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疆暗中緊鑼密鼓的籌備軍馬之時,忽然百中教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那就是苗不燕的父親,苗一雄離奇死亡了。這個噩耗對於苗不燕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苗一雄的屍體是在距離百中教總壇千裏之外的一個荒山中被現的,當時有人在山中狩獵,現了苗一雄的屍體,看他的穿戴服飾似乎是百中教的盅師,於是立刻稟報了附近駐守的百中教人馬,派人過來一看現是前任教主頓時驚的也不輕,立刻呈報上去,苗不燕那會正在木然亭那邊巡視備戰情況,聞聽此言兩眼一黑,險些暈倒,馬上連夜趕了回來。


    最後是左右祭、海丹、刀玉鑫等幾個重要人物陪著苗不燕一起趕到那裏的,如果說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麽刀玉鑫眼中噴出的洶洶怒火都能把海丹給燒成爛泥了,因為苗一雄身死幾乎所有人都能猜到,必然是某些人不願意讓苗一雄在背後指點苗不燕而施以毒手,哪些人不願意看見苗一雄在背後繼續執政?答案則很快呼之欲出了。沙馬俄裏那幫人居然敢出爾反爾,違背自己的諾言,不由分說,看見苗一雄的屍體瞬間刀玉鑫駭人的氣勢膨脹到極致,氣的臉色慘白,在樹林中一手揪住海丹的衣領,咆哮道:“背信棄義的東西簡直不知廉恥!說出同謀為何人?我讓你死的痛快些!是不是沙馬俄裏那屠夫幹的?”聲音震的周圍樹上樹葉紛紛灑落。


    海丹大驚,他極力避免和刀玉鑫生衝突,連忙辯解這事當真和他無關,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總壇推演兵馬,怎麽會來暗殺苗一雄?周圍帶領的其他眾人也紛紛分成兩邊對壘,形勢劍拔弩張。


    “夠了!”苗不燕大吼一聲,眼中的淚水如同瀑布一般順著臉頰落下,但她還沒有失去理智,冷靜的對刀玉鑫說道:“放下手!”


    “嗯?”刀玉鑫瞪大了眼睛,緊盯著苗不燕的雙眼咬牙切齒的問道:“他是你父親!”


    “但我是教主!”苗不燕絲毫沒有自己和刀玉鑫的親情關係而讓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我說的話你要聽,放下手!”


    刀玉鑫看看她,又看看海丹,良久這才不甘心的甩開手,海丹收拾了一下衣服,先謝苗不燕:“多謝教主。”


    “海丹大寨佬不是這樣的人。”苗不燕愣愣的站在苗一雄屍體麵前,小聲的說道,“父親往日裏經常告訴我,天下大事多請教海丹阿叔,他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左右祭蹲下身子,二人帶著幾個教行在檢查苗一雄的屍體,大右祭抬起頭奇怪的說道:“老教主的身上皆是刀劍之傷,不像我們南疆人自己動的手腳,反而像是漢人的。”


    大左祭也點點頭,環顧四周道:“這裏周圍的樹木、土地都不像是生過大規模爭鬥的樣子,要知道想殺老教主也非簡單的事情,應該是殺了以後棄屍於此的。”


    “哼——”刀玉鑫抱著手站在一旁不屑的冷笑一聲,“偽造一些漢人的傷口對我們這種人來說輕而易舉,這種伎倆豈能騙人?”


    “此事我確實不知!”海丹沉重的對刀玉鑫解釋起來,“老教主身死對我有什麽好處?對沙馬俄裏大寨主又有什麽好處?就為了把苗不燕再一次逼下台?上一次老教主離任引來了漢人的兵馬,這一次誰會蠢到重蹈覆轍?應該是有人從中挑撥,好誘我們自相殘殺。”


    “把屍體帶回總壇……”苗不燕沉默了好久才站起來,聲音顫動著,緩緩道,“好好保管,此事戰後在查,以大局為重,對外就按照屍體上的傷痕來說,說是漢人下的手……”


    “不查了?”所有人都很意外。


    “現在不查了,誰也不查了,都不查了……”苗不燕轉過身搖搖頭,擦了擦眼淚,“剛才你們都看見了,刀玉鑫和海丹兩位前輩要自相殘殺,不管是誰做的,目的都是挑撥我們,大戰在即,南疆生死存亡隻在一念之秋,我們不要中計。”


    周圍人都沉默起來,苗不燕擺擺手,長歎一聲,失神的說道:“都愣著幹什麽,抬回去吧。”眾人這才行動起來。


    苗不燕背對著苗一雄的屍體扶著一棵大樹,眺望著遠方山巒盡頭的天空,就這麽傻傻的看著,最後隻留下刀玉鑫陪在她身邊,刀玉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要走了,苗不燕一扭頭撲倒刀玉鑫懷中,壓抑已久的感情終於宣泄出來,她痛哭流涕,眼淚沾濕了刀玉鑫的衣襟,刀玉鑫不停的撫摸著她的後背,苗不燕泣不成聲的哀嚎道:“姨,要幫我父親報仇啊。”


    “會的、會的。”刀玉鑫也流出了眼淚,用袖口幫苗不燕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說道,“姨答應你,一定會把沙馬俄裏、海丹那些人的人頭掛在大門外!”


