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衣教大軍浩浩蕩蕩地朝著山下行去,夜枕風飛身追上,高聲喊道:“夢教主,請留步!”


    夢天顏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她聽到有人叫自己,便停住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


    他拿著黑紗,來到她的麵前,見她眼中有淚,才知她為何沒有回頭,或許這個高高在上的教主,並不想讓她的屬下看到她在流淚。


    “你追上來,是想和我再打一架是嗎?”


    “哦,不不,我隻是想把麵紗還給教主你!”他伸手捧上那掩麵黑紗,遞給了她。


    她噗嗤一笑,道:“好啊,這麵紗既然是你揭下的,那就由你幫我重新戴上吧。”


    “你……”


    她上前一步,低語道:“怎麽?難道你想讓那些屬下看到我在哭嗎?”


    夜枕風拿著黑紗的手不由微微一震,心神一亂,雙眼看向了她。夢天顏那張姣好的麵容,美麗而倔強,雖然眼中噙著淚,卻依舊霸道,他不由低頭一歎,伸手替她重新戴上了黑紗。


    戴上黑紗後的夢天顏,不由再次噗嗤一笑。在黑紗的襯托下,她那雙好看的眼眸變得越發明豔動人,他不由看得呆住了。


    她再上前一步,歪著頭,笑道:“你這個傻子,不過是條黑紗,你追來幹嗎?真就這麽在意一條黑紗嗎?”


    “我,不是……”他瞬間臉紅,急忙搖手退後一步。


    夢天顏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道:“我告訴你,我可是魔衣教主,你可別打我的主意!”


    “額……嗬嗬,我才沒有打你的主意!”夜枕風急忙解釋,自己不過就是來還條黑紗而已。


    可是自己一個大男人,幹嘛要在意一條黑紗這種細節?她堂堂魔衣教主,一條掩麵黑紗丟了就丟了,她又不是買不起第二條?


    “口是心非的家夥,別以為你揭下了本教主的麵紗,本教主就會喜歡上你!”


    “啊,不是,難道你們魔衣教有什麽教規,說誰揭下教主麵紗,就是教主的良配嗎?”


    “呸——當然沒有了,不過本教主回去就改!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揭姑娘的麵紗!”


    “啊?嗬嗬!嗬嗬!”夜枕風被她說得有些尷尬,不由臉一紅,撓了撓頭。


    一陣長風吹過,揚起她戴在臉上的黑紗,她如水長發飄飛,仰頭看向了遠方,伸手迎接那風,有些落寞地道:“是北風啊!”


    “怎麽了?”


    “師父真是傻,每年我都看著她望向北方,說她在等一個人來接她。直到不久前,她才告訴我,她要等的那個人或許不會來了……之後不久,師父便死了。在她臨終之時我才知道,她所等的那個人叫夜滄痕。因為,她死前,一直叫著他的名字……”


    夢天顏說到這兒,眼神中又充滿了悲傷,心中不免充滿了悲憤和感慨。


    為了收服天下有勢力的魔族,天魔宗不斷來犯,教主李湖煙帶領魔衣教眾與之抵抗。她幾次與天魔宗護法魔焱交戰,魔焱不敵,終究沒能如願收服魔衣教。


    不過也正因為不斷地交戰,李湖煙終究還是受創了,加上一直以來為情所


    困,不得解脫,長久鬱鬱寡歡,終究一病不起。


    最終她將魔衣教傳給了自己的徒弟夢天顏,年紀輕輕的夢天顏,便挑起了魔衣教的重任。


    彌留之際,李湖煙意識模糊,傾盡全力地握住了徒弟夢天顏的手,不斷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夜滄痕,夜滄痕,夜滄痕,夜滄痕……


    她的手握得那麽緊,似乎是想要拚盡全力握住她想要的人生,可喚著的聲音卻是那麽虛弱而無力。


    不知道為什麽?李湖煙死的時候,魔衣教外的一樹梨花紛紛凋落,像是通了靈性,為她默哀一般。李湖煙癡情,就連天地萬物都為之感懷,奈何那個人卻沒有。


    寒燈之上梨花涼,我等風雪也等你。


    怎奈風雪如期至,郎君卻似不歸雁。


    李湖煙生前喜歡臥在那樹梨花上,看著滿天梨花,飲最烈的酒,吹著北來的風,遙望著北方,癡癡等一人,一個她心心念念愛了一輩子的人,隻可惜,她最終還是等不到了。


    臨了,她也不知道,她終究是輸給了時間?還是輸給了愛情?


    看似灑脫無情的魔衣教主李湖煙,其實不過是為情所困的癡情人,最終還是情深不壽,歸了西去。


    而夢天顏就憑著“夜滄痕”這三個字拚了命的找尋,最終才知道他是誰,還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她為師父不值,憑什麽要讓師父空等了他一輩子?憑什麽要讓師父含恨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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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帶著魔衣教眾,千裏迢迢地殺到了光武神洲夜家,隻為讓那個叫夜滄痕的人,悔不當初。


    夜枕風小心翼翼地問:“所以,你才跑來夜家找夜滄痕?”


