥無一不是桃李滿天下,一生大都收徒傳道無數,要是萬一傷了他們,就更不得了了,估計整個師門都要傾巢而出,那就真的是與天下人作對。算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想罷,便惱怒了的說道:“算了,今天到此為止,不想捅這個馬蜂窩。”


    說完,便朝望塵一指,一道莫大的氣壓迎麵壓來,逼的望塵連連後退,狼狽之極。而自己迅的掏出一個竹簡,憑空打開,隻見得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篆體文字,然後迎風舉手,大喝一聲道:“開!”一巴掌拍在上麵。


    頓時,竹簡無火自燃,道道白火,燒過的地方逐漸拉開一條空間裂縫,黑衣人回頭看了望塵一眼,反而笑起起來:“剛才說過了,你在說失心瘋的話。”轉身一跳,跳進空間裂縫,再無痕跡了。


    望塵有些氣急的趕了回來,憑空左顧右盼,不察一絲氣息,便雙手連掐,妙指連用,用查天觀地之術,希望找到他,可是根本就毫無反應。望塵惱怒的一擺手,看來這人已經現了,用大神通顛倒了陰陽。


    這時候,遠方各處的高人都已經6續趕到,剛才生的一切他們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那黑衣人用了一種莫名的空間術逃走,便走過來向望塵問明原因,大都是望塵以前的舊識,望塵便告訴了諸位生的一切,當然,隱瞞了和楚尋語有關的消息,隻說是路上遇見的,被自己撞破了隱藏術。


    這時候一位蜀山長老說道:“諸位道友,這賊人往西北而來,現在消失不見。西北之地向來隸屬蠻荒,又是當年那些元蒙殘黨的老巢,我猜此事十有**和他們分不開關係。”


    “不錯,道友所言極是。”一位茅山的老者表示同意:“很有可能是他們當年失了天下,心中怨憤,一時間喪心病狂,想要刺殺當下天子,亂我天道。”


    蜀山的人是以武入道,向來脾氣耿直,嫉惡如仇。先前那位長老朗聲提議:“還請各位道友一起,我們一同深入南荒,仔細搜尋,務必找出此人。”


    深入南荒,免不了要和元蒙的法師遭遇,到時候又是一番麻煩,所以當下就有些人推辭要走,可是還有些人為了以後渡劫,需得積累功德,所以同意前往。於是願意的留下,不願意的自然可以自由離去。


    望塵心中掛念此人與魔劫有關係,便也同意一同深入探尋,當下,空中人群四散,走了一半人。望塵剛想出,忽然有一人來到身邊,小聲說道:“望塵道友,還請借一步說話。”


    望塵回頭一看,隻見此人中年模樣,但是白衣白褂,左邊胸口赫然刻著一個篆體“藥”字,原來是藥王府的人。


    望塵點頭應允,當即遠離人群,那藥王府的來人一揮手,布了一道隔音的結界,施一禮說道:“藥王府華羅。”


    望塵還了一禮:“天機閣望塵見過道友。”


    華羅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題:“望塵道友這一路之上多多麻煩了,思奕那孩子全靠道友照顧了。”


    望塵也不奇怪,說道:“道友嚴重了。不過既然你們知道他回來了,還不如早日相認。”


    華羅內疚的笑笑:“當年的事情,實屬無奈,相信他自己也對我們失去了信心,說起來,我還是思奕的四叔。我此來,是為了帶家主表示謝意的,多謝這些天來幫思奕打掩護。我們可以在暗地中照顧,但是明麵上的事情,還要道友多多費心。”


    “哪裏話,應該的。隻不過當年的事情,對他造成的心魔太大,若是不留意,易成大患。”


    華羅也歎息一聲:“此事幹係重大,我們已經私下查得了一些線索,改日再詳細說明,眼下隻好去西荒一趟,若是尋得了剛才那人,說不得還有些眉目。”


    望塵點頭同意道:“正有此意。”