    “不、不是……”苗不燕止住哭腔,抬起頭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著說道,“要查清楚……我回來繼位之前……曾經悄悄去我父親的舊屋一趟……他告訴我說……要我小心……教內有小人要害他的性命……但不是沙馬俄裏他們……這些年我父親……一直小心提防……所以多年前把我送走了……結果不想沙馬俄裏他們忽然逼宮……他連告訴你的機會都沒有……他說他要一個人暗中找出到底是什麽人……一直潛伏在教內……結果還是……”


    “有這樣的事?”刀玉鑫大驚,“我從未聽他說起過!”


    “有……”苗不燕點點頭,“父親說,天下大事問海丹……自家事情要靠你……我父親當時猜測,那些壞人應該在左右祭帶領的教行中……”


    “什麽?”刀玉鑫眯起眼睛,回頭盯著剛才眾人遠去的方向,因為教行的隊伍裏除了左右祭和一般挑選出來的教眾之外,每寨的二寨佬和八寨佬也在其中,那麽就意味著這些人是在沙馬俄裏和自己之外又形成了一股勢力,而且矛頭直至教主,但是他們又為什麽要害苗一雄呢?難道是私仇?


    “父親本來讓我轉告你也要小心……因為這些人似乎在圖謀什麽事情……但是我繼位之後事情太多……就拋諸腦後了……”


    “那你還讓我們都出去?”刀玉鑫既不滿又不解,“明知道教行中有人對你不利,怎麽還讓他們留在教內保護你?”


    “我本來是故意的。”苗不燕此時哭聲已經越來越小了,她鎮定下來,歎息道,“凡是五大寨的人馬我都盡量派出去,一來是以大局為重,二來我自整理完教內事務之後就立刻以巡視五大寨之名出來,根本就沒打算回去,打算等過一段時間以後在找個借口把海丹他們也抽調出來,這樣就遠離他們了。”刀玉鑫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苗不燕心中的計劃是要把教行一班人馬全部留在總壇裏,這個想法確實很精妙,比把自己留在總壇貼身保護她好多了,因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天天和教行他們在一起反而不妙,但是現在五大寨人馬以戰事為名齊出,就留下教行一般人據守總壇,那麽反過來不是把他們困住了嗎,但是沒想到他們忽然對苗一雄下手……


    苗一雄被害的消息厲害傳遍了神州各地,不光沙馬俄裏他們震驚了,就連中原各大派也為之意外,除了派人過來吊唁之外還竭力解釋和自己本門無關,苗不燕也公開放話說此事要一查到底,但不會牽扯無辜。對於這個事情很多漢人都覺得和自己無關,不過高瞻遠矚的人目光總非凡,那時候天源道人還在當劫源門的掌門,他一向以智慧著稱,在一次秘密集會上,他曾經警告過元鋒,如果所料不錯,幾個月以後南疆就會挑起事端,要蜀中三傑提前做好準備。青城派掌門洞火老道怒斥某些人太下作,居然用漢人手段來行刺,挑起紛爭,但天源道人卻不是這麽看問題的。


    他指出,南疆要挑事不是因為苗一雄被刺的原因,而是這件事本身就透著邪,有個很不對勁的地方,從戰爭的角度來看,做這件事的人無非就三種:蒙、漢和南疆。假如是漢人,那麽這家夥就是個蠢蛋,有能耐殺苗一雄還沒能耐考慮其中漢人和南疆的關係嗎?若是元蒙,那也是閑著沒事幹,南疆現在和元蒙站在一邊,夠敵對漢人的了,為什麽要還在挑撥?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南疆自己人幹的,可是這樣說不通,苗一雄本人最後是親蒙的,殺他的人是為了什麽?肯定是親漢的,那為什麽又要用如此明顯的漢人手段?不是自相矛盾嗎?所以此事多半和戰爭無關。


    天源道人認為南疆要挑起事端的原因反而是苗不燕此人,她繼位之後對蒙、漢雙方的戰爭沒有表示過任何態度,現在又多了一個殺父之仇,居然也隱忍了,完全不符合人之常情。百中教為什麽忽然變成這樣?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他們在為後來的某個大事情做準備,而且這個事情已經大到了要放下一切的地步了,所以,最有可能的是要出兵,南疆要出兵,兵鋒所向第一個目標就是蜀地,所以這才讓蜀中三傑必須要提防,苗不燕這個小丫頭片子不簡單,年紀輕輕,但是不知道是受了何人點撥,居然有這般謀略,日後肯定會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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