    夢天顏點頭落淚,歎道:“沒錯,她活著的時候沒能讓他出那活人墓,隻有死了才能讓他出那活人墓,真是可笑,你說是不是?”


    她看向他,目光中噙滿了淚水。


    她所問的問題,他無法回答,其實也無關他的事,隻是不知為何他還是覺得一陣揪心,不忍看見她流淚。相比惹她傷感,他更喜歡看到她趾高氣揚,霸道蠻橫的樣子。


    夜枕風愣愣地看著夢天顏,她仰頭一笑,眼中帶著一抹悲傷,揮手道:“魔衣教,開拔——”


    看著魔衣教的人遠遠離去,夜枕風不由心中空落落的,隻覺寒風刺骨,猶如冰割。


    魔衣教大軍來犯,不殺一兵一卒,卻令他感到莫名的悲痛,這種悲痛的感覺,竟然是來自那場悲傷的愛情,沒有流一滴血,卻令人痛徹心扉,內心震撼。


    夢天顏霸道而蠻橫,卻不過是為了逼一個十七年來從不出墓的人走出來。她咄咄逼人,不近人情,卻是為了他能為她的師父內疚一輩子。


    夜枕風心想,她這麽做真的是想讓夜滄痕內疚一輩子嗎?還是想讓夜滄痕從活人墓中走出來?得到解脫。


    不管如何,他終究明白了一點,一個女人的死,讓夜滄痕在活人墓裏待了一輩子。而另一個女人的死,則讓夜滄痕徹底走出了那活人墓。


    夜滄痕若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或許就不會活得如此無奈和痛苦了,想來他也是個可憐之人。


    …… …


    …


    夜家。


    夜家宗祠門外圍繞著一群人,大家正踮著腳尖,偷聽宗祠內的對話,一群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宗祠大門緊閉,宗祠裏麵,夜枕風正在跪拜夜龍淵,他道:“爺爺,風兒不孝,闊別六載,這才回來。”


    夜龍淵沉聲道:“嗯,雖然不孝,不過也算回來得及時,這次力退魔衣教,你功不可沒!先起來說話吧!”


    夜枕風點頭,起身。


    夜龍淵身旁站著的便是夜枕風的父母,夜世天和驪歌,雙親眼中全是切切深情,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著兒子夜枕風,沒想到他們的兒子,已經長這麽高了,而且還出類拔萃,武藝高強,實在令人欣慰。


    夜龍淵伸手摸著胡須,不解地道:“風兒,當年你父母到大泱府尋你,不是說你魂天已毀,此生都無法修煉武魂靈了嗎?怎麽會……”


    夜枕風正準備回答,卻見母親驪歌暗中向他使了個眼色,他心中立即會意,瞧母親的意思,是不想讓自己全盤托出。


    其實驪歌之所以會如此,是擔心夜枕風又能修得武功,是與他的血族血脈有關,她害怕泄露秘密,於是才暗中暗示兒子。


    夜枕風道:“風兒的魂天被人毀去之後,便遇到了一位隱士高人,後來拜得他為師,他傳了我一套功法,也不知為何,便又突然可以再修武魂靈了。”


    夜龍淵歎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元海和魂天,還能繼續修煉武魂靈,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啊!”


    驪歌立即道:“想來必定是夜家祖宗保佑,風兒才能有此機緣!”


    夜龍淵一聽,便不由點頭一笑,道:“所言甚是,想必是如此。風兒,剛才我見你揮出的那一劍,似乎已有了帝宗境界!”


    “謔哦,帝宗境界?”踮腳在門外側耳偷聽的夜家子弟,不敢置信地歎道,隨即便小聲議論起來:


    “不可能吧?夜枕風那個廢物,竟然達到了帝……帝宗境界?!”


    “這種級別,我可是想都沒想過啊!”


    “不僅想都沒想過,在我們光武神洲更是聽都沒聽說過啊!”


    夜枕風不由一驚,爺爺的武魂靈級別雖然止步幽宗境界,不過卻能一眼看出自己達到了帝宗境界,實在厲害,便一五一十地道:“風兒的武魂靈目前已達帝宗七段。”


    “帝宗——七段!”外麵的夜家子弟便又炸開了鍋。


    不僅是外麵的人,宗祠裏麵的人也都滿是驚歎。


    夜龍淵雙眼放光,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非常好!風兒,現如今你已經是光武神洲武魂靈最高者!可真是為我夜家爭光啊!”


    夜世天也不由老懷安慰,對兒子道:“風兒,你果然苦盡甘來,總算讓你熬出頭了!”


    “父親!母親!”夜枕風眼中含淚,再次看向雙親,心裏有太多話想要對他們說。


    夜龍淵道:“好了,也給祖宗上過香,磕過頭了。該問的話,我也問了,便不耽擱你們一家人團聚了。回家去吧,畢竟都等了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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