    說罷,便隨眾人一起,深入南荒了。


    海外,一處無名島嶼上……


    一陣空間波動,突然打開一道裂縫,剛才那個黑衣人從裏麵掉了出來,摔在了地上,滿身灰塵。


    “哎呦,每次都這樣,也不知道輕點。”那黑衣人滿口埋怨的站了起來,一把扯掉身上的黑衣鬥篷,露出了本來麵目,居然看起來像是個年輕清爽的年輕人,不過修真者大凡修為有成,永駐容顏不過舉手之勞,也不知他真實年齡為多大。


    這年輕人一路手拿鬥篷,拍著身上的灰,一邊走進了一個小村落中。在看這個村落,當真是“漁郎漾舟迷遠近,花間相見警相問”。隻看見這村落中還有幾人,有的在打漁,有的在修房,忙的不亦樂乎,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房前有一棋盤,有一老和尚,著黑衣,和一個小丫頭模樣的女娃娃正在下棋,那可愛的女娃娃看見年輕人滿嘴抱怨的回來了,便嘻哈一笑,叫道:“哎呀,九哥,你回來了,怎麽樣,外麵有啥稀奇的事情?”


    年輕人扔了鬥篷在一邊,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有啥好事,差點就回不來了,捅了馬蜂窩了都。”


    一個中年男子,麵目沉穩,穿著一身粗糙的衣服,卷著褲腿,從一所木屋中走了出來,說道:“老九,到底怎麽回事,說來給大家聽聽。”


    這時候,立刻周圍的數人都停下了手中農活,聚攏了過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過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左手手背上都刻有一個倒三角的眼睛。


    那個被稱為九哥的年輕人便說出了剛才的一段經過,說的眾人議論紛紛,中年人問道:“你沒留下什麽蹤跡吧。”


    “不會。”老九想了想,“雖然那個白衣小家夥追蹤之術玄妙,不過我可是動用了那個竹簡回來的,而且還特地從西北繞過來,估計他們這時候還在西北蠻荒瞎轉悠呢,不過可惜了,又用了一個那竹簡,花了血本。”


    中年人正要說些什麽,忽然不遠處的一個木屋裏傳來一陣非男非女的慘叫聲,叫的讓人毛骨悚然。先前那個小丫頭不滿的一撅嘴,埋怨起來:“吵死了,又在失心瘋了。”


    一個中年婦人模樣的女子,正在一邊聽人說話一邊做著手中的針線活,聽到了小丫頭的抱怨,笑了笑:“小妹,你還沒習慣嗎?二哥從來都時不時的犯病,早就習以為常了。”


    帶頭的那個中年男子聽了,皺著眉頭說道:“早知道上次就不派他出門了,在外麵犯了失心瘋,居然搞出了一個什麽刺殺天子的舉動,真的是昏了頭腦,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們了。”


    說罷,不滿的看了那木屋一眼,繼續又說:“現在不同與往常了,不過事情還是要做的,這次輪到誰出門了?”


    小丫頭高興的從木墩上跳了下來,叫道:“是我啊,終於輪到我出去玩了,這麽多年了,悶死了,要出去咯。”


    然後也不管眾人,對著後麵的一個老者說道:“四爺爺,麻煩你送我到海邊的那個出口哈。”


    被稱為四爺爺的老者慈祥的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別急,先聽聽老一給你的任務。”


    中年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手一指:“看這裏。”


    便大手一揮,地上出現了一副畫麵,正是一個妙齡女子在亭台上讀書的畫麵,又道:“小妹,這就是你的人,當今中原八俊之一,是峨嵋派的,交給你了,第一要務是做好事情,別出岔子,上次老二已經搞了出了一個思奕,幸好修為不高,給送到兩極之地去了,估計也是有去無回,後來老六也是缺心眼,給另一個中原八俊的人現了端倪,幸好下手快,滅了口,這些人都是未來的希望,自家師門極為看重,千萬要留心,以大局為重。”


    這時候,村子門口正好有一個挑著水的農夫進來,一摘鬥笠,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大哥怎麽這麽多心,我上次給現了,也沒想到那小家夥這麽聰明,不過也沒什麽,一揮手就解決了,出不了多大事情,什麽中原八俊,不過是一群毛頭小孩,別這麽在意。”


    中年男子眉頭緊鎖,說道:“就是這樣我才擔心,總感覺出了什麽遺漏。”


    在看那小丫頭,已經不知所蹤,纏著四爺爺,已經搖著小船跑到天邊去了。中年婦女歎一聲:“小妹這一去,也不知道能否找到下落。”


    中年男子無奈的苦笑一聲:“小丫頭這一去,不玩夠百年,是不會回來的,希望她能找到那燈就好了,千萬不能再出事,我們還是準備送下一人出去吧。當年老十一拐了那燈,偷跑出去,居然創了個什麽門,真是亂彈琴。”


    挑水回來的農夫連忙過來打圓場:“大家都別繃著臉了,下一次出門還在一年之後,今天小十妹不在,沒人胡鬧,我挑了些泉水,晚上和麵吃餃子。”


    眾人這時候心情倒是好了些,一哄而散,隻有那前麵下棋的黑衣老和尚還在倚樹而立,看向遠方。這時候,一個滿身泥土,看似水泥工的少年郎笑道:“五爺爺,還是放心不下啊,那八思巴又在跪求見麵了,還是去見一麵吧。”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落寞的說道:“有什麽好見的,當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守不住,真是廢物,不見也罷。”說罷,便轉身進了門。


    戮夢山,戮夢門,子夜,山頂上……


    一名老人家正在抬頭望天,此人乃是當今魔道四門之一戮夢門掌門的父親,恍夢老人。


    這恍夢老人一身修為已達頂峰,可是這些天卻心神不寧,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便在此夜觀天象,期盼天道有示。許久,還是無果,長歎一聲,自語起來:“也許是人老了,有些疑心了。”


    然後又想到自己的孫兒,老懷寬慰,舒展一笑,要說這孫兒,可是老人家的一塊心頭寶,不負眾望。當年玉虛宮一戰,名揚四海,乃是當今中原八俊之一呢,天資聰慧,現在正在密室閉關,出關之日就在今晚,修為必定又精進一步,看來後繼有人了,自己也可以安心踏破虛空,升入魔界。


    忽然,山門的警鍾大作,恍夢老人心頭一驚,暗道一聲:“來了。”便身形一閃,出現在山下,山下弟子大亂,恍夢老人隨手拉住一名弟子問道:“何事驚慌?是否正道攻我山門?”


    那弟子一看,大驚之下,隻好支支吾吾的說道:“回、回老祖的話,不是正道,是、是……”


    老者大怒,喝道:“快說!”


    弟子嚇的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回答:“是、是少主他……”


    “什麽?”恍夢老人大驚,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孫兒閉關的密室之中。隻看見一群人圍在那裏,老人撥開眾人,一看情景,饒是心境沉穩,也差點暈倒,隻見自己的孫兒,一位年輕人,倒在血泊中,血跡早已褪色,不知怎樣了。


    老人一把提起孫兒身體,下一刻,出現在了一處隱秘的室內,細細查探起來,這一查,頓時大驚失色,這身上痕跡早就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孫兒還安得有命在?


    當下老淚縱橫,抱著一絲僥幸,繼續往下查看,忽然,心中一驚,連忙雙手連掐,年輕人身體一陣閃動,老人家長歎一聲:“萬幸、萬幸,天道有幸啊。”


    於此同時,漢中城外,梅晚和觀月、高威扶著楚尋語剛進去沒多久,慕緣和商芊也就前後腳進了城門,忽然,慕緣眉頭一皺,眯起眼睛,盯著前方楚尋語一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久久不語,商芊等了半晌,便搖了搖慕緣的手臂,問道:“慕緣師兄,怎麽了?”


    慕緣一回神,笑了起來:“沒什麽,好像看見一個故人的身影了,不過應該是看錯了”說罷便又向前走去,自言自語著:“怎麽可能,他居然出來了,居然出來了,來這漢中城又是作甚?”


    這正是:幡,無風自動;人,舊識